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浪砸在石壁上粉碎，無可奈何地栽下去，但是，那摔上去的肉體卻象泥巴一樣粘在石壁上，靳千雷看到這一幕，鼓掌大叫：“妙極了！”

  魏浪的表演還沒完，因為隻有幾秒鍾時間，第二個浪頭又會來，如果被拍下水，就是死亡，他大叫一聲，又扒又蹬，隨之而來的浪頭貼著他扁平的腳掌下炸裂了，衝著他在石縫留下的血珠散落下去。

  “成了！”靳千雷像孩子一樣高聲大叫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興奮，可是他突然大叫一聲，向魏浪衝過去。因為他看到，隨著巨浪騰起的，不止是魏浪和淩子，在他們背後，居然突現一隻身高兩丈，張著血盆大口的怪魚，尖利的鱗片，滿口尖齒，頭部一條條觸角像發散鋼針，它張著血盆大口，向魏浪與淩子咬下去。

  “弱水妖魚！”靳千雷大吼一聲，拿出了所有的速度，向弱水妖魚猛撲過去：“十字星奧義——萬裏雷霆！”

  轟——嗷——巨炸與狂嘯同時湧起，沸騰的弱水河上方亮起比太陽還白的光芒，直插弱水妖魚的口中，白光穿透弱水妖魚身體，它後半個身體炸得粉碎，但是，那凶暴的頭部半點不知疼痛地向魏浪與淩子咬來。

  “躲呀！”看到身下的魚頭向魏浪咬去，靳千雷大叫一聲，然而讓他再次吃驚的事發生了，剛伏到岸上的魏浪非但不躲，反而把淩子往旁邊一推，對著魚頭大叫：“要的就是你！”

  “同他拚了！”發出這聲呐喊，在剛才海中的激蕩，他同樣感到驚心動魄，又熱血沸騰，這時，他感受決死一拚的鬥心，這一瞬間罕見地出現一條心：“萬千紅線！”

  咚咚咚！萬千白點出現在魏浪的身前，轉瞬化作無數血紅火箭，咚咚咚射向弱水妖魚，如同被重機槍掃射一般，弱水妖魚發出最後一聲絕望的慘叫，頭部一截截炸得稀爛，從半空跌下，當它重重滑到魏浪腳邊時，那眼神失去凶狠的光華，化成一團白骨，最後，一顆光燦燦的妖珠滾落在魏浪的腳下。

  魏浪筋疲力盡坐在地上，爬到淩子身邊：“你還好嗎？”

  淩子慢慢睜開眼睛，望著魏浪微笑一下：“剛才為什麽你不放開我？”

  “我為什麽要放開你？”魏浪反問。兩人笑了，緊緊地握著手笑了，淩子淚水又流下，心中一個聲音：“值得的，為他，什麽都是值得的。”

  轟！一團火焰在魏浪身邊燃燒起來，是靳千雷點起火讓魏浪與淩子驅散冷水中帶來的寒氣，靳千雷搭了魏浪脈一下：“你剛才暴發的神力哪來的？”

  “不知道。”魏浪懶洋洋地答道。靳千雷扣著魏浪的手腕，感覺到魏浪體內有一股被壓製在體內很強大的力量，像妖力又像神氣，他弄不懂了：“從前誰是你師父？”

  魏浪道：“我沒有師父。”

  “難道是天生異體？”靳千雷這麽想，他隱約感覺到魏浪體內這股神秘的力量發揮出來，將無可限量，可是又若有若無，找不到引導的出口，他好奇心大起。

  靳千雷站起

  來，看看魏浪手中的妖珠：“你殺了條弱水妖魚。”

  魏浪苦笑：“你殺了一大半，憑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我隻是運氣。”

  “你小子還算不錯，起來吧。”靳千雷把手伸向魏浪。

  魏浪望了一眼淩子，淩子微笑：“恭喜你。”

  魏浪執起靳千雷的手，慢慢站起來，回想到剛才九死一生那一幕，他有種想哭的衝動：“謝謝……我……我真的很高興。”

  靳千雷長長籲口氣：“我也很高興，哈哈哈……”

  魏浪弄不懂靳千雷為什麽突然會仰天長笑，他們作夢也沒想到，靳千雷不僅僅是修羅界的弱水菩薩，而且同他一樣，也背負著特殊的使命，他雖然強大，但總擔心自己哪一天突然死去，使命會後繼無人，幾百年來，他一直在尋求一個合適的人選，可始終沒能如願，直到今天，他覺得找到了，他覺得放心了，因為即使他死了，魏浪也將踏著他走過的浪頭，繼續下去。

  雖然不明白，可是魏浪還是被靳千雷的笑聲感染了，也笑起來，淩子也笑了，魏浪體內的山魈也笑了，笑聲感染天地。遠處，一個金紅色的圓邊冒出來，黎明到了，世界變得清晰了，弱水河平靜了，那火紅的圓像弱水河剛分娩的嬰兒，在弱水河上空，被漸漸拉長，最後，脫離母體，跳到空中，驟然射出萬道金光。

