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陽見清軍騎兵殺來，也不後撤，而是繼續使用弓箭射殺韃子，在山坡後方，秦楚和牛光天等人手持各式武器，等待韃子衝到半山腰，從山坡上直接俯衝殺下去。

  第一波清軍騎兵，驅動胯下戰馬費力往山坡上衝，衝到一半，聆聽陽給秦楚打招呼，秦楚立即命令軍中攜帶弓箭和火銃士兵對清軍發動進攻，這次帶來的騎兵，幾乎都裝備弓箭和火銃，隻有秦楚和牛光天兩人拿著大刀，傻乎乎看著徽州府騎兵射擊清軍騎兵，一陣銃響和弓弦放空聲音，跟著金洪第一波二十多個騎兵，絕大多數被射死。

  隻有五六個騎兵在後麵沒有被射中，知道被明軍埋伏，趕緊調轉馬頭往回跑，徽州府持有火銃騎兵還在努力裝填彈藥，使用弓箭騎兵則是持續發射，聆聽陽恢複些許體力後，也加入射擊行列，眾人將剩餘六個騎兵射殺在跑回去路上。

  在後麵騎兵和程矮子帶領的步軍，同時停住腳步，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是沒有人敢上前，把金洪屍體拖回來，最後還是程矮子鼓起勇氣，命令盾牌手在前，殘餘七十多個騎兵在後，他親自領著其他步軍在中間，緩緩地向著明軍發動蠕蟲般進攻。

  牛光天覺得這群韃子有些滑稽，接過一個騎兵手中火銃，對著程矮子方向就是一銃，清軍被銃聲驚嚇，立即停在原地，甚至還有幾個清軍撒開腳丫子就往後跑，程矮子也懶得追逃兵，在他的怒吼下，清軍又一次結成陣型，向著明軍蠕動。

  聆聽陽看見清軍這般猥瑣和膽小，不免罵道：“一群蠕蟲。”

  秦楚卻盯著清軍陣中一人，聚精會神看清楚這人麵貌，嘴角一笑，高聲喊道：“程宣。”

  正在指揮清軍程矮子身形一震，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不禁往聲音來源看去，一個年輕將領正在不遠處山坡上，笑盈盈看著他在笑。

  “秦百戶？”

  程矮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次攻打徽州府軍，聽金洪等中級將領討論，徽州府明軍首領是一個姓秦的家夥，很是厲害，擊敗尼堪和劉良佐等名將，不過他有聽到，這一次攝政王調動三王兵力，依靠數十倍兵力，足夠把姓秦的和他下麵明軍往死裏堆。

  程矮子身邊一個小旗問道：“把總，他咋知道你的名字？”

  周圍清軍將士也都紛紛看著程矮子，希望程矮子給個說法，程矮子平日伶牙俐齒，這時候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竟有些結結巴巴和其他將士說道：“管他說什麽，搶回金洪守備屍體，回去都有賞。”

  程矮子口頭上命令士兵往前蠕動，搶回金洪屍體，內心卻激情澎湃，沒有想到秦百戶還活著，竟然還是大名鼎鼎徽州府明軍，或許上司口裏徽州府那個姓秦的明將，就是秦百戶？

  程宣以為他忘記秦楚，在蕪湖大戰中，錢三被殺，他和戴大頭、寧大沒有衝出去，被韃子俘虜，最終隻有寧二和宗臂逃出生天，眼睜睜看著不願意投降韃子的明軍將士，被一個個拉倒官道上砍頭，他和戴大頭慫了，兩人違心加入清軍。

  因為程矮子腦子活，又會說話，竟然慢慢得到滿人賞識，從普通大頭兵到小旗，再到總旗，滿清高層對投降明軍和農民軍進行改組，組建新綠營後，他得到重用，一躍成為把總，跟著八旗兵四處鎮壓抗清勢力，這一次被劃到孔有德部下，和其他兩路大軍出征徽州府。

  秦楚相信程矮子，可以知途迷返，跟著程矮子清軍人數不到三百人，有兩百多步兵，秦楚可以騎兵強大機動力進攻，真正對秦楚有威脅的，是殘餘七十多個騎兵，這些騎兵始終護在部軍兩側，緩慢進攻秦楚所處的小山坡。

