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絕處逢生的沮授
作者:紅場唐人      更新:2020-04-24 18:04      字數:4284
  高覽遇刺的真相,到目前為止,總算是水落石出。照理說,在這種情況下,韓湛應該可以心安理得地回冀州了。但他此刻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郭嘉派薑豺等人到鄴城營救沮授,到目前還沒有下文,自己是否應該在這裏等消息?

  考慮到陳震長於內政而不善謀略,因此他把徐庶召到了書房,和他商議此事。當書房裏隻有他們兩人時,韓湛開門見山地問道:“元直,袁紹率兵攻打館陶之時,監軍沮授曾經出言阻止,結果被他關進了鄴城的大牢。按理說,袁紹打了敗仗,回到鄴城應該將沮授放出來。誰知過了一個多月,沮授依舊被關在大牢裏。”

  徐庶聽完後,略作思考,便向韓湛說出了自己的分析:“亭侯有所不知,袁本初外寬而內忌,不念忠誠。若勝而喜,或能赦免沮授;今戰敗則羞,沮公與恐性命難保矣。”

  聽說沮授隨時有被袁紹殺掉的危險,韓湛不由心急如焚,連忙問徐庶:“元直先生可有良策,救沮公與的性命?”

  對於韓湛的這個問題,徐庶搖搖頭說:“亭侯,晚了,太晚。假如在袁紹兵敗之時,就差人潛入鄴城,賄賂獄卒,接近沮公與,那樣還有救出他的希望。如今再派人去,沒等他們走到鄴城,說不定沮授已被袁紹殺掉了。”

  派人潛入鄴城之事,韓湛可以對陳震、高覽等人保密,但對徐庶這位謀士,韓湛覺得還是實話實說最好:“奉孝在袁紹兵敗之時,就曾經派了一幫人潛入了鄴城。後來我還讓沮公與的兒子沮鵠修書一封,勸說沮公與歸順於我。”

  韓湛的這番話,讓徐庶感到意外,他沒想到韓湛居然未雨綢繆,早就派人潛入了鄴城,這樣救出沮授就有了幾分勝算。他停頓片刻後,接著問道:“亭侯,不知沮授可曾看到他兒子所寫的書信,看了以後,又是什麽反應?”

  “沮公與看完書信後,不肯與我的屬下一同離開鄴城。”韓湛滿臉遺憾地說:“若沮授一日不離開鄴城,那麽就算沮鵠有經天緯地,本侯也不敢用啊。”

  徐庶聽到韓湛這麽說,不由一愣,隨後好奇地問:“亭侯,這是何故啊?”

  “若我用了沮鵠,袁紹就會將他在館陶兵敗的原因,都歸結到沮公與的身上,認為是他向我軍通風報信,才導致了袁軍的慘敗。”韓湛苦笑著說:“這麽一來,恐怕沮公與死得更快。”

  徐庶已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便為韓湛出謀劃策:“亭侯,既然我們已經有人在鄴城,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可立即派人傳訊給鄴城,讓他們強製將沮授擄走,若讓袁紹搶先動手,將他殺掉,那就悔之晚矣。”

  韓湛明白此刻營救沮授的事情,已經是迫在眉睫,便果斷地說:“元直所言極是,我會立即派人趕往鄴城,通知隱藏在那裏的人,想辦法將沮公與擄走。”

  他給留在鄴城的薑豺寫了一封密信後,遣人晝夜兼程趕往鄴城,讓他們想辦法盡快將沮授救出來。在做完這一切後,韓湛望著徐庶問:“元直,不知你打算何時恢複本名,我總不能一直當著別人叫你單福先生吧?”

  徐庶苦笑一下,說道:“亭侯,徐某曾經殺過人,若用真名為你效力,恐怕會損害亭侯的名聲。單福之名,徐某還是繼續用下去吧。”

  見到徐庶如今固執己見,韓湛也不好強求,隻能點著頭說:“既然元直如此堅持,本侯就尊重你的選擇,在人前還是稱呼你為單福。”

  …………

  鄴城。

  袁紹自從館陶兵敗後,回到鄴城便大病一場。

  這日稍稍有所好轉後,他便到軍營中視察。在經過一處營房時,他聽到裏麵有哭聲,便命令隨從停下,他站在窗外靜靜地聆聽。

  隻聽一人在問:“可曾打探到你家兄長的下落?”

