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浪聽著她聲音中無盡的淒楚，問：“婆婆，您想他嗎？”

  “會想的。開始時我隻要想起他，就喝一碗孟婆湯把他忘了。可惜我自己是孟婆，所以第二天我還是會記起所有的往事。現在我習慣了，想就想吧，我隻要透過奈何橋可以看到他為世上有情人牽線搭橋，我就覺得很開心了。”

  看著她笑容如此溫暖，滿滿透著對心上人的驕傲。魏浪覺得孟婆一點不醜了，那笑容中的美不亞於任何熱戀中的少女。

  “那麽……”他又問道：“你們為什麽不反抗呢？”

  孟婆搖頭，“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當孫悟空，何況，就算孫悟空，不也敗了嗎？再說，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反抗著。”

  “怎麽反抗？”

  “你知道牛郎織女嗎？”

  “當然知道。難道他們……”

  孟婆點點頭，“就是月老為他們牽的紅線。織女本是玉帝和瑤姬的女兒，這事觸怒了玉帝，月老為這事吃了不少苦頭，但他覺得是他的重要成就。”

  魏浪豎起大拇指，“月老牛掰。可是，月老的紅線怎麽會在我身上？”

  “月老的工作本來是好好的。幾年前，出現一個小孩，事情就開始亂套了。”

  “什麽小孩。”

  “一個光屁股小孩，背著一張弓，他有兩種箭，一種黃金箭，可以讓人產生熱戀，還有一種黑鉛箭，能讓人變得對他人無情無義，心中隻有自己。這個小孩來自西方神界。”

  魏浪眼前一亮，“您說的莫非是……愛神丘比特？”

  “是的。是西方美神維納斯和戰神瑪爾斯的兒子。他在西方神界地位很高，代表愛與欲望，是創世的七大原動力之一，就是你們說的羅馬主神之一。這小孩很調皮，他聽說了月老和我的故事，便說他可以讓月老消除相思之苦。”

  魏浪道：“我明白了，他是不是向月老射了一記鉛箭？”

  孟婆點頭，“也許他真是一番好意，月老中箭便會徹底死心，不用再惦著我們的過往。但他用紅線擋箭，法力相持下，結果，東西方的兩大法寶，月下紅線和黃金箭都受到重創。”

  “然後呢？”

  “月老是個好脾氣的人，幾乎沒發過火，但我和他之間的事是他的底線，一氣之下他把丘比特打了一頓，就觸怒了丘比特的父親戰神瑪爾斯。瑪爾斯氣勢洶洶來替兒子報仇，而東方神界受過月老恩惠的神站到月老這邊，卷進來的神越來越多，終於驚動了玉帝和西方的至高神朱庇特。”

  孟婆再次往魏浪碗裏添茶，道：“這些年來，東西方神界一直在不斷融合與碰撞，有友好互動但也有矛盾，雙方的主神都締結過和約，為避免諸神之戰。玉帝和朱庇特作主，為月老和丘比特打了一個賭約來決勝負，不論勝負如何，此事不得再追究。”

  “什麽賭約？”

  “月老和丘比特把各自的法寶拋下凡間，隨機尋找一個凡人，各執法寶進行比試。神界稱之為代理人戰爭。被選中的凡人稱為神界代理人。”

  孟婆望向他，“你就是月老的代理人。”

  “原來如此。”魏浪看看自己掌心，“那我就是凡間的月老？”

  孟婆嗬嗬長笑，“你還差得遠呢。而且這場賭賽不是讓你當月老，而是把你培養成有神力的戰士，與丘比特的代理人一決勝負。”

  “怎麽培養。”

  “合理地使用神器，神力會得到增長。當然前提是正確使用。你頭三次使用算是歪打正著，但第四次就是亂點鴛鴦，有損無益的。”

  “怎麽使用才正確？”

  “首先要了解月老的紅線。”

  孟婆給自己倒了碗茶，邊喝邊緩緩道：“神器是神的化身，用好了就能得到神力加成，最直觀的反應是體能增加。但凡人的力量對神是沒意義的，反正神都是不死不滅，所以更重要的是智慧。任何神仙的神器都是該神智慧上的反映，紅線也不例外。月老的智慧就是能識別真正的有情人。”

  魏浪一時沒明白，便問：“那丘比特的弓箭和月老的紅線誰厲害？”

  “沒有可比性。如果把它們比作武器根本不是同一範疇，丘比特的弓箭說白了就是種心靈控製武器，可以改變人的欲望和意誌。紅線則是種因果律武器，被紅線拴住的兩人哪怕經曆滄海桑田最終也會走到一起，但前提是他們是兩情相悅。如果不是有情人而強拴在一起，則會成為悲劇，是有損使用紅線者功德的。”

  “是這樣嗎？”魏浪疑惑地道：“但我看到紅線拴在李哥身上時，他像失心瘋了一樣，拚命追求老板娘，難道不是心靈控製？”

