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節:惠州府(一)
作者:人間十年      更新:2021-02-04 22:32      字數:3723
  譚功軒家族全族人員立即放棄譚家灣這一世外桃源,在老頭兒帶領下全族去寧都城投奔譚功軒,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寧都城,回程途中並沒有受到敲詐勒索,因為左昌完全沒有出麵,老頭兒以為自己兒子做了大官,遇到敲詐勒索官軍,直接就是一百兩銀子過去,要不是有左昌等騎兵在後麵壓陣,在南直隸金聲恒軍隊真想搶了譚家。

  一行人來來回回一個月時間才走到寧都城,而在這個月內,贛州城一切安好,沒有戰亂,也沒有清軍來攻擊,就連在隔壁福建,清軍也沒有采取大規模軍事行動,仿佛時間停止,秦楚也樂得在贛州城休息,這個月時間內,和黃穎感情突飛猛進,要不是處在這個時代,秦楚早就向黃穎求婚,隻是每次想到清軍還在福建和湖廣等地,秦楚就打消求婚念頭,不說要把韃子徹底趕回關外,至少也要把韃子趕到長江北麵,才會和黃穎訂婚。

  秦楚在享受情竇初開的甜蜜,卻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越是平靜的局麵,就越有更大軍事衝突即將爆發,為了防止清軍突然興兵來攻,秦楚和金聲以及金聲恒也實現情報共享,他終於了解到湖廣戰場最新動態。

  清軍並沒有取得對張獻忠完勝,由於清軍在南方征戰近兩年時間,也逐漸成為疲憊之師,很多滿族將領要求回到北方進行休整,而秦楚也把福建等地清軍消息,向金聲和金聲恒進行傳遞,讓他們也關注福建清軍動向。

  在這麽多情報共享下,秦楚最看重的還是李振,他給李振三個月時間完成這項任務,李振也有信心在三個月之間內,結交兩廣高層,他準備好建昌府大小事宜後,在韓三刀護送下踏上去廣東征途,隻用了十天時間,就已經抵達廣東境內。

  本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任務,可抵達廣東後,李振才發現非常困難,因為贛州府在廣東並沒有落腳點,在進入龍川縣後,他剛剛向守城士兵標明是贛州府官員身份,卻被守軍以他們是盜賊冒充朝廷命官而追殺,要不是眾人都騎著馬,還真有可能在龍川被截殺,這讓他再也不敢貿然表明身份。

  眾人一路向南,進入惠州府後,這裏情況更複雜,路上都是逃難的人群,可把李振急的直跺腳,倒是魏朝安慰他不要急躁,畢竟大軍主力和根基都在贛州府,在兩廣兩眼一抹黑也很正常,他建議李振在惠州城買下一塊第作為立足之地,這次找不到當地大員,也可以為下一次做準備。

  李振覺得有幾分道理,他一個建昌府知府在封疆大吏麵前還是不夠看,帶著眾人來到惠州城,此時的惠州城城內人口銳減, 因為隔壁福建戰局迷離,大量百姓逃到更遠地方躲避戰亂,李振隻用一百兩銀子就盤下一家客棧,客棧店主拿到銀子就,直接把房地契扔給李振,帶上帶帶上家人,趕著馬車往茂名方向去了,眾人進入客棧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李振化身為掌櫃,韓三刀變成護院,其他人全部變為店小二,把客棧收拾的幹幹淨淨。

  贛州府在廣東第一家分店,在這種巧合下成立起來,李振在客棧裏冥思苦想,怎麽才可以搭上兩廣這根線,他本想去惠州府衙門表明身份,後來被魏朝點撥,此時輕易表明身份,怕是回不去。

  李振問他為什麽這麽說,魏朝回答他,惠州府可不是贛州府和建昌府,這裏魚龍混雜,不僅有官軍,還有沿海鄭氏家族海師,更別提在本地縱橫地頭蛇勢力,這些人是向著朝廷,還是已經明珠暗投,大家都不清楚,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放在以前,李振看不看一眼魏朝這個小官,不過是工部一個僉事,可是現在不同,他雖然是建昌府知府,可這個知府並不能和秦楚平起平坐,在秦楚這一係中,他和李振資曆最淺,僅僅比勾皮和楊巴龍等人強一點,要不是帶著幾門火炮投靠秦楚,這個建昌府知府可不會落到他的頭上,很有可能給其他人。

  魏朝是秦楚係老兵,級別比他底幾個等級,可他還是好好參考魏朝建議,坐下來仔細想想,魏朝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惠州府暫時沒有戰亂,可是人心已經亂了,這大街上並無多少人走動,想來惠州府人心不齊,李振和韓三刀商議,現在這裏落腳,然後慢慢打聽惠州府當地粉土人情,還有官場情況,韓三刀點頭打樣,本想和魏朝一起去,結果魏朝帶著工部幾個官員不知道去哪裏了,韓三刀在來廣東之前,就得到命令,不得幹擾工部行動,他也隻好任由魏朝離去,但是他在魏朝房間裏發現魏朝給他留下一封信,拆開一看,魏朝在信裏告訴他,聽說惠東有紅毛鬼子商船,所以他和工部官員去惠東學習火炮技術,按照計劃在一個月後返回,一月後沒有回來,請和李大人先行離開,隻需在客棧留下數人,負責接應即可。

  韓三刀看完後把信件燒毀,然後回到房間,倒頭就睡,第二天天亮後,和李振等人去街頭上打聽消息,眾人剛剛出門,就遇到一隊明軍,這隊明軍直接進入客棧,領頭一人更是滿臉怒火,像是和客棧有生死大仇。

  “誰是掌櫃的,給老子出來?”