  另外一人回答道:“我曾托人到頓丘打聽過,那些逃回去的兵士裏,並未我家兄長,看來他是凶多吉少了。”他停頓了片刻,又反問道:“你家兄弟的傷勢,可有好轉?”

  最先說話之人,竟然哭了起來:“他在三日之前,就傷重不治而亡。要是主公能聽從沮監軍之言,我軍怎麽會在館陶大敗,十萬大軍回到鄴城的不過三萬餘人。剩下的不是戰死,就是在路上散掉了。”

  聽到屋裏兵士之間,袁紹不禁格外懊悔:“忠言逆耳,要是我當初聽從沮公與之言,也不會招致今日之慘敗。”想到這裏,他立即招呼隨從,離開了軍營。

  回到府中,他立即命人將逢紀招來,說有要是相商。

  逢紀不知袁紹有何要緊事,連忙跟著使者來到了府中。見到坐在正堂中間的袁紹,他連忙上前施禮:“見過主公。不知主公急著召屬下到此,有何要事?”

  “元圖啊,”袁紹歎了口氣,對逢紀說道:“當初吾出兵館陶之際,沮授曾經竭力勸阻,奈何吾一意孤行,聽不進忠言,才會招致慘敗。如今吾打算將他從大牢中放出,讓他官複原職,不知元圖有何見教?”

  “主公不可,千萬不可啊。”聽說袁紹要將逢紀放出,逢紀連忙勸阻說:“沮授在獄中聽聞主公兵敗,撫掌大笑曰:果不出吾之料!”

  逢紀向來深得袁紹信任,在很多事情上,袁紹都對他言聽計從。此刻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勃然大怒:“豎儒怎敢笑我!我必殺之!”說著,衝著外麵大喊一聲,“來人啊!”

  隨著袁紹的喊聲,立即有一名小吏從外麵走了進來,垂手站在堂中,等待袁紹的吩咐。袁紹轉身從旁邊的劍架上取下自己的寶劍,交給了小吏,並吩咐他說:“你立即拿吾的這把劍,到大牢中取沮授的首級來見,不得有誤!”

  小吏聽到袁紹的吩咐,不禁大驚失色,但他卻不敢抗命,隻能老老實實地答應一句:“屬下遵命!”隨後彎著腰退出了大堂,拿著寶劍到大牢裏去殺沮授。

  說來也巧,薑豺帶著兩名部下,賄賂了獄卒,混進了大牢,再次見到了沮授,竭力勸說他離開鄴城到冀州。但沮授對薑豺的勸說,根本是無動於衷,他閉著雙眼坐在墊子上,猶如入定老僧一般。

  正當薑豺等人說得口幹舌燥,準備暫時離開,改天再來勸說時,被他們收買的獄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衝著沮授喊道:“沮先生,禍事來了,天大的禍事來了!”

  聽到獄卒的喊聲,沮授睜開了眼睛,望著對方不緊不慢地問:“是主公派人來殺我了吧?”

  獄卒聽完沮授的話,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說:“沮先生真乃料事如神也,居然知道主公要派人殺你。”

  “料事如神又有何用?!”沮授苦笑著說:“看來授是難逃一死了。”

  “沮先生,”站在一旁的薑豺得知袁紹派人來殺沮授,不肯放棄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連忙勸說道:“你對袁本初忠心耿耿,而他卻要取你的性命,這樣的主公,還值得你為他效力嗎?”

  沮授聽後長歎一聲:“唉,這都是授的命啊。幾位壯士,多謝你們的一番好意,授銘記在心。殺我的使者就要來了,你們還是速速離開吧。”

  沮授的話,給獄卒提了個醒,他連忙對薑豺說:“我說幾位爺,你們還是快點離開吧,要是主公的使者進來見到你們,到時我可就脫不了幹係了。”

  不過沒等薑豺他們離開,捧著袁紹寶劍的小吏,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大牢。他來到沮授的監室前,命令獄卒打開了牢門,來到沮授的麵前:“沮監軍,小的奉主公之命,請您用這把劍自我了斷。”

  沮授向對方伸出手去,苦笑著說:“授看來是在劫難逃了,使者把主公的劍交給授,待授自行了斷後,你也能早點回去向主公複命。”

  沒想到小吏聽到沮授這麽說,居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沮授的麵前,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沮先生,雖然小的是奉命而來,但先生對小的有救命之恩。先生自行了斷之後,小的也當自刎相隨……”

  沮授沒想到小吏會這麽說,不禁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詫異地說:“授見足下麵生得很,不知何時曾救過你的性命?”