  被秦楚寄以厚望的程矮子，卻仍舊帶領部下前進，內心也在煎熬，不想和秦楚直麵廝殺，也知道自己沒那個實力，秦楚一手出神入化格鬥，五招內即可擊殺他。

  距離山坡還有一百米，突然下令停止前進，金洪屍體就在腳下，他命令士兵把金洪屍體拖回來，部下向他請示，是否繼續進攻明軍？

  他一腳踢在士兵肚子上，大罵部下不知好歹，這裏已經是明軍地界，要是都死在這兒，誰來守屍？

  隨後，清軍將士像潮水一樣退回去，秦楚本想程矮子陣前倒戈，哪想到程矮子既沒有倒戈，也沒有發動進攻，而是拖著屍體逃回去，既然想跑，牛光天當然不會讓韃子離去，請求追擊這群清軍，秦楚想了想，還是作罷，他也不清楚在黃山北側還有多少清軍，或許這是清軍小股部隊，但更有可能是清軍大規模斥候部隊。

  秦楚板著臉，和一旁牛光天說道：“情報部力量還需要加強，韃子前鋒斥候都殺到黃山南側，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牛光天完全同意他的說法，情報部看似強大，有徐仁才和易征兩員大將，情報部官員更是有一百多人，充斥在徽州府各個角落，其中不乏從軍中調入情報部佼佼者，但這些力量仍舊遠遠不夠，應對清軍大規模進攻，情報部也出現和狼眼營一樣問題，情報傳遞嚴重滯後性。

  秦楚擔心清軍主力繞過黃山，情報部還沒有將情報傳回黟縣指揮部，不過此時也隻是說一說，麵對清軍大舉進攻，沒有這個精力去加強情報部力量。

  看著程矮子離去，他突然想在這裏打一個伏擊戰，決定富貴險中求，領命聆聽陽速速去鬆蘿山，調劉良能和宋奎光兩軍到此地，在這裏給韃子迎頭一擊，殺一殺囂張氣焰。

  “牛僉事，這裏交給你，我帶人去北側看一看，等我回來。”

  秦楚帶上二十個騎兵往黃山北側而去，留下牛光天在原地發愣，一行人繞著山腳往前走，在山腳下發現程矮子等人蹤跡，不緊不慢吊在後麵，程矮子帶著金洪屍體往回走，此刻他隻想帶著金洪屍體回到營地，然後等待主力部隊到來，可是隊伍裏其他清軍將領卻出現不同意見。

  清軍中另外一個把總吳特，突然叫住正在前進隊伍，一臉猥瑣看著程矮子，他曾經也是大明官軍，在投降清軍之前就是把總，可現在還是一個把總，看著曾經大頭兵程矮子，現在竟然也是把總，還和他平起平坐，內心妒火中燒，恨不得把程矮子置之死地而後快。

  他糾集一百多步軍和騎兵，要求程矮子給他們一個合理解釋，為什麽明軍將領知道他的名字，還熱情和他打招呼？

  程矮子身邊也有部分士兵支持他，心裏也有底氣，立即反駁吳特，說道：“吳特，你以前不也是大明官軍？有認識的人不是很正常嗎？”

  吳特繼續陰險問他：“那你為什麽放棄進攻明賊，明賊不過數十人，咱們這麽多人，有什麽可怕的？”

  程矮子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當初秦淮河龜公，拉條那是一絕：“你放狗屁，你說我撤退，那你為什麽不上？”

  吳特說不過程矮子，把心一橫，抽出大刀直接往程矮子額頭劈過去，程矮子也不示弱，在吳特殺來之前，及時拔出腰刀，擋住吳特砍殺，兩人砍成一團，各自支持者，也紛紛扛著武器，殺成一團。

  秦楚騎在馬上，遠遠觀看清軍內部戰爭，他不管程矮子和吳特等步軍，卻把目光轉向清軍剩餘騎兵，隻要清軍騎兵還在，秦楚也不敢貿然衝過去支援程矮子，要是被清軍騎兵咬住，想從騎兵追擊中脫身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