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談起義軍內部一些事情，吳遠是義軍元老，對義軍了如指掌。

  義軍中最精銳營兵當屬範雲龍總兵的家兵，有三百家兵和三千普通士兵。其次是副總兵喬比誌的三眼銃營，有兩千人馬，三成人使用三眼神銃，是軍中火器裝備最多的營，再往下各部實力都半斤八兩，沒有重型火炮，雖然他是一個參將，卻也指揮不動其他的遊擊和千總的一個小兵。

  秦楚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有些好奇的問他。“你一千多兵馬，除了你的老部下，就沒有原來的官軍？”

  秦楚的這個問題讓吳遠想了好一會，歎了口氣告訴他。“實不相瞞，除了我和十幾個原來的部下，其他人都是從附近州縣招來，好多人連刀都拿不動，更別提行軍打仗，就算是把總也都是我以前的老部下。打起來也就是我的這些老部下衝在前。其他人跟在後，碰到順風戰鬥還好，逆風自行解散。”

  突然想起了秦楚是從百總提拔為千總，他趕緊說在軍中把總也不多。

  “為什麽不設置千總呢？”秦楚問他為什麽不設置千總？

  吳遠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秦楚。“我不想別人吞了我這點人，你也知道，我隻是一個參將，但是我的人不允許其他人染指。誰要是把我的人吞了，我以後上哪活？所以我沒有提拔千總，咱們軍中雖然有總兵，副總兵，參將和遊擊，但都是合成一軍，誰人多誰就軍職高，你看關培傳，以前和我一樣，都是大明朝的千總，為什麽現在我是參將，他卻隻是遊擊將軍呢？”

  秦楚借這個機會更加了解義軍。吳遠告訴他，他在投奔金聲的時候，在附近鄉村找了些人，帶著幾百人隊伍投奔金聲，而關培傳隻有十來個人來投，最後誰的人多誰就排名靠前。

  “範總兵也沒有辦法把諸軍整合到一起嗎？”

  “清軍來的太快，讓整軍計劃泡湯，加上邱祖德的幾萬人都死在了城外，大夥對手頭上的那點人看的更重了，還有一些把總，雖然隻是把總，手底下卻有幾百人，他們也都是獨立成軍，名義上歸屬大人節製，其實都是各打各的。”吳遠有些累了，秦楚看他疲勞，目的也已經達到，就揮手告別，臨走時候告訴他，以後南門的防禦由狼爪營來負責。你們負責支援。

  “吳參將，以後銀子不夠用，來找我拿。”

  等秦楚走後，吳遠第一時間把衛隊的士兵全部換掉，從軍中重新挑選三百人充當護衛。

  秦楚沒有歇息，馬不停蹄的去了東門的關培傳處，剛到關營，就被營口的軍士迎進去。“關將軍說了，秦千總來不用等待，直接進來就是。”

  在關培傳的軍營，秦楚把關軍和吳軍私下對比，關軍明顯技高一籌，軍容不算強盛，卻也不是一副頹敗的樣子。

  關培傳看見秦楚，心情就變得好多了。熱情把秦楚迎到他的中軍帳篷中。“秦老弟，快來快來。”

  秦楚也沒有和他客氣，大大咧咧往凳子上坐了下來，關培傳讓士兵上茶後對秦楚豎了個大拇指。“秦老弟可以啊，蓋世之勇獨闖吳遠中軍，老哥佩服啊。”

  看來把吳遠給幹了，這短短的一個時辰就驚動了全城，不過秦楚毫不在意，吳遠的那些人不足為慮，就是以後給別人留下了毆打同僚的惡印象，讓金聲和範雲龍對他的

  表現有所不滿。

  “要我說啊，打的好，吳遠這人仗著兵多，作威作福，不是什麽好人，別看他有人多，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用他的人頂在南門，其實就是當炮灰。”關培傳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了秦楚的狼爪營也被調往南門，頓時把嘴巴閉上，談起了其他的事情。

  “秦老弟，我這裏有些東西你肯定喜歡？要看看不？”他故作神秘，把秦楚的胃口吊起來，越是吊胃口秦楚就越是裝糊塗。

  “哦？什麽好東西，我喜歡的東西關兄莫非也知道？”秦楚打著哈哈和他在語言上進行遊走。

  “今日去秦老弟軍營，吃的都是些啥？”

  秦楚有些明白關培傳的意思，既然看破了就明說。“關兄這裏莫非有？”

  “嗯，其他的人不好說，秦老弟你是個做大事的人，隻要給夠了銀子，要多少有多少，柳馮說隻能抗十天，那我這可以抗一個月。”

  一個月？秦楚狂喜，沒有想到關培傳竟然有糧食，他是怎麽做到的，有一個月的糧食。

  他好奇的問道。“關兄，雖然很冒昧，但還是想問問，這些都是哪裏來的？”

  關培傳左右看了看，仿佛實在做很大的決定，皺著眉頭，很糾結的在想要不要和秦楚說呢？最後還是讓衛兵們在帳篷在守候，終於和秦楚說了些有關糧食的秘密。

  “每天晚上，對麵都有人賣糧，隻要給足了銀子，一切都好辦。”

  秦楚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兩軍交戰，進攻一方竟然主動賣糧食給守城一方，這要是從其他人嘴裏說出來，秦楚肯定不信，可這是關培傳口裏一字一字說出來的，他不由得不相信。“你說，這清軍中有我們的人？”