  “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小吏見沮授根本想不起自己是誰,連忙向他解釋說:“昔日小人在冀州州牧府當差。城內的百姓郭政和從妹通奸,殺了她的丈夫程他,小的馮諒作為證人被關進監獄。郭政和他的從妹都忍受了嚴刑拷打,百般隱瞞抵賴。而小的經受不住拷打的痛苦,承認了誣告的罪名,被上官判處按誣告反坐治的罪。

  全虧先生發現了疑點,將此案重審,通過對案犯察言觀色,又詳細查究這個案子,經過檢查驗證使真正的案犯認罪伏法,使小的逃脫了殺身之禍。”

  沮授聽小吏馮諒說完後,沉思了片刻,隨後點著頭說:“嗯,確有此事,當時授發現此案疑點多多,便親自重審此案,終於還了你的清白。”

  “沮先生,”躲在一旁的薑豺聽完兩人的對話,走過來說道:“這位小吏乃是有情有義之人,難道你想讓他給您陪葬嗎?”

  馮諒看到忽然冒出來的薑豺,不禁警惕地問:“你是何人,為何在這大牢之中?”

  薑豺沒有理睬他,而是繼續對沮授說:“沮先生,鄴城不可久留,您還是和我們一起去冀州吧,你的妻兒老小還在那裏等著你呢。”

  “你,你們是冀州的奸細?!”馮諒從薑豺的話中,迅速地猜測了他的身份,他用手指著薑豺,大聲地說:“你居然敢混進大牢,難道不怕死嗎?”

  “我當然怕死,”薑豺對著馮諒說道:“不過我是奉命到此來營救沮先生的,如果不能將先生帶回冀州,那我也隻能死在這個大牢之中了。”

  說完這番話之後,薑豺又麵向沮授說道:“沮先生,假如你今日在此自行了斷的話,會有好幾人為你而死。而如果您肯隨我們去冀州,除了大家都不用死以外,您還能有一個大展宏圖的機會。”

  馮諒其實並不願意死,不過是想到沮授對自己有救命之恩,隻能硬著頭皮說了剛剛那番話。此刻聽說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他連忙也幫著勸說沮授:“沮先生,這位兄弟所言極是,好死不如賴活著,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比什麽都強。您還是跟著這位兄弟,離開鄴城去冀州吧。”

  始終沒有說話的獄卒,深怕在自己的牢中死一堆人,到時不好向上麵交代,也趕緊對沮授說:“沮先生,我們都知道您受委屈了。如果就這樣死在牢中,不就便宜那些陷害您的小人了麽?我看您還是跟著這位兄弟去冀州吧,如果您願意的話,小的願意追隨您一起去。”

  馮諒見獄卒說得有幾分道理,趕緊趁熱打鐵的說:“沮先生,小的家眷還都在冀州,也願意跟隨你前往冀州!”

  “罷了罷了,就依爾等,我們去冀州。”沮授在眾人的勸說下,終於做出了最後的選擇。不過他還擔心另外一件事:“可是我們怎麽才能離開鄴城,前往冀州呢?”

  薑豺聽到沮授同意前往冀州,心情變得輕鬆起來,他連忙上前對沮授說:“沮先生莫要擔心,我們早已準備好馬車,就在離大牢不遠的小巷裏。隻要先生一離開大牢,就能乘車離開鄴城。”

  “那我們呢?”馮諒見薑豺似乎將自己忘記了,連忙提醒了一聲:“你們可不能扔下我們不管啊。”

  “放心吧,”薑豺衝馮諒一笑,說道:“好在我們有多餘的馬匹,可以帶你們兩人一同離開。”

  兩炷香之後,沮授在薑豺和馮諒的攙扶下,離開了大牢,坐進了停在門口的馬車。等沮授一做好,前麵的車夫就一揮鞭子,趕著馬車就朝城北門而去。而薑豺、馮諒等人騎著馬,緊緊地跟在馬車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