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乙吃了一驚，接過已經消毒完畢的防化服。

  順著武長空的指引，他看到腋下有一個小小的縫隙。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異化生物劃開。

  高小胖也圍了上來，一臉的緊張，望著沉思中的陳小乙欲言又止。

  可能是基因序列不同，詭異的白霧能異化森林裏的動物，使之成為行屍走肉，但從來沒有聽說過人類被異化。

  就像很早之前，那些先行者們沒有穿戴防護服，一樣在白霧中行動自如。

  但這並不能說明白霧是安全的，對人類是沒有傷害的。

  可能存在其他的未知隱患。

  “去那邊徹底檢查一下身體異狀。”武昌空開口，劍眉挑了挑。

  這是一台簡易的檢查設備，專門為深入白霧的先行者準備。

  雖然簡易，但功能也是十分強大的。

  陳小乙站在一個波紋狀的綠色光幕旁邊。

  武長空看著綠色的指示燈，並沒有什麽問題。

  “你感覺怎麽樣？”

  陳小乙細細感知全身：“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不適。”

  “這套防護服不能再穿了。芥子口袋已經可以打開，裏麵還有兩件備用的。你們采集的一小瓶黑水和美那朵奇花已經放進去了。如果還需要什麽東西，一定要先開口。不知道下一次打開芥子口袋會是什麽時候？”

  高小胖把陳小乙拉在一旁，有些扭捏：“老陳。其實有一件事我瞞著你。咱們鑿洞的時候，我卜了一掛。卦象顯示，極陰之地，福禍相依。說明裏邊有很大的危險。當時我應該攔下你，不應該慫恿你進去的。”

  “不關你的事。如果不進去也不會采摘到美豔的花朵，或許，它就是破開白霧秘密的關鍵線索呢？再說，我不是好好的麽？”

  陳小乙絲毫沒有在意，反過來安慰低著頭的高小胖。

  燈下的武長空，不知道在幹什麽，很忙碌的樣子。

  高小胖又恢複到了以前活蹦亂跳的樣子。一會兒自言自語地閑逛；一會兒念念有詞的卜卦，忙的不亦樂乎。

  陳小乙忽然有些困意，很想立刻躺在床上大睡一覺。

  或許是這今天太累了，身體一時沒有適應。

  這樣想著，他進入了臥室裏，躺在床上很快睡了過去。

  從記事的時候開始，陳小乙每次入睡的時候，都會看到父親那張慈祥的臉龐。

  一邊向自己微笑，一邊口吐著鮮血。很多次都會從夢中驚醒。

  這是他多年來，一直在做的噩夢。

  很奇怪，那時候他才一歲多點，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今天他睡得格外安寧。沒有做夢，睡的很香甜。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

  “來，來。”

  聲音分不出男女，好像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

  陳小乙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緊緊抓住了長刀。

  高小胖在旁邊的床上已經睡著，呼嚕聲震天響。

  武長空還在燈下忙碌。

  他運轉透視眼四下仔細觀望，沒有異樣。難道隻有自己能聽到？

  走到武長空身邊，看他專注的忙碌，臉上沒有絲毫異樣。

  想詢問，想了想沒有開口。

  如果他聽到了那個聲音，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

  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聽起來比較急促。

  “快來，快來。”

  “武上使你聽到了嗎？”陳小乙疑惑發問。

  武長空沒有理睬，好像沉浸在手中的資料裏。

  陳小乙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回應，就向聲音傳出的方向走去。

  聲音來自於書架上的一個小盒子。

  盒子是金屬煙盒，很有質感，已經生出了鐵鏽。

  陳小乙打開，裏麵放著一個小小的葫蘆吊墜。

  看到這個吊墜，他雙眼瞬間睜大，心中一顫。

  居然和自己項下佩戴的吊墜一模一樣。仔細撫摩辨認後，看出了兩者的不同。

  迷你葫蘆隻有兩厘米大，葫蘆嘴兒上穿著一個紅色的繩子，很普通。

  葫蘆肚兒上刻著一隻小耳朵，生動形象。

  繩子的顏色和上麵的刻畫，與他脖子上戴著的不同。

  他吊墜的繩子是藍色的，刻著一隻眼睛，除了很微小之外，也很逼真。

  材質一模一樣，大小相同，重量相仿，比普通的硬幣沉一些。

  也許是同批生產的不同樣式。

  直到現在，陳小乙依然不知道吊墜的來曆，隻以為是普通的飾品。

  這是父親送給自己的臨終禮物，雖然普通，可意義非凡。

  “帶上它，帶上它。”

