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綱，你醒醒。”秦楚大聲呼喚他的名字，這一次史綱沒有應答他，他的心髒停止跳動有半個多小時，哪怕是最先進科學技術，都不能挽回他的生命。

  “都給我滾，別在這裏看著，進城去，殺光所有人叛徒。”秦楚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一夜之間，寧大和史綱，兩個忠厚的漢子都離他而去，而這一切都是他過於仁慈和善良，總以為投降的士兵會忠心耿耿為他賣命，會跟著他一起驅逐韃子，沒有想到這群叛徒，骨子就是流淌背叛的血液。

  城內的清理叛軍行動還在進行，不斷有叛軍士兵從角落裏被拖出來，他們痛苦而又後悔的哭喊，以後再也不敢背叛狼營，希望能夠饒命，史綱表弟李開業被被漁夫帶人從一口枯井中拖出來。

  一個士兵指著李開業說道：“他就是史侍衛長表弟，這孫子殺了好多侍衛。”

  “我表哥是史綱，各位大大哥看在他的份上，饒我一命啊。”李開業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漁夫把城內活捉叛軍士兵全部拖到一起，等待秦楚的處置。

  他在城門口找到秦楚，秦楚還在輕輕撫摸史綱的大頭，這個史大頭，活生生累死。

  來回奔跑四十公裏山路，黑燈瞎火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秦楚看著他的額頭，還有身上，很多處被摔腫摔青。

  他去狼尾營求救的時候，一定心急如焚吧？

  這傻子，狼尾營都回來了，他也要跟著回來，在原地好好休息不好嗎啊？叛亂已經被平息。

  但是他卻再也不能睜開雙眼，不能站起來給秦楚擔任侍衛長，也不能和鐵峰扳手腕，更不能在秦楚和其它人交流的時候，突然蹦出幾句廢話，引得眾人一頓貶。

  漁夫不敢相信看著史綱，向秦楚問道：“總兵，史.史侍衛長走了？”

  “嗯，走了，和寧大一起走了。”秦楚豆大的眼淚大顆大顆從眼角流出來，滴在史綱身上，這一輩子他沒有這麽傷心過。

  漁夫趕緊用擦掉史綱身上眼淚：“大人，我們這有個風俗，眼淚掉在亡人身上不好，還請大人莫要悲傷。”

  秦楚趕緊擦拭掉眼淚，將史綱背起來，這個敦實的漢子值得他一輩子銘記於心。

  “還有一些叛軍被我們拿下，其中就有史侍衛長的表弟李開業。”漁夫和秦楚說起被俘獲的七十多殘餘殘軍，向秦楚請是該怎麽處置。

  秦楚突然身形一頓，背著史綱和漁夫說道：“帶我去看看這群人的醜惡嘴臉，我要親手剮了這群雜碎。”

  秦楚背著史綱的屍體，來到李開業等叛軍麵前，這時候有人指著李開業告訴秦楚，他就是史綱表弟。

  李開業像一條死狗一樣，雙眼無神跪在地上，秦楚拽起他的頭發問道：“你就是史綱表弟？”

  然後一拳頭打在李開業頭頂，打的李開業兩眼直冒金星，史綱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麽會有這樣的表弟？秦楚百思不得其解。

  秦楚第一次體會痛苦的感覺，是周重為了救他，被邵峰一銃打死，他傷心的難以自拔，可是史綱和寧大死去，讓他傷心到極點，如果不是狼營總兵，他真想找到個沒有人的地方，嚎嚎大哭一場，發泄心中的悲痛。

  “你們為什麽叛變，我對你們不薄，史綱更是為你掏心掏肺，就是你的和這個旗長，也是史綱說盡好話才給你爭取到的，你對得起他嗎？”秦楚漲紅著臉問李開業還有沒有臉？

  “嘿嘿，姓秦的，老子知道死定了，知道我為什麽要叛變嗎？”李開業突然想通，反正都要死了，幹脆一說為快。

  “來，和老子說說，讓老子也見識見識你們的心，究竟有多黑？”秦楚有的是時間，耐心聽著李開業為什麽要叛變？

  李開業看著史綱屍體，索性說出叛變原因。

  “秦楚，你是個好人，可大夥覺得跟著你走不長遠。”

