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闈賭曆史
作者:清風老田      更新:2020-04-23 08:57      字數:2953
  第233章闈賭曆史

  “你們的這種小軍艦可以出售嗎?”張之洞咽了咽口水滿眼期待的看著錢燁霖。

  來了,終於來了。隻是這麽簡簡單單的忽悠一下,這麽精明的大臣就開始上鉤,可見對興辦洋務有多急切,很顯然他從清法戰爭中看清楚了很多東西,開始從清流轉向洋務。

  清流派是晚清政局中風雲一時的政治力量,和後世的憤青有得一比,張之洞最開始還隻是邊緣人物,後來結識了張佩綸、黃體芳、寶廷、鄧承修等清流幹將,慢慢成為清流派領袖之一,影響力越來越大。

  清流派的特征就是相對比較激進,對外戰事上一直都是主戰派,和相對中庸圓滑的李鴻章在很多政見方麵都存在分歧。

  在抗擊法軍之中,張之洞和李鴻章的矛盾開始激化。鎮南關大捷消息傳回,這位名流出身的總督逐漸滋生了舍我其誰、天下獨尊的倨傲心態,製訂了乘勝追擊的宏偉構思,但遭李鴻章傳旨斥責,計劃隨之付之流水,因此他對李鴻章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層。

  此時李鴻章的地位顯然比張之洞要高,胳膊始終還是擰不過大腿,主和派李鴻章占據上風,開始了場以口舌為刀槍的外交談判,最後以《清法會訂越南條約》結束戰事。

  張之洞痛定思痛,看到了朝廷的虛弱,對李鴻章“對內興辦洋務,徐圖自強;對外息事寧人,以夷製夷。”的治國大計有了部分認同,開始重視洋務事務。

  張之洞廣招賢能,一方麵是讓幕僚四處尋找,讓人推薦,另一方麵大印招賢榜,一時之間,廣東省九府四廳六十餘縣的城鄉關隘、道口碼頭、集市墟場、驛站客棧到處可見蓋有“兩廣總督關防”紫花大印的招賢榜。

  《盛世危言》的作者鄭觀應、精通十門語言的辜鴻銘、得罪李鴻章的翰林院編修梁鼎芬、曾文公得力幹將徐壽兒子徐建寅推薦的蔡錫勇、幕僚桑治平的私生子留美學童陳念礽等先後被他攬入麾下。

  鄭觀應近期向張之洞提交一份長達十五頁的興粵實業方案,內容大多涉及到南粵軍事事項,到整治水師、改建水師學堂、興造軍艦、編練陸軍、籌辦軍火廠及煉鐵廠和機器鑄幣廠等等。

  這些建議非常準確的把握住張之洞的脈搏,張之洞看完之舟欣然接受,全盤采納,並安排製訂計劃逐年落實到位。

  戰爭結束,南粵的湘軍、淮軍、粵軍軍紀散漫,戰法落後等問題暴露在張之洞麵前,因此,對於張之洞來說,當務之急是要編練一支不同於綠營和團練的新式軍隊,以西洋武器武裝,以西洋操典訓練。

  曆史上,張之洞將此事交予熟悉西洋兵法的記名總兵李先義具體操辦,給了二千五百人的編製,試圖打造出一支廣東省的精兵,還為這支

  軍隊取名於廣勝軍。

  隻是,以牧原為首的蘭芳訪問團到來,並奉送了三重大禮,讓張之洞看到另一種希望。蘭芳無論練兵還是武器都要超越西洋列國,而且蘭芳人還與自己同文同種,對方如此示好,豈能不讓張之洞有著別樣的想法?

  牧原代替錢燁霖回答說:“這種軍艦出售給你們沒什麽問題,問題是你們買了也用不了。”

  “為什麽?”張之洞對牧原的話很是不解,即便一直是文官,但也對軍事有所了解。

  牧原說:“我們這種軍艦不少煤炭,而是燒柴油,目前大清還不能生產柴油,你們買了軍艦也開動不了。”

  在張之洞心中,北邊李鴻章買了三艘鎮遠級軍艦,自己還能建造一些小艦船,已經組建了北洋艦隊。而一場清法戰爭,福建、南粵的水師幾乎被兩地官兵敗得一幹而盡,這如何不讓他著急。

  聽到這小小的軍艦比無畏號還強,他怎麽能輕易放棄,即便牧原說大清沒有燃料,他還是想要買。既然軍艦都能賣給自己,難道燃料就不能嗎?燃料總不會比軍艦還緊俏吧?從這點可以看出他對北邊那位的怨念有多深了。

  張之洞問:“你們的柴油可以向我們出售嗎?”