  李振趕緊彎著腰,向他作揖,明軍將領直接一巴掌打在李振腦門,把李振拍得有些暈頭轉向,但還是飛快製止即將暴走的韓三刀,他非常了解這些地頭蛇,本想和地頭蛇打交道,結果地頭蛇卻主動找上門,他和明軍將領說道:“這位將軍,小老兒初來乍到,還未曾拜訪,還請諸位軍爺大人大量,小老兒改天一定給諸位送上薄禮。”

  給李振一巴掌的明軍將領,還真是惠州城本地地頭蛇,因為時局動蕩,鎮守惠州府總兵黃應傑,在城內大肆招兵買馬,城內的地痞流氓紛紛混入軍隊,而李振購買這件客棧,正好在這隻營軍管轄範圍,他們平日為非作歹,將管轄範圍百姓搞得怨聲載道,很多人不怕清軍,反倒是怕這些兵痞,越來越多百姓紛紛離開惠州城,導致兵痞越來越從老百姓手中剝削,昨天有小旗匯報,說是老田家把客棧給轉讓了,轉讓的還是一個外地人。

  今天早上,駐紮在此地明軍千總田鬥,親自帶著一百多蝦兵蟹將,被客棧團團圍住,想好好敲李振竹竿。

  他把頭揚揚的高高,用手指在李振頭頂敲了敲,李振一年逾五十老頭,被一個後生用手石頭敲頭頂,把他氣得氣血翻滾,內心恨不得把這個家夥手指頭全部剁了,但表麵還是裝孫子,恨不得讓田鬥敲得更重一些。

  田鬥敲了幾下李振腦門,覺得也有些無趣,就問道:“你就是新來的掌櫃?”

  李振趕緊應聲說道:“是是,小老兒昨天才盤下這家客棧。”

  “那你花了多少錢買下這件客棧?”

  “小老兒...去買些雞鴨魚肉。”

  李振講的是江淮官話,和兩廣地區語言不太想通,他的話田鬥聽得懂,可田鬥本地話,他隻能聽懂一半,隻能是豎起耳朵聽田鬥對他叱喝,以為田鬥問他要幹啥,就蹦出他要去買雞鴨魚肉。

  田鬥是想問李振花了多錢盤下這一間客棧,然後好從中間收取轉讓費,哪曉得這老頭說他去買雞鴨魚肉,這樣也好,今天中午就在這裏吃飯,順便把吃不完的雞鴨肉等都帶回去,也可以給家裏雙親還有妻子兒女補一補。

  “那你趕緊去,我們中午在這裏吃飯。”

  李振又被田鬥敲了一下腦門,隻能是帶著幾個侍衛去買雞鴨魚肉,臨走前怕韓三刀和他們起衝突,就被韓三刀也拉著一起去,韓三刀把拽緊的拳頭放鬆,去買雞鴨魚肉前,命令留下的幾個侍衛,不要讓他們看出是練家子的。

  李振和韓三刀用了半個上午時間,才買到三隻公雞,一隻母雞,還有兩隻鴨子,魚肉倒是挺多的, 買了二十多條魚,在回來的路上,韓三刀問李振,要不要將這群地頭蛇趕走,李振虎了他一眼,說道:“韓侍衛長,你可別小瞧這些人,雖說都是潑皮無賴,可說不定這些人能和惠州府官員搭上一條線,咱們隻需要把銀子奉上,打點好關係,不僅可以在兩廣立柱腳,還能夠給情報部等其他部門提供落腳點,這可是一石二鳥的好事情啊。”

  李振在秦楚這一係中,非常低調,雖然被任命為建昌府知府,可是在各方麵卻更加低調,他善於觀察和學習,在進入廣東後,接連碰壁,在龍川還差點被守軍當做盜賊給殺了,使得變得有些急躁,但是經過昨天晚上冷靜思考,他才知道秦楚讓他惠州府,並不是隻和兩廣搞好關係,還要在兩廣地區鋪開勢力,在這裏生根發芽, 這也是為什麽秦楚讓他最信任的侍衛長,韓三刀親自給他護航,原來是有這份道理,可秦大人為什麽不挑明和他說這件事情呢?

  在這個問題上李振沒有思索多久,就想通秦楚的用心良苦,刻意在當地建立地下勢力,會遭到當地勢力反噬,不僅不能夠和當地官員搞好關係,還有很大可能被連根拔起,隻有在和兩廣搞好關係後,才可以在當時紮根發芽。

  他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低聲叮囑韓三刀不要意氣用事:“待會回去,一定要伺候好這幫軍爺。”

  “李大人,不,李大掌櫃的,你就放心吧,這孰輕孰重,我韓護院還是清楚的。”

  韓三刀口頭這麽說,內心對田鬥等人卻是非常瞧不起,這些兵痞比贛州府鄉勇還要弱,這一次他隻帶了二十個侍衛,這些侍衛都是從各軍中挑選出來的精兵強將,他有絕對把握滅掉田鬥這一群蝦兵蟹將。

  在快到客棧途中,韓三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問道:“李掌櫃的,你會弄菜嗎?”

  “老夫從小讀的是聖賢書,這夥房之事,從未接觸過,倒是韓護院,我看你一臉方圓,像是個廚子,你回去給那群丘八大爺露兩手?”

  韓三刀哪裏會燒菜,兩人大眼瞪小眼,趕緊問侍衛,有沒有會燒菜的?

  有一個叫周星的侍衛舉起手來,他以前就是個廚子,因為廚藝不精,被客棧趕到後廚切菜,後來清軍南下,占領他所在城池,一把火燒掉客棧,一怒之下投軍,因為做廚子期間刀工不錯,將菜刀換成戰刀後,刀功仍舊不錯,在曆次大戰中表現突出,被韓三刀帶到侍衛隊。

  他和李振還有韓三刀說道:“俺會燒菜,燒的好不好吃,就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