劉洋終於告別了父親時代的那棟破舊的小辦公樓，將公司搬入了位於小城黃金商圈地段的錦繡大廈。這裏原本是一家做電商的公司，因為老板出了點事故，導致公司關門。

  九成新的辦公用品電腦設備，加上精致的裝修，都留給了劉洋，簡單收拾一番後，兄弟投資管理公司就在這裏落成了。

  寬大舒適的辦公室裏，劉洋成一個大字型攤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麵前的茶幾上碩大的水晶煙灰缸裏夾著半隻雪茄。午後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在他的身上，他舒服地輕哼一聲，伸展手臂抻了個懶腰。

  辦公室的紅木門忽地從外麵推開，劉長河怒氣衝衝的疾步走進辦公室，將一份文件用力的摔在茶幾上。扇起的風將煙灰缸裏的煙灰吹起，散落了幾片在劉洋的腿上。

  “什麽事這麽大火氣啊二叔。”劉洋絲毫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用手彈去褲子上的煙灰，笑著對劉長河說道。

  “什麽事！你還好意思問我？”劉長河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桌麵上的文件，厲聲質問道：“你為了集中經營，收回了大部分親友手中的股份，這我沒意見。可是你怎麽能又把它們賣給外人呢？”

  “二叔，先別急，坐下說。”

  劉洋站起來走上前拉著劉長河的手臂，按著肩膀讓他坐到沙發沙發上。劉長河冷哼了一聲，賭氣甩開劉洋的手。

  劉洋抿嘴一笑，坐回自己的位置，緩緩道：“怎麽能說是外人呢，我們可是戰略合作夥伴。而且他們公司也有我的股份，這叫做交叉持股。”

  “交叉持股？”劉長河沒好氣的說道：“既然相互持有股份，為什麽你要把公司的管理權交出去？”

  “當然是為了公司的發展了。”劉洋在簽出文件前，就已經料到了劉長河會來質問，所以早早準備好了說詞：“二叔，他們是國際化的大公司，有著豐富的營銷管理經驗。讓他們的管理團隊進駐公司，帶動公司的發展，對我們隻有好處。”

  “你少跟我說那些套話，公司是我跟你父親一手建立的，交給外人管理，我不放心。這件事情，我絕不同意！”劉長河難抑心中火氣，拍著桌子嚷道。

  這是早已定好的事情，從劉長江倒下的那天開始，一切就必須按照計劃去進行。現在公司劉洋和阿莎兩人持有90%的股份，劉長河手中隻不過剩下10%，他的決定對劉洋來說毫無意義。

  劉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神色冰冷的說道：“二叔，看在以前您對我那些好的份上，今天我才這麽客氣的跟你說話。在公司裏，我才是當家人。”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打開，孫誠帶著兩名保安走進來負手跨立，等候著劉洋的命令。

  “你！”

  劉長河霍然起身指著劉洋，神情激動之下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臉部肌肉緊繃，額頭的青筋暴露。若是二十年前，他非上去好好教訓這小子一頓不可。

  如今雖然雄心壯誌還在，眼前的形勢和自己的身體狀況都不允許他在這樣做了。

  劉洋麵無表情的拿起煙缸裏的雪茄叼在嘴邊，再度靠著沙發躺成一個大字型，對著孫誠說道：“請劉副總回去歇著。”

  孫

  誠帶著保安走上前，依然態度恭敬的站在劉長河身邊，微微前躬身體，禮貌的說道：“劉總，請吧。”

  “你好自為之！”劉長河冷哼一聲，推開兩名保安大步走出了辦公室。自己這個侄子已經完全瘋了，再多說下去毫無意義。

  “洋哥，阿莎小姐的人已經來公司對接了，明天上午管理團隊會正式入駐。”孫誠望著劉長河遠離的背影，回身對劉洋說道。

  “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劉洋吸了一口雪茄，從鼻子和口中同時吐出煙霧。

  ……

  一輛長城SUV駛入天橋下的便道，停在了友誠小額貸款的門前。陳隊推開車門走下來，將證件掛在了胸前。劉青青也從副駕駛上下來，走到警戒線旁伸手撩起。

  一名著裝民警手裏拿著份筆錄迎著陳隊走過來，敬了個禮說道：“死者程亮，是這家的老板。報案的是死者的妻子，昨晚死者一夜未歸。今早通過死者的朋友處打聽到他昨晚回了這裏，趕過來一看就發現死者倒在二樓。”