  牧原回答說:“當然可以出售,隻要是正常的貿易,我們蘭芳都願意和兩廣合作交易,問題是你們能有這個經濟實力支撐軍艦這種喝油大戶?”

  張之洞說:“老夫來到兩廣地區之後,看到的軍備懈怠,武備落後,軍不軍,民不民的,防禦和治安極為堪憂,香濤實在是愁緒滿懷,一籌莫展啊。香濤有心整備軍務,興辦洋務,實現實業強軍強國的理念。”

  牧原和劉沛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對張之洞說:“香帥有此理想自當令人欽佩,辦實業要銀子,練軍要銀子,辦學堂要銀子,造軍艦、買軍艦更要銀子,據我所知,兩廣藩庫早在關外大捷之前便已清洗一空,藩庫拿不出錢來,香帥將如何推動您的計劃?”

  事實上,清法戰爭結束之後,廣東藩庫確實沒有多少銀子了,幸好藩司龔易圖一直手腳很緊,死扣死扣的,現在的藩庫還有十三四萬兩銀子的庫存,但這點庫存對於張之洞的宏偉計劃來說,真的是杯水車薪。

  曆史上雄心勃發的製台就為此事焦心焦慮的,為籌銀錢,張之洞甚至冒險重開闈賭,最後還被醇親王敲了一竹竿,以三十萬兩銀子上繳海軍衙門為條件,換取闈賭的合法進行。

  事情還是源於張之洞作為總督需要了解民風民俗,從何鄭觀應的交談中知道廣東人好賭成癖,不管清貴卑汙,什麽東西都可以拿來賭,什麽東西都可以賭得有滋有味。

  廣東人才不管朝廷的科舉是多麽的神聖,拿鄉試中式的姓來打賭,誰猜中誰贏,美其

  名曰作賭闈姓,也就是闈賭。

  闈賭成為了廣東最大的賭博,遍布全省九府四州二廳,沒有一處不參與的。主辦闈賭的無不是當地的票號老板和大富豪,每逢鄉試之年的二月初一日開局,一直到主考進闈之日止。大姓不賭,隻賭小姓冷僻姓,設定賠率公布出來,其中細節很複雜,主辦者幾乎可以做到包贏不輸,因為主辦者會抽取十分之一來作為所有的局用及腳費紙張等經費,相當於與官員勾結。

  張之洞了解到闈賭還不用交稅,正值自己籌銀艱難,立即大開獅子之口,張嘴便是一百五十萬,讓闈賭主辦者上繳,如此高額征稅讓鄭觀應大吃一驚,但也佩服張之洞辦事的魄力,又擔心辦賭人會反噬,建議張之洞招其他官員來一起商量。

  廣東省的撫、藩、臬三台無一人同意張之洞的做法,倪文蔚倚老賣老,勸說,闈賭一事是朝廷禁止,曾經粵督英翰開禁過一次,結果彈章四起,英翰被革職查辦,第二年含恨去世,有此前車之鑒,開禁危險性太大。

  龔易圖相對務實,列出三點,直指闈賭危害核心,一是褻瀆鄉試;二是雙方都可能會賄賂主副考,腐敗滋生;三是周期過長,影響過大,士工農商都會無心做事。

  沈鎔沒啥主見,也不願擔責,附和倪文蔚和龔易圖的意見,也不同意開禁。

  但張之洞一意孤行,先確定要開禁,不確定固定數目,官方必須從主辦者手中抽成,而且抽成比例對半開,五成。主辦者不答應,誰私自主辦闈賭,一經發現,張之洞立即就會直接命人抓人治罪。

  當然,要想將闈賭合法化,還必須獲得朝廷的批準才行,張之洞派自己的親信楊銳北上,在哥哥張之萬的活動下,被醇親王敲了一筆得到批準。

  加上清法戰爭期間,張之洞向香港匯豐銀行借銀一百萬,張之洞才將廣東的洋務運動辦得有聲有色起來。

  蘭芳的橫空出世,張之洞還沒有做出如此鋌而走險的一步,但從張之洞在廣東的所作所為看,其魄力還是很大的,有種破釜沉舟的氣勢。

  張之洞哈哈大笑:“牧老弟,你們蘭芳能如此強大,必定不會像我這樣藩庫空空如也。你們在經營方麵有獨到之處,老夫雖然年歲已高,還是可以充當學生的,還望牧老弟不吝賜教。”

  張之洞還真就盯上了蘭芳帶來的五艘紅箭魚雷艇,也不顧及自己的麵子,隻要能弄到手,不要說讓他當學生,隻要牧原能提出要求來,他肯定不會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