  秦楚臉頰肌肉一動，強行忍住殺氣，讓李開業繼續說下去。

  李開業也想開了，反正都是要死，還不如死之前痛痛快快的。

  他繼續說道：“跟著你，我們是沒有吃苦受累，也吃得飽，穿得暖，還有銀子當做軍餉，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就能滿足我們嗎？”

  “這都不能滿足你們，你們想要什麽？”漁夫氣憤的問他胃口為什麽這麽大。

  他斜著眼看著漁夫，不屑地說道：“你就是一打魚的，你吃過山珍海味嗎？你這輩子都還沒有摸過女人的手吧？可跟著滿人，這些東西都會有，大把大把銀子，成群的娘們，這些都會有。

  隻要殺掉那些有錢富商，搶了他們的田地，這些東西多的不要不要的，再說了，我們老百姓都養了朱家幾百年了，養不動啦。”

  李開業這點倒還真沒有說錯，大明朝皇室繁衍兩百多年，朝廷已經負擔不起龐大宗室群體，最後隻能是盤剝老百姓，來養活宗室。

  秦楚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但這不是你背叛的理由？韃子得了天下，還是會有新的韃子皇室出現，你們搶來的銀子，女人，土地，最後都是韃子的，你們最後不過狡兔死，走狗亨的下場。”

  “那也比你跟著你強，你看看你都做了啥，不能搶女人，不能搶銀子，吃的都是啥，肉沒有一塊，整天吃些豬食，連軍中平日都不能喝酒，這日子還有意思嗎？

  你以為你每個月發幾兩銀子，就能夠收買我們，就這麽點銀子比得上滿人嗎？綠營兵更是可以殺到哪搶到哪？狼營算個球，還仁義之師，我呸！”李開業越說越激動，他還有一肚子話要說出來，但是秦楚不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他和漁夫說道：“都砍了，腦袋都掛到城牆上， 屍體都燒了。”

  李開業突然吼道：“慢著。”

  秦楚不想理會他，揮一揮手讓漁夫斬了這群叛徒腦袋。

  “姓秦的，想知道秀才真實身份嗎？隻要放了我，我就告訴你。”李開業還是想搏一把，想死裏逃生。

  秦楚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我不想知道，漁夫，動手吧。”

  漁夫和一幹士兵立即衝上前，大刀一頓砍，李開業腦袋第一個被掛在城牆上，不一會所有叛軍腦袋都掛在城牆上，屍體全部被堆在一起焚毀。

  花三娘卻有些埋怨秦楚不應該這麽快殺掉李開業，至少也要讓他說出秀才真實身份。

  “秀才不過是韃子的一個細作，像他這樣細作還有很多，他用的肯定也是假名，我不願意一個一個去清理，隻要把韃子趕出去，這些細作遲早會浮出來，那時候，見一個殺一個。”但是秦楚也不會讓秀才這樣跑了，他和花三娘說道，我軍各營都在城外打秋風，還請花大人出城追擊秀才等叛徒。

  花三娘正有此意，寧大身受酷刑，好不容易從韃子手裏逃出來，回到秦楚身邊過幾天幸福日子，卻沒想到死於一場叛亂，他和寧大一樣，都是身體殘缺之人，迫切想給寧大報仇。

  秦楚把剩下侍衛全部調給他，他趕緊帶著部下和侍衛去追擊秀才。

  “總兵，咱們現在怎麽辦？”漁夫小心翼翼的問道。

  秦楚揉了揉眼睛，和他說道：“安葬戰死的戰友，然後把城裏清掃一遍，迎接其他千總回城。”說完後秦楚黑著臉來到已經被燒得一幹二淨倉庫前，這裏放著狼營三個月糧食，一千斤火藥和十八蹲虎蹲炮，還有幾百隻三眼銃等，現在全部沒有了。

  眼前破敗之景，使得秦楚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他撕扯著嗓門，對著天空怒吼，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有眼無珠，發泄完以後，他發現周圍將士都跪在地上，朱由崧和李尹也被嚇得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