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聲愁眉苦臉的坐在椅子上，早上眾軍官還將議事廳擠得滿滿的，到了下午一半人都不到，辛辛苦苦募集的大軍眨眼間損失大半。

  他想起了當年鬆山大戰朝廷大軍全軍覆沒，陛下和朝廷六部尚書的悲憤心情。他強忍著悲痛的心情，鼓勵還健在的將士們。

  “諸位，今日殉難得同袍都是大明忠魂，培傳，培傳還在嗎？”金聲嘶啞的聲音在大廳響起。

  秦楚的本來坐在是最後末端，白天義軍大部分將領戰死，讓他的排位往前靠了很多。

  關培傳頭上綁著一片白色的破布，額頭被清軍流矢射傷，他趕緊回應金聲。

  “侍郎大人，末將在。”

  “在就好，把今日城中戰死的將士好生安葬。城外將士的遺體想辦法運回來，不要讓他們曝屍荒野。”

  “是！”關培傳當即離開大廳，著手安排安葬戰死將士的遺體，關培傳離開後，金聲又問當塗縣的知縣柳馮，今日東門叛徒是哪裏人？

  柳馮負責掌管當塗縣的流動人口，流民中出現了叛徒，很自責，他痛苦的告訴金聲，叛徒都是前幾天從蕪湖縣投過來的明軍。為數不多的明軍在義軍中金子一般的金貴，他們會使用火器，對大明軍事操典也較為熟悉，柳馮把他們當寶貝一樣供著。

  這群明軍進城後暗中收買了一些沒有血性的漢奸，讓他們在今日早晨去打開東門，揚言打開東門者賞銀千兩，縣城中人魚混雜，各種小道消息橫飛，這個消息也很快被義軍中部分將領獲悉，但沒有人放在心上，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隻有柳馮安排了幾個巡檢裝模作樣的在城裏問了幾處人多的地方，結果是屁都沒有問道，回來報告是謠言後此事不了了之。

  “沒有想到清賊早就滲透到了我軍中，從今往後任何平民沒有肯許不得靠近城門。”金聲吸取今天的教訓，不能讓清軍從內部攻破了堡壘。他吩咐負責城內守備的軍官發現行跡可疑的人，要盡快交給柳大人處理。

  秦楚沒有聽進去金聲的講話，他正在思考守城，按照今日清軍的攻勢，完全有能力一鼓作氣拿下當塗縣，怎麽會在消滅突圍部隊後停止攻城

  呢？清軍高層戰略眼光遠遠高於大明諸將，他眯著眼睛思考的模樣，讓金聲誤以為他受到了重傷，硬抗著受傷身體來商議守城的事宜。

  “秦把總，背傷可有好些？”金聲關心的問道。

  秦楚從沉思中驚醒，忙給金聲賠禮道歉，再三表示背傷無大礙，隻需要修養幾天即可痊愈。

  柳馮隨後繼續說道：“我軍在城中還有軍士兩萬三千人，百姓六千，好在昨夜有三萬新兵去了各地駐地，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金聲再一次要求全體將士死守當塗縣，這回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提出反對意見的將領的屍體都還在城外躺著，隻有逃回來的殘兵敗將躺在草席上哀嚎。總兵範雲龍是僅有的一個總兵，副總兵喬比誌，參將吳遠，邱意濃，遊擊將軍關培傳，錢之坤，林麥風，千總支雲，黃廣飛，李勇，剩下的就是秦楚等三十七個把總。

  範雲龍憂心忡忡，別看還有幾萬人，可真正能打的也就台下的這些人和他們的直屬部隊，剩下的士兵就是些烏合之眾，還不如衛所的普通軍戶。蛋撻液強忍著說道：“今日我軍損失慘重，可我們不可失了信心，城中軍民還有三萬餘人，尚可堅守一段時間。”

  “大人，我建議分兵把守，我去守西門，關傳陪守東門，吳遠，邱意濃守南北門，大軍分成五部，一部守一門，喬副總兵一部作為援軍，哪們清軍攻擊猛，就去支援哪門。”範雲龍這個防守策略是當前最穩妥的策略，下麵的大小軍官都沒有反對。秦楚決定有些不妥，醞釀一番後，柳馮卻率先站了出來反對。

  “我是一文人，不懂軍事，可我要說的是城中的糧草尚可維持五天，五天以後，軍中無糧草，不要說清賊破城，都要餓死在城中。”

  五天？

  怎麽會這麽少？

  金聲原計劃是從各地駐地調派糧食，另一方麵派人尋求魯王和隆武的支持，希望可以接濟部分糧草，沒有想到清軍攻勢之快，讓所有的計劃落空，隻剩下死守的一條路。

  眾將領圍在一起議論紛紛，他們都不怕死，怕死就不會反抗清軍，但是怕餓，沒有戰死卻餓死，這種死法毫無價值。

  “大人，範總兵，我有一事想說。”秦楚不顧其他人討論糧草，他滿腦子的是怎麽解決清軍的攻擊火力。

  “秦把總有良策，請說？”範雲龍沒有半點架子，早上對秦楚的態度有些惡劣，經過上午在東門的戰鬥後。他對秦楚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觀，此小兒輩算是軍中為數不多的猛將。

  “我素聞清軍有火炮，名曰紅衣大炮，射程長，射的準，此炮到了當塗縣，隻要日夜輪番轟擊，我軍躲在城裏被動挨打隻會徒勞增加傷亡，今日這還隻是威力偏小火炮，就把城牆炸出了裂痕。這城牆擋不住紅衣大炮這等重炮的攻擊，紅衣大炮抵達後用不了五天，這當塗縣會被轟成一塊塊石磚，我建議今晚主動出擊，打清軍一個措手不及。”

  副總兵喬比誌嚇得驚慌失措。“秦楚，你莫是發熱把腦子熱糊塗了，城外清軍的數百大營，營前拒馬樁，還有夜間巡邏隊，拿什麽去偷襲，你這和送死又有什麽區別？我軍白天遭到新敗，士氣受挫，清軍正在勢頭上，萬萬不可以讓將士們鮮血白流啊。”

  金聲和範雲龍也不同意，其他人紛紛反對，有些人竟然還說秦楚想出風頭，也不看看形勢，隻有黃穎坐在一旁，有些崇拜的看著秦楚，有些期待這個男人回想出鬼點子？

  “正因為我軍新敗，也正因為城外清軍白日得勝，我敢斷定他們今夜徹夜狂歡，會向我們炫耀，甚至還會以我們為誘餌。”

  金聲對秦楚一番話有些不解，反問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秦楚是時候將他的看法擺出來和金聲，和所有的文武官員一起討論。

  “今日清軍一鼓作氣，完全有把握拿下城池，可為什麽在消滅我軍突圍部隊後突然撤出了戰鬥，對我們圍而不攻，這難道不值得商榷嗎？”諸將今日都和清軍接觸交戰，對清軍的實力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秦楚所說的確實有些道理。眾人又一次交頭接耳討論，有些把總偷偷的對秦楚點點頭表示認同。

  副總兵喬比誌瞠目結舌，想反駁秦楚卻吐不出半個字。秦楚隨後又繼續說道：“清軍此次傾巢而動，沒有理由不將我軍一舉消滅，反而是連營結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