  那個聲音在腦海裏再次響起。

  陳小乙本能的想戴在項下，忽然發現身邊有些陰冷。

  轉頭看去，大驚失色。

  一隻巨大的眼睛正盯著他，黑氣繚繞，冷漠無情。

  在這隻漆黑的眼睛麵前，陳小乙猶如一個渺小的蟲子。

  陳小乙的雙眼覆蓋白膜，同時手中長刀狠狠向眼睛斬去。

  忽然，場景急速變幻，巨大的眼睛消失不見，眼前一片璀璨刺眼。

  陳小乙眯起眼睛，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屋頂懸掛的圓燈，幾乎晃的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揉了揉酸澀脹痛的眼睛，慢慢適應後，看了看四周。

  高小胖在沉睡。

  武長空在燈下忙碌。

  難道剛才是在做夢？

  “來，來。”

  聲音再次響起。很清晰，帶著誘惑性。

  這件事情太詭異。

  也許高小胖能幫上忙。

  他用力推了推熟睡的高小胖，無論如何也弄不醒。氣極之下，即使拳打腳踢也無濟於事。

  怎麽會睡得這麽沉？

  “來，快來！”

  那個不分男女的聲音，在腦中不停回蕩。

  陳小乙催動透視眼，仔細觀察四周，手中舉起長刀。

  他大喝一聲：“武上使。”

  燈下忙碌的武長空，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陳小乙終於發現，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疼。說明這並不是在夢境中。

  究竟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他們被聲音迷惑了？

  陳小乙在慌亂後，很快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焦躁，永遠是失敗的催化劑。

  他凝心靜氣，平和心境。任憑腦中的聲音回蕩不休，臉色依舊淡然。

  雙眼中的白膜覆蓋。他看向聲音傳出的方向，兩道白芒瞬間穿過。

  砰！

  那隻裝著小葫蘆的盒子轟然碎裂。

  腦中的聲音隨之不再響起。

  陳小乙開始思索自己如今的狀態和處境。琢磨了半晌，仍然不得要領，完全和現實中一模一樣，五感很正常。

  如果不是武長空和高小胖的異常表現，他會認為這是正常的。

  突然，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帶上它，帶上它。”

  陳小乙望著那個書架上的盒子，閃電之眼再次迸射而出。

  砰！

  盒子再次轟然碎裂。

  他知道，過不了一會兒，盒子又會恢複如常。

  如果這是夢境，該怎麽才能醒來呢？

  想到這裏，陳小雨突然頭暈腦脹，胃裏劇烈翻騰，有一種強烈的嘔吐感。

  一道青蒙蒙的光華把他籠罩，無聲無息。

  他按著胃部，緊握長刀，抬頭向屋頂望去。

  一隻森白的大手中向他抓來。

  陳小乙想要極力躲避，可身子不受控製，好像被無形束縛。

  大手把他狠狠地抓起，提了上去。

  心中升起無力感，滿麵絕望。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詭異的情形。敵人是誰，在哪裏，他都不知道。

  身體一點點被拉向屋頂，進入了青色的大洞裏。

  裏麵好像沒有空氣。

  他呼吸急促，像離開水中的魚兒大口呼吸。

  全身骨骼被大手抓的咯咯作響，極度疼痛。

  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老陳，老陳。”

  陳小乙又一次睜開眼睛。

  刺眼的燈光照射過來，一個胖乎乎的大臉貼到了眼前。

  “老陳，你終於醒來了。”

  高小胖的聲音嘶啞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