  孟婆搖搖頭，“所以說你要學會識別‘兩情相悅’。李哥對老板娘是單相思。紅線隻是放大他的行為方式，並沒有改變他的心智，把他倆往最可能成為一對的方向上引。如果你不解除紅線的話，李哥最後是會和老板娘在一起的，但老板娘心屬自己的丈夫，最後兩人都不會幸福。”

  魏浪更疑惑了，“可世間的感情不就是這樣嗎？很多人都是單戀，想追追不到，想愛愛不了，不是嗎？”

  “的確。世人為情所苦久矣。”孟婆感歎道：“人心複雜，世事無常。有些人用情專一，卻終其一生不得所愛；有些人多情亂性，見一個愛一個；還有人無情無義，偏偏魅力十足，傾倒眾生，愛慕者如雲。真正兩情相悅者何其少也，能終成眷屬的就更少了。月老正是有鑒於此，才打造了紅線，讓有情人少一些悲劇，人間多一些亮色。”

  魏浪道：“不對吧，您看我那朋友，那個死胖子和那女招待，才初次見麵，難道就兩情相悅了？”

  “這種情況恰恰是你升級最容易方法。年青人情竇初開，還談不上對誰深愛。紅線雖不會控製他們的自由意誌，但會催生心中情份。兩個還沒在心中情苗深種的人是最容易成功的。但也不是絕對，有些人年紀小小就懂男女之情的也不在少數。用你們的話說，這種人比較早熟。”

  魏浪若有所思，“照這麽說，如果月老在所有人在感情上還是一張白紙時，就各自為他們配好對，不就什麽感情悲劇也沒了？”

  孟婆笑得爽朗，“你是想累死他嗎？何況他確實這樣做過，但紅線並不是唯一能幹涉因果律的神器，神界

  同類的法器多了去了。月老隻是個小神罷了，既不是玉帝又不是太上老君，很多事還由不得他作主。”

  魏浪道：“這麽說，丘比特的弓箭倒是更方便一些。”

  “那可不見得。丘比特是個調皮孩子，不像月老考慮周全，麵麵俱到。他的弓箭想射誰就射誰，從不管後果，美名其曰為自由戀愛，其實就是自私。就像他用箭射月老一樣，卻不知這是月老心中對凡間情感唯一的牽掛，也是關愛世人的唯一動力。如果月老真的無情了，隻怕凡間有情人的悲劇要更多。”

  “那您呢？”魏浪反問：“您也希望月老記掛對您的感情嗎？”

  “如果換從前我也希望月老也斬斷情絲，不再受相思之苦。但這麽多年我看透了。”孟婆笑得深刻，“我們並不需要抗拒感情，隻是我們與它和解了。有情而不得固然是缺陷，但人一生也不全是感情，還有很多東西值得追求和等待。”

  “但您不覺得遺憾嗎？”

  “固然如此。但天地本就不全，人又何苦強求完美？豈不明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的道理？”

  魏浪撓撓頭，“話是這麽說，但我沒您這麽豁達，如果有人喜歡我，我也喜歡她，不管誰來阻止，我都會拚了命反抗的。”

  “那是你的事。”孟婆正色道：“現在要緊的是你已經是神界代理人，你要趕緊升級，別給月老還有整個東方神界丟臉。”

  “您的意思，我去多找些情竇初開的年輕人，給他們牽紅線，隻要他們在一起了我就能獲得神力和功德？”

  “這是最簡單的方法，想快速升級還是要找到真正的有情人，若能成全他們才能大幅度增加神力和功德。此外，你還需要修煉。”

  “修煉？”

  “神力隻是基礎，如果有力無法，你隻不過是個莽夫罷了。要學會把力量用於戰鬥技巧。”

  “您會教我嗎？”

  “我不是善戰之神，教不了你。而且此次賭賽神界不得插手，我能做的僅僅是指點一二。”孟婆將手中的茶碗端起：“你看。”

  魏浪看到茶碗中的茶水居然顯出淡淡的影子，顯示一個穿著風衣，正風塵仆仆於大雪紛飛中行走的男人，這男人背上，背了一把幾乎與他一樣高的大劍。

  “此人名叫厲刃。是凡間的修行者，屬俠義道中人，有著與神比肩的戰鬥力。你獲得神力後要找到他，求他指點。”

  “厲刃？聽名字就牛X啊！他在哪？”

  “他行蹤不定。你可以先去明珠市大和街21號，找一個叫丁媚的女人。隻有她知道他的下落。”

  “大和街21號。”魏浪驚道：“離我上班的公司很近啊。”

  “遠了你找得到嗎？”孟婆叮囑道：“加緊升級，好好修煉，記住，賭賽期隻有108天，你隻剩106天了。”

  “那我到底怎麽識別有情人呢？”

  “那就靠你自己去領悟了……”

  孟婆話音漸息，周圍一切風景都變得模糊起來，魏浪發現自己一下處在一片茫茫白霧中，再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卻是南柯一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