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方樂還有困惑什麽的，跟他又什麽關係。

  老奴曾經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連自己徒弟都能幹掉的那種凶徒。

  也就被問東流降服才這麽安分守己，不然別說教方樂，這個小城沒被他屠掉就不錯了。

  一個月的師徒之情，那是什麽，能吃嗎?

  不能吃有個屁用。

  咳咳，總之方樂的運氣自從碰見李寧，終於好轉了。

  有了老奴的教導，他在學思境總算是穩定下來，並且也踏上了文道。

  被老奴直接不耐煩的一道文氣灌注下來，開辟文宮，然後憑借這些年的文學積累，一舉突破到秀才巔峰。

  不要以為秀才很簡單，人家考的是學識好吧。

  方樂雖然喜愛文學，然而事實就是，他要修煉，要鎮壓怨靈，要保命，要管理小城。

  所以讀書的時間壓根不多。

  也就是做出的文章還有點水平，所以降下的才氣才頗為客觀，有了秀才的等級。

  方樂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能兩道並修的，所以已經主修文道，輔修法道了。

  若是貪心的以為自己有那個本事，隻怕最後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撿了西瓜丟了芝麻。

  最後一事無成。

  看他腦子挺正常的，老奴走的很幹脆。

  他要回去找主人，不要以為這個老魔物真的是被問東流降服的。

  也不對，是降服的，但不是用道理感化，而是用武力鎮壓。

  然後下了奴仆契約，所以老奴還要命，就得乖乖聽話。

  不然他怎麽可能那麽老實。

  白日做夢呢。

  這世間又有幾個惡人是能被真正感化的。

  屈指可數，並且還得是發生什麽大事，觸動到他們。

  按說老奴作惡多端，問東流逮到他，應該直接剁了，而不是留下讓他還好好的活著，雖然修為無法再提高，但是活的還挺滋潤想。

  這簡直有違聞道天宗的宗規。

  然而，問東流就是寧可去領罰，也要保下他的命。

  除了下了一道奴仆契約，阻止他胡作非為，其他時候是比較由著他的。

  當然，也不會白養著，活還是得幹的。

  聞道天宗，不養閑人。

  至於為什麽問東流要保老奴的命。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些個破事。

  因為問東流心中有愧。

  曾經問東流被允許去曆練時，鋤強扶弱，是真正的俠義之士。

  一次碰見一隻老妖喬裝混跡凡人中作惡，追殺之時，老妖逃闖至老奴的村落中。

  接下來發生的，想也知道怎麽回事。

  老妖知道問東流就是那種所謂的俠義之士，為了報複問東流，讓他痛苦，於是老妖屠了滿村，等問東流趕到時，隻來得及救下老奴。

  那還是少年的老奴怎麽也不肯跟問東流回聞道天宗。

  後來問東流發現來接應老妖的同夥，擔心再次出現屠村的慘劇，隻能給老奴留下功法資源，囑咐他好好修煉，然後去聞道天宗找他，問東流會收他收徒的。

  後來問東流除完妖也回來找過老奴，卻找不到，隻能回宗門，卻也始終沒有等來老奴。

  再次相見時，老奴已然入魔，他是除魔者。

  原來問東流走後，老奴一開始還能控製滿腔的怨恨，好好修煉，隻是他遷怒問東流，怎麽也不肯去聞道天宗找他。

  他因為被妖屠滿村，親人死絕，於是對妖心存偏見，意外天下的妖都該死。

  修煉有成後，他見妖即殺，自然包括不少好妖。

  最終惹來報複。

  自然妖也有好妖，就如同人有好壞，好妖又有人類至交好友。

  老奴對妖偏見太深，於是見來報仇的人，也認定這人與妖同流合汙，不是什麽好貨色，殺了他。

  人生在世，大都有親朋好友，知道這人死了，自然是要來報仇。

  於是最後越鬧越大，最後老奴在一次圍剿時重傷又走火入魔，連帶人都恨了起來。

  他認為自己無措錯，可是人類卻不分青紅皂白，為妖出頭，要殺他。

  他們阻止他殺妖，跟他說妖亦分好壞。

  可是老妖被屠盡至親時，又有誰去救他們，保下他們無辜的命。

  妖無辜，他的至親便該死嘛?

  這時的老奴已然走火入魔，想法無比偏激，甚至見人就殺。

  以至於引來聞道天宗的追殺。

  而問東流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再次遇見老奴。

  不論是問東流還是老奴，都第一眼認出他們是當年的那個文修少年。

  問東流當時便後悔沒有強硬把人帶回宗門，又後悔沒有確定老奴心性教給他功法資源，以至於他有了害人的能力。

  當時問東流幾乎廢了老奴修為，讓他清醒過來，重新修煉，帶回宗門好生教導。

  至於那些被老奴誤殺的，他用自身功德，為那些死去的換來一個更好的來世，是親友的還能再見，有修煉緣分的將來能走的更長遠等等。

  雖然知道無濟於事，卻還是盡量彌補。

  至於老奴，他鑽牛角尖，陰陽怪氣的非要說是降兵，隻願為奴。

  問東流也擔心他又亂來，有個契約也好束縛著他，再加上他自己可以隨時解掉，又勉強算是給宗門和天下人一個交代，也就如此了。

  雖然他是把老奴當徒弟一樣教導，連聖尊講道都帶著去。

  至於老奴為什麽叫老奴，那是他對問東流幾個徒弟的自稱。

  也非要當時還小小的羅蘭他們這麽叫，再後來，就人人都這麽叫了。

  他原來叫什麽，除了問東流，大概連他自己都忘了。

  這世上可憐的人不少，可是這後麵還有一句話，那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老奴清醒之後自然後悔入魔時的所作所為，雖然他始終不認為自己殺妖是錯的。

  他學習的是儒家思想，清楚自己所犯的罪孽，於是以奴自居，是在懲罰自己，可是他又知道問東流不想他死，所以他便這麽糊塗的活著。

  他不願清醒，那樣良知會折磨著他。

  他沒有興趣再修大道，餘生也隻是遵循問東流的意思活著而已。

  如此便好。

  方樂是後知後覺知道老奴走了的，也算是知道這位前輩的性格古怪，在老奴住的廂房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把廂房好好的留著。

  畢竟是師長住的地方，也就不讓其他來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