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用血戰的角鬥
作者:張建國      更新:2020-04-23 13:54      字數:3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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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容看見黑煤窯老板李胖子,舉起手來,指揮窯工們就要往溝壑底下衝。他趕忙抱住李胖子的胳膊說:“老板,慢,現在還不能讓弟兄們衝下去。”

  李胖子眼睛睜得像要吃人的樣子,望著秦慕容。

  “老板,現在弟兄們衝下去,誰勝誰負真的很難預料。還是按照我們剛才商議的辦,中不中?”

  李胖子緊鎖著眉頭,兩眼瞪得老大的,望了秦慕容一會。不一會,他將眉頭舒展開來,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嗯,講的有些道理,等一下就等一下吧。”

  來與李胖子拚命的也是一位黑煤窯老板,叫王老大。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他親自拿著一根扁擔,衝在人群的最前頭。從對麵的黃土坡,下到溝壑底下,是一條斜坡山羊小道,陡峭難走。王老大求勝心切,一路小跑。那山羊小道,又窄又陡,坑坑窪窪,高低不平。王老大起跑初期還好,慢慢的有些慣性,王老大又衝得太猛,還沒有衝到溝壑的最底下,就有些止不住速度了。結果,王老大還沒有跑到溝壑的底下,就直接從上麵摔了下去。

  王老大從地麵上爬起來,感覺到自己的嘴巴和鼻子有些麻木了。他順手一摸,滿手濕漉漉的,低頭一看,滿手都是血。頓時,王老大滿腔怒火,站在溝壑底下,就高聲大罵起來:“尻你個娘來,李胖子,老子今天不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老子今天就不姓王。”說著,他扭過頭來,對著他身後的窯工們喊道:“弟兄們,給我衝。誰放倒李胖子,老子今天請他吃大肥肉。”

  跟在王老大後麵的人,大多數都是連滾帶爬的,這才跟在王老大的身後。還有的,給甩下一段距離,三三兩兩的,跟在王老大的身後,也不敢怠慢。還有的,也摔倒了。他們爬起來,疼得齜牙撩嘴的,也不敢落後得太遠,緊緊跟在王老大的身後。王老大衝到哪裏,他們就跟到哪裏。

  李胖子站在窯堡的高處,看得是一清二楚的。他指揮著窯工們往下扔石頭。王老大的人,怎麽也衝,也衝不上去。不僅如此,還有的被石頭砸傷了,疼得是嗷嗷直叫。王老大氣急敗壞,高聲怒罵:“尻你個娘來,你這個胖豬,有本事的,你給我滾下來。今天,老子跟你單挑,不拚個你死我活的,就不是站著撒尿的漢子。”

  李胖子看到這樣的情景,你看他樂得美滋滋的樣子,是洋洋得意,得意洋洋的。他冷冷地笑著說:“算了吧,我才不跟你耍蠻勁呢。老子今天在這裏,非把你困死個球。”

  王老大氣得直蹦直跳的,待在溝壑底下,是束手無策,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胖子這時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拍著雙手,笑眯眯地扭過頭來,問秦慕容:“尻,老孩,你叫個啥呢?”

  “二蛋說,我現在的名字就叫門栓子。”

  “這個名字起得不錯,尻你個娘來的,像個門栓子的樣子。你看現在,咱們咋辦?”

  秦慕容說:“開打,搞得不好,會打死人的。打死了人,要麽就得賠錢,要麽就是跑路。這都不合算,你說是不是啊?我說啊,我們做生意,是為了啥?那還不就是就想多賺兩個錢嗎。如果做生意,不是為了賺錢,我們幹麽非要開仗呢……”

  “少說這些屁道理,我聽不懂。你說,現在咋辦,就中了。”

  “跟王老大談判

  ,以後賣煤,大家統一價格。有錢,大家一起賺。他又不受損失,他會同意的……”

  “好了,好了……”李胖子瞪著老大的眼睛,來來回回地轉了好幾圈。然後,他的眼睛定住了,盯著自己的腳尖,望了好大的一會兒,最後才將目光移到秦慕容的臉上,說:“尻你個娘來的,老子不都跟你說過了嗎,不要跟我講道理,老子沒文化,聽不懂那些屁道理。”

  李胖子,扯開嗓門,對著溝壑裏的王老大喊道:“哎,王老大,聽老哥一個勸吧。咱弟兄倆個,可不能開戰。如果真的打起來了,咱哥倆,誰鬧個頭破血流的,你我心裏都鬧得慌。王老大,咱弟兄倆個能真的動起手來嗎?如果要是真的打起來了,那世人還不說破大天啦。咱哥倆是啥關係呀?是磕過頭的親兄弟。有一件事情,老哥我是至今都不敢忘記呢。曾記得,那一年,寒冬臘月,外麵是大雪紛飛,狂風戲虐。你老哥我是生病在床,孤苦一人,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病情是一天重似一天,眼看就要給上天給收了個球。”

  “李胖子,虧你還記得。”

  “咋不記得呢。那時候,我們這窮旮旯的黃土崗,就連以前配的一個赤腳醫生都留不住。聽人說,他跑到十萬八千裏外的集鎮上,去撈大錢了。碰巧,你來看我。你見我病怏怏的樣子,二話不說,就用獨輪車,把我推到縣城裏了。縣城醫院裏的醫生說,要是再遲來一步,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李胖子側耳聽聽,溝壑裏,沒有一點兒聲音,他繼續說道:“打咱們這裏,到縣城,可是有三四十裏地的路程要走啊。老弟呀,你可真是咱的過命兄弟,冒著刺骨的寒風,頂著鵝毛般的大雪,淺一腳深一腳,一步一步往前推著我。你老哥我,雖然是發著高燒,整個人也都是迷迷頓頓的。但是,我心裏可是明白著呢。老弟,我這條命可是你救的,你的大恩大德,我可是永世也不敢忘啊。”

