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聲恒驚恐的看著吳尊周，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幕僚，他壓低聲音問他：“你是說，我們自立為王？”

  “時機未到，但也要有這個準備，防止滿人過河拆橋。”吳尊周對投降滿人說不上反對，但也不是死心塌地，滿人勢力大就跟著滿人，朱家要是東山再起，未嚐不可以重新回到朱家那邊。

  可金聲恒還是有所顧慮，他下屬兵馬不過五萬餘人，先前在進攻安仁縣損失一批精銳，右麵補充都是新兵，戰鬥力和戰鬥意誌遠遠不如以前老兵，他沒有立即反清，但是內心開始種下一顆種子。

  吳尊周願意去池州府和王得仁交流，希望可以將他拉回來，他也請金聲恒保留實力，不要在祁門縣浪費將士性命。

  說話間，突然有斥候來報，圍攻婺源縣軍隊遭到徽州府軍偷襲，已經全軍潰敗。

  金聲恒剛剛撿回來酒囊又一次掉在地上，圍攻婺源縣軍隊可是他新募集軍隊，尼堪帶走他一半主力，在婺源這批兵都是一些雜兵，但也有一萬餘人，就這麽輕輕鬆鬆送人頭，焉能不怒？

  吳尊周問道：“還有多少人？”

  斥候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人，隻是告訴殘部大多聚集在德興。

  金聲恒懶得搭理尼堪在池州府是死是活，他隻關心他的部隊，立刻帶著剩下軍隊去德興縣收攏殘兵，而吳尊周也騎上快馬去池州府尋找王得仁。

  金聲恒抵達德興縣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進入德興城內，滿眼一片哀鴻，大量傷兵得不到救治，這些都是花大價錢招來的軍隊，就這樣被尼堪輕而易舉當成棄子，傷兵看到他，趕緊滾到道路一旁，給他讓開一條道路。

  金聲恒決定正式放棄和徽州府軍正麵作戰，和傳令說道：“來人啊，把受傷的人都帶上，所有人都跟著老子去安仁。”

  他帶著剩餘軍隊全部撤退到安仁縣，但是在祁門縣還是留下八千軍隊，這八千人馬是做樣子給尼堪看得，私下命令這八千人馬不得攻城，就在城下安營紮寨，防止被徽州府軍偷襲。

  被他咬牙切齒討厭至極的尼堪，帶著王得仁等五萬兵馬，從祁門縣北上，直下東流和建德兩地，主力持續向石埭縣進攻，路上有小股明軍阻攔，被輕而易舉就地消滅。

  因為金聲已經被隆武任命兵部侍郎，下屬軍隊從義軍性質轉變為朝廷軍隊，尼堪三番五次被秦楚擊敗後，對金聲集團軍隊終於重視起來，稱呼從反賊到義軍，再到現在的明軍，他了解到金聲下屬有四隻軍隊，其中以徽州府軍戰鬥力最強，如果他麾下都是八旗兵，他有信心幹掉徽州府軍，但是手底下都是前明軍和大順軍等二三流部隊，他沒有把握用這些軍隊和徽州府軍打對攻戰，

  金聲下屬其他幾隻軍隊戰鬥力都在伯仲之間，這也是尼堪避開同徽州府軍直接交戰，而是退而求其次，將關培傳，吳阿南等軍隊消滅，然後再開始想辦法消滅秦楚的徽州府軍。

  進攻池州府一路順利，明人還是和以前一樣，跑不掉就跪在兩旁祈求投降，尼堪即將進入池州府石埭縣後，感覺這裏的百姓有些不一樣，沒有看到百姓跪在道路兩旁，路上障礙比東流等地要多得多。

  “王得仁，這石埭縣以前是秦楚大本營，後來不知道金聲怎麽安排，把石埭縣讓出來，轉而占據徽州府，我看這裏軍民都是死心塌地跟著跟著他們，打下石埭縣後，我不想看見這裏還有支持金聲的百姓。”

  尼堪意思很明顯，要求王得仁從地圖上抹去石埭縣痕跡，這裏將會成為荒蕪之地，所有關於明軍痕跡都會消失無影，他要讓明軍失去生存土壤，每打掉一地明軍，就讓當地抵抗勢力永遠消失，

  王得仁唯唯諾諾，尼堪說什麽他都同意，他最擔心的是金聲恒會不會和他產生間隙，當他突然被尼堪從祁門戰場調到池州府，都沒有來得及時和金聲恒請示，就被強迫北上，前鋒宋奎光也稀裏糊塗跟著一起進攻池州府，而另一位將領馬光帶著兩千士兵在軍隊後麵壓陣，防止有人掉隊或者是和金聲恒有聯係。

  王得仁心裏記得想熱鍋上的螞蟻，他可是跟著金聲恒一起奪權，才有今天這一切，尼堪這是要在他和金聲恒中釘下一顆釘子。

  清軍抵達石埭縣西北方向九華山，以此為大本營，在這裏安營紮寨，休息時候宋奎光突然來到忘的人身邊，悄悄說道：“王總兵，馬光這小子不是好東西。”

  王得仁早就知道馬光投靠尼堪，口上卻讓宋奎光閉嘴，和他說道：“你不要管那麽多，咱們隻管攻城略地，打下石埭縣自然回合總兵報喜，你可不要意氣用事。”

  他沒有隻怪宋奎光偷襲祁門失敗的事情，要是責怪宋奎光，隻怕是分分鍾就把宋奎光送給尼堪。

  宋奎光是個武人，心直口快說道：“可總兵不知道我們會和尼堪，一起進攻池州府啊？”

  “那又怎樣，你沒有看到馬光帶人在後頭盯著嗎？”

  兩人都不在說話，宋奎光懊惱著回到他的軍營，王得仁剛剛坐下，尼堪就帶著八旗兵走進來，看見尼堪滿臉笑容，心情應該很不錯，王得仁小心翼翼問道：“不知道貝勒爺有何吩咐？”

  尼堪這次來是想知道，跟著宋奎光偷襲祁門縣地防軍校德蘭，是怎麽死的？

  王得仁當然知道德蘭是怎麽死的，和尼堪說起德蘭戰死的經過：“在混戰中德蘭是被明賊用鳥銃打死，明賊真是數倍，竟然偷襲我軍大將，這次一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王得仁很巧妙避開宋奎光的指揮失誤，把所有事情都推給明軍，尼堪卻不這麽認為，馬光和他說起宋奎光態度不明，既然態度不明，那麽就一定是鐵心跟著金聲恒。

  他今天來王得仁這裏，是要折掉金聲恒一員大將，當然他不會傻到戰前斬殺大將，而是把宋奎光調離南直隸，讓宋奎光去山西等地，護送軍糧到前線。

  尼堪這一招和當初削弱劉良佐一模一樣，把下屬大將調到其他地方，分散這些明人軍頭實力，看著王得仁討好模樣，他說道：“大軍在南方征戰半年有餘，戰線拉得太長，軍糧有些不濟，沿途還有宵小之輩搶奪軍糧，我想讓宋將軍去山西護送軍糧，王總兵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