  “那倒沒有，但有認識的人，以前還都是山東都指揮司的袍澤。”關培傳告訴秦楚，圍攻太平府清軍有他以前的同僚楊洪，在楊守壯軍中擔任都司，專門負責軍糧，清軍占據北方平原的產糧大省，南下清軍源源不斷的獲得了大量糧草。糧食的充裕讓一些投降前明軍軍官做起了二道販子，把清軍的部分軍糧倒賣，隻要給的起高價都可以買得到糧食。

  秦楚聽得眼睛都直了，這都可以？清軍的統帥如果知道了，這個叫楊洪的都司淩遲處死都不為過。不過這是清軍統帥的事情，秦楚想知道糧食的價格。

  關培傳告訴他，這糧食也不是每天都有，昨天晚上他的人和楊洪接上頭，為了表示誠意，楊洪偷偷摸摸的運來了五百斤重量的雜餅，作為回報，關培傳從城牆上扔下去了五百兩銀子。

  十銀子買一斤雜餅，這楊洪夠黑的。“秦老弟放心。東門都是我的人，誰吃了豹子膽敢泄露消息，我就砍誰腦袋，前天被砍頭的張邦昌就是他們的下場。”

  “張邦昌不是清軍在我軍中的細作嗎？”秦楚隱隱的覺得關培傳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軍人。

  他治軍的手腕很高明，利用破獲張邦昌給城外清軍傳遞情報機會，將軍中異己全部當成清軍細作一股腦的綁了，第二天在城牆當著將士們麵一個個的剁了腦袋，建立起了絕對的權威。部下對他軍令都做到了不折不扣執行。

  看著關培傳笑盈盈的一張國字臉，秦楚有些後悔來到他的軍營，今天上了此人賊船，以後就要和他綁在一起

  。

  “關兄好魄力，以後還需要多向關兄取經。”

  見秦楚同意，關培傳心中大喜，和秦楚說明楊洪在今晚會有五千斤糧食運進來，他籌集了四千銀子，剩下的六千兩秦楚來搞定。想到有五千斤糧食，秦楚咬咬牙應了下來，回到軍中讓跟在朱由崧身邊的三個少年回來，以後作為他的傳令兵，將幾個軍官全部召回來。

  “千總，此話當真？”王獻來了精神，聽說有五千斤糧食，省點吃夠全軍吃上五六天。

  馬錫當場頂了他：“你頭是不是壞了？上哪裏找六千兩銀子，還有五千斤糧食，姓關的會拿走大頭，估計剩下兩千斤，能給兩千斤就很不錯。”

  魏叔夜默不作聲，自從狼爪營被其他營圍剿後，他對待其他營冷了心，得一心跟著秦楚得過且過。

  屠夫和漁夫兩人也同意去換糧食。並且建議秦楚現在就去李家大院把剩下的銀子都取出來。

  屠夫估計至少還有幾萬輛銀子，把銀子取出來不愁買不到糧食，眾人都同意屠夫的做法，磨拳擦掌等秦楚下命令就去把銀子取出來。

  聆聽陽突然說道：“千總，且慢！”

  秦楚和軍官們都看向他，讓他有些不好意思，秦楚很尊重每一個下屬的意見，聆聽陽有些怯怯的說這是不是一個陰謀？

  陰謀？眾人好奇看著他，為什麽是陰謀呢？

  “對，是不是城外清軍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不僅可以把我軍中的家底耗幹淨，還可以將今晚購糧的將士一舉消滅。千總，害人之心不可有，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聆聽陽心思縝密，善於逆向思維，提出的問題很有前瞻性。有時候秦楚有一個錯覺，聆聽陽就是他的翻版，在他身上看到屬於自己的影子。

  他對聆聽陽的擔憂意識很讚同，這個獵戶出身的神射手稍加培養，日後成就不下於王獻等人，但是當前要做的事還是盡快把銀子的事情搞定，銀子放在地上除了長雜草沒有任何用處。隻有把銀子用出去才會體現出價值。

  臨時讓漁夫擔任工兵營的把總，等到傍晚時候把銀子挖出來，為了防止出現士兵偷藏銀子逃匿，秦楚讓馬錫的第一局將士負責維持秩序。

  “千總，這樣大張旗鼓挖銀子會不會引起其他營哄搶？這軍中糧食和銀子人見人愛，還是找個合適時間。”魏叔夜不知道銀子的事情，在剛才秦楚和其他人交談中才知道李家大院還有大量的銀子，他擔心在城中開挖，會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搶奪。秦楚稍加思索，想到了一個法子，把他的中軍搬到李家大院。

  城中各軍都有城防任務，沒有誰多管閑事會在意哪個將軍把中軍布置在城中哪個地方。

  漁夫浩浩蕩蕩帶著工兵營，工兵營是秦楚格外交代他的，漁夫一開始弄不明白工兵是啥意思，秦楚告訴他就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他才明白工兵營存在的意義，這隻軍隊的武器是鋤頭，鏟子，钁頭等器具，還附帶修複折損的兵器。

  他帶著工兵營很快就在李家大院擺放了一條條欄杆，周圍有其他軍隊的士兵路過，被馬錫的第一局士兵轟走，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李家大院的廢墟上簡單的搭建起了十幾個帳篷，這裏作為狼爪營中軍臨時駐地，天黑以後，秦楚帶著衛兵親自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