  “別老說那些沒用的。”

  “要說的,要說的。這件事情,老哥我可是永遠永遠記在心頭呢。所以呢,我說呀,咱弟兄倆個,一定不能開戰。老弟呀,大哥要是有哪些地方對不起你了,還要請老弟你多多海涵海涵啊。”李胖子說完,兩手抱成拳,連連打躬作揖。

  王老板看見李胖子雖然已經占了上風,可他還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想到此,他心中的怒氣,也就消去了一大半了。他抬起頭,仰望著李胖子說:“你也別廢話了,痛快點。你說,咱們和那倔老頭的生意今後咋辦吧?”

  “這好說,這好說啊。有錢,還不是咱哥倆一起賺嗎。我有個提議啊,咱們哥倆的煤,今後對外都是一個價,誰耍滑頭,天打五雷轟。”

  “好,李哥,就按你老哥講的辦。咱們倆一言為定,誰要耍滑頭,天打雷劈。”

  “你就放一百二十四個心吧。你老哥我,講出去的話,就像是一口吐沫,吐到地上,就是訂一顆釘,?都?不掉的。”

  王老大雙拳一抱,仰頭望著李胖子,說:“李哥,我錯怪了你了,對不起啦。”他回頭對著自己身後的人說:“弟兄們,咱們走。”

  李胖子向對麵黃土坡上的二蛋大聲吆喝起來:“二蛋,你還站那裏幹嘛呢?難道你連咱王老弟斷後路都敢斷?尻你個娘來,還不趕快給我滾回來。”

  李胖子的這一吆喝,引起了王老

  大的注意。他回過頭來,看看自己身後的黃土高坡上。李胖子家的二蛋,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帶了許多人,繞到自己的背後了。人頭攢動,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王老板倒吸一口涼氣,一下子,就像有一根魚刺,掉進了自己的嘴裏,卡到喉嚨裏,橫掛著。要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這死老頭,可真是個老江湖,還有這兩下子。今天要不是他給俺一個台階下,那咱的臉還不知道要丟到那裏去了。看來,他還真沒有忘記那段子事情,惦記我過去對他的好呢。今天要是真的打起來,衝又衝不上去,退又退不回去,咱的弟兄,隻有挨打的份,哪還有機會還擊啊?真要是那樣,那可苦了我的那些弟兄們囉,又不知道有多少弟兄們要受傷了,就是俺,也許也難幸免躲過這一劫啊。李胖子,老子欠你一個人情,我記著呢。

  李胖子看著王老板灰溜溜地走了。他挺著胸脯,兩隻手背在身後。他的一條腿立著,站在黃土地上,仿佛大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的依托和無窮無盡的底氣。他的另一隻腳,腳尖虛晃在地上,腳尖帶動著小腿,小腿聯動這大腿,一直不停地抖動著。就這樣,李胖子一直看著王老板的背影,內心得意不得了。你說有多得意,他就有多得意。王老板的身體,漸漸的被黃土高坡遮擋住了,直到最後,連一根頭發絲都看不見了,他才誌得意滿地對秦慕容說:“走,咱們喝酒去。”

  秦慕容愣在那裏,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否是聽得真實了。

  “尻你個娘來,咋不走呢?”李胖子對著正在發愣的秦慕容,罵了一聲,扭身走了。秦慕容默不作聲,跟在李胖子的身後。

  李胖子和秦慕容,蹲在屋裏的地上,圍著地上的一小堆花生。他們倆一邊掰著花生,一邊喝著酒。秦慕容默默地喝著酒,一句話也不敢亂說。李胖子也不吱聲,一邊喝酒,一邊時不時地瞅瞅秦慕容。李胖子這些觀察,自然躲不過秦慕容暗暗窺視的餘光。但是,秦慕容隻是不敢說,也不敢問。他內心清楚得很,自己現在的實際處境,他現在就像是一隻被捕捉住的小鳥,關在籠子裏。別人要是把他給放了,這是上帝的慈悲。別人要是永遠把他這樣地關著,這也是這一生的一場劫難。現在,隻有等待著時機,等著上帝的恩惠。

  “你想跑嗎?”喝了半晌的酒,李胖子猛然間問了這麽一句。

  “當然想跑。”秦慕容怯生生地回答。

  “尻你個娘來,說的道是個大實話。來,喝一個。”李胖子大口將小半碗的酒,一口喝幹了,用手抹了抹嘴,說:“有頭腦,還實在。中,老子喜歡。”

  秦慕容也大口地喝了一起,低著頭,掰著花生,一邊吃著,一邊將目光朝地下看,說啥也不敢到處亂瞅。

  李胖子語氣緩和地說:“老孩,在這裏,你想跑是跑不掉的。這裏雖然沒有你們說的天羅地網,就是人盯人,就把你給盯死了。跑不掉了,逮了回來,我不動手,他們就會把你打個半死。你要是跑掉了,二蛋會把石滾子打個半死。你瞧瞧,二蛋,石滾子,還不把你看個死死的。”

  秦慕容和李胖子正在喝酒,二蛋進來了。他看見秦慕容也蹲在地上喝酒,他把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個樣,怒氣衝衝地說:“小屁孩,還不快滾到窯洞去挖煤去。”

  秦慕容像觸電一樣,刷地站了起來,轉身就準備往外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