  金光中，靳千雷一手拉起魏浪，一手拉起淩子，向著金光放射的方向，走去，直到身體完全融化在茫茫金色之中……

  入夜了，在河邊的火堆旁，魏浪終於恢複了正常，他向靳千雷講敘著自己的經曆，和他們的要求。

  “原來你就是月老的代理人。”靳千雷若有所思，“你把金晶兒藏在哪？”

  淩子道：“因為我們一開始不夠信任弱水菩薩，也怕給你引來修羅界的禍事。所以藏在山那邊了。”

  “帶過來吧。”靳千雷滿不在乎，雖然這裏修羅王和歐陽蕾是主人，但作為佛門中人，卻沒把修羅放在眼裏。

  當淩子帶來金晶兒，看到金晶兒這麽久還在攝魂大法控製下，靳千雷不禁露出詫異的目光。

  “原來你是鬼忍。你的攝魂大法雖說功力不足，但倒是很精純呢。”他見淩子的法術居然可以控製一個神力遠超她的金晶兒，不由讚道。

  “多謝弱水菩薩誇獎。”

  “別菩薩菩薩的，叫我老雷吧。這麽說，你們隻是想離開修羅界？”

  兩人一起點點頭。

  “其實你們就算把金晶兒帶到世尊麵前，也沒有用。世尊智慧廣大，怎麽會猜不到修羅界的用心呢？但世尊也不能老是幹涉六道輪回中的事，世上諸般惡事，靠的不是以暴易暴，而是渡化人心。”

  魏浪攤攤手，“我沒有如來世尊的大境界，我隻是怕八部眾的戰爭波及人類。就算不成功，但總要試一試。”

  “好吧。”靳千雷道：“你們想我帶你們渡河，規矩你們是知道的？”

  “就是三個問題嘛。老雷你問吧。”他

  真的脫口叫老雷。

  靳千雷不以為意，“為什麽你不一來就問呢？”

  “我看到你在河裏遊，心想為什麽你可以下水我就不可以，所以我想學學你的本事。淩子說，你的十字雷星奧義是比八部萬人敵還強的技能。”

  “貪心的小子。”靳千雷笑道：“不光想我幫你們渡河，還要偷學我的本事。”

  “但我什麽也沒學到啊。”

  “不能這麽說。很少有人敢到弱水河體驗它的恐怖，你體驗過，還在最凶險的風暴中掙紮求生過。十字雷星奧義其實就是師法自然，從自然之力中找到突破自己的方法。當你從河中掙紮出來時，已經完成了最基礎的突破。”

  魏浪大喜，“那你肯教我嗎？”

  靳千雷道：“回答得我滿意的話，我不但幫你渡河，還教你我的功夫。”

  “好。”他正襟危位，“老雷你問吧。”

  “我問題是：你是誰？從哪來？到哪去？”

  兩人愣住了，這不就是哲學上的三個終極問題嗎？無數人有無數的問案，但誰也不能說服誰。靳千雷想要的是什麽答案呢？

  “怎麽不回答。”

  魏浪想了一會，答道：“我是魏浪。從人間來。回人間去。”

  靳千雷默不作聲。他等了許久，小心翼翼地問：“這答案你滿意嗎？”

  靳千雷笑道：“就是說，你是個隻圖眼前的人？”

  “不然呢？”魏浪道：“我又不是大智慧的人，看不了無限遠。我到今天這步我自己都沒料到，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呢？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靳千雷哈哈大笑，點頭道：“好。你的答案我很滿意。”

  “啊？這麽簡單？”魏浪撓起了頭，“我就隨便答的。”

  靳千雷道：“我在弱水河邊已經三百年了。接引有佛性的修羅成為佛門弟子。這三個問題我聽過成千上萬種回答。我甚至看到過修羅者不斷地冥思苦想，最終在河邊坐化，走的時候臉上帶著超脫的笑容……”

  他長歎一聲，“我會想他們是不是找到答案了？還是覺得答案根本不重要？我用這個方法考驗別人，真的找到過合適的修行者嗎？我不知道。因為我自己也沒有答案。”

  他又笑起來，“所以我發現我根本不在乎人家回答什麽，隻是例行公事罷了。最終決定渡河的，隻是我的喜好。”

  “那你為什麽要提三個問題呢？”

  “問題是世尊留下的。我想他也許不是讓我考驗別人，也許隻是給我一個無解的問題，讓我在思考中修行。”

  魏浪笑道：“我怎麽覺得他是怕你在這悶得慌給你找點事做呢？”

  “就算是，那也沒什麽不好啊。”

  靳千雷站起來，“走吧，我帶你們渡河。”

  他手一揮，隻見從河底浮起一條巨大的船，通體金黃，形狀如大桅帆船，船身滿是佛門符咒，在金燦燦的河麵上，仿佛是河水凝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