  陳隊接過筆錄看了兩眼，又伸手拉了下電動卷簾門，然後向屋裏走去，劉青青跟在他身後上了二樓。

  現場勘查和法醫早已到了，二樓不大的辦公室裏站了三四個人正在取證和拍照。守在門口的民警遞過橡膠手套和鞋套，兩人穿戴好後，走進去站在靠門的牆邊，看了一眼屋裏的場景。

  死者倒在辦公桌邊的地上，心髒位置插著一柄匕首。房間的窗戶敞開著，紗窗放在牆邊，外麵的推拉防盜網也拉到了一旁。

  屋裏的櫃門和抽屜都開著，淩亂的物品散落一地。辦公桌旁的保險櫃也打開了，裏麵空無一物。

  “入室盜竊，被突然回來的主人撞到，然後變成搶劫殺人？”劉青青說出自己的推理。

  “卷簾門沒有異常，插鎖也是被鑰匙打開的，小偷是怎麽進來的？”陳隊指著落在地上的插鎖。

  “從窗戶啊！”劉青青指著對麵說道。

  陳隊背著手在屋內逛了一圈，又在窗口檢查了一番，隨後搖頭道：“這種防盜推拉窗外麵沒有鎖孔，唯一的鎖孔在裏麵，而且鋼條間的縫隙很小，手根本無法從外麵伸進來。窗和鎖都沒有被破壞，應該是從裏麵打開的。”

  “說不定是個開鎖高手啊。”劉青青強辯道。

  “那裏麵的紗窗和玻璃窗呢？”陳隊又指了指牆邊道：“紗窗的鎖眼也是在裏麵，而且網更密，玻璃窗更是隻能從裏麵打開。”

  “死者開窗通風忘了關唄。”劉青青解釋道。

  “那死者從樓下回來時，完全可以看到防盜網敞開著，他為何還要進來呢？而且電動卷簾門開啟時聲音也不小，小偷聽到主人回來，為何不從窗口逃走，反而要留下呢？”陳隊的問題一環扣一環。

  “這……”劉青青有些語塞，但又不忍自己的第一次命案推理就以失敗告終，想了半天又說道：“或許是凶犯挾持了死者，逼他開門進來，洗劫了財物後，殺人逃走。”

  “比上一個靠譜一點，隻是有一個問題。”陳隊又指著窗口道：“既然是從門進來的，為什麽要費力跳窗逃走呢？”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從門走的，我已經說了，窗子可能是死者因為什麽事打開後忘記關閉了。"劉青青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陳隊也看出劉青青對自己的一味反駁有些不滿，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說道：“可是窗外的橫柱上，有腳印。”

  劉青青又說可能是推拉網壞了，工人站在上麵修理後沒有關閉。又說是凶犯故意打開故布疑陣，好誤導警方的偵破方向。但每一條都被陳隊輕易地指出破綻，仿佛是故意在跟她找茬。

  “啊！啊！啊！不知道了！”試了七八種可能後，劉青青徹底崩潰放棄了，嘟著嘴翻著白眼靠在牆邊，把頭扭向另一邊不去理睬陳隊。

  “別生氣啊，案子都是這樣反複推理再推翻，再推理再推翻，經過這樣的討論才能找到唯一的真相。要是你進門看一眼就把案子破了，那我們這些人都得下崗回家了。”陳隊走過來，拍了怕劉青青的肩頭，哄孩子似的安慰道。

  “你故意氣我！賠錢……”劉青青正要借機討點好處，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走出房間掏出手機，是自己媽媽打來的，劉青青連忙接了起來。

  “青青，你有空嗎？”電話裏傳來母親的聲音。

  “我上班呢，老佛爺有什麽指示？”這段時間工作有些忙，沒顧得上回家看看，聽到母親的聲音，讓她心情立刻好了起來，剛剛的挫敗感也被一掃而空。

  “是這樣的，你爸爸今天帶著氣回家，非要從公司撤股還要辭職。我聽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是跟你哥鬧矛盾了。”

  劉青青皺了皺眉頭，無奈的說道：“媽，他們公司的事兒我又不懂，你跟我說這些也沒用啊。”

  “是，我這不是看你爸爸生悶氣，心裏著急嗎。”

  劉青青看了眼身邊忙進忙出的同事，捂著手機走到樓下，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這才說道：“我爸也那麽大年紀了，家裏又不缺錢，實在不行就退休吧。畢竟人那公司是大伯家的，早晚也得是劉洋說了算。”

  “我這不是也勸他了嘛，可他那人也你知道，不是那個能閑住的人。你不讓他操心，他能聽嗎？”

  “不是他自己要離職嗎，我們就給他來個順水推舟。”劉青青提議道。

  “他那是賭氣。”青青母親歎氣道：“我想著你們都是年輕人，好溝通一些，你去問問你哥究竟怎麽了。”

  “我不愛搭理他，要問你自己問，我這出現場呢，忙得很。”劉青青實在不想摻和生意上的事兒，立刻找理由推脫道。

  “現場，出什麽現場，你不是文職嗎？”青青母親立刻抓住了重點，高聲追問道。

  糟糕，說漏嘴了！

  劉青青暗自咂舌，自己調到刑警隊的事兒還一直瞞著家裏呢。要是知道自己現在每天都和凶案打交道，家裏非逼著自己辭職不可。

  “那個，媽，領導叫我開會呢，我先不跟你說了，愛你，拜拜！”劉青青緊說幾句，匆匆掛斷了電話。

  正要回樓上去找陳隊，陳隊已經從樓上跑下來了，一邊拉開車門，一邊對青青喊道：“快上車，車站居民區有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