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這顆腦袋會被清軍用竹竿挑起來，掛在城門口上，你以為你死了就不知道？那些因為你喝酒誤事的同袍做鬼都不放過你。”

  “啊？”王獻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也很自責，可就是忍不住，聞著酒味就走不開。麵對秦楚的凝視，殺人如麻的他，竟然冒出了冷汗，仿佛秦楚突然暴起，用長槍將他一槍致命。

  “下去吧，明天卯時和我去校場去接兵，這趟回宣城由你負責回城的軍糧。”秦楚不是不想處罰王獻，可軍中有經驗的軍官太少，需要王獻傳幫帶。“去看看集市的城牆上有什麽？下次再有酗酒，那就是你的下場。”

  王獻出了客棧，一頭霧水的去了集市，寧國府有四大集市，不知道去哪個集市，漁夫悄悄的用手指頭指了指南邊，他趕緊順著南邊找到了秦楚所說的集市，往城牆上一看，哎呦我的娘啊，幾十個人頭掛在竹篙上，王獻莫名的想到了日後酗酒，掛在城牆上的就是他的人頭。頓時趕緊回去想辦法籌集三千人兩日的軍糧。

  王獻走後秦楚想了想，還是安排屠夫和他一起去購買軍糧，三千人每人每天一個雜餅，一兩皺飯。王獻是個大老粗，單獨幹這些事情肯定難以成行，所以秦楚讓屠夫和他一起去置辦。

  屠夫離去後，朱由崧慌慌張從隔壁房間跑了進來。“秦楚，唐王他登基了，朕怎麽不知道？”

  秦楚眼皮抬了一下，馬錫一臉茫然的跟在朱由崧的身後。

  “你這不是隱姓埋名跟著我們嗎？”

  “不，寡人現在就要告召天下，寡人才是大明真正的天子。”

  “省省吧，這是哪裏？這是南直隸管轄的最南邊，往南去是江西，往北去的地兒都被清軍占了。”

  “哪又怎樣？寡人才是天子！”朱由崧憋紅著臉和秦楚大吵大鬧，隔壁小憩的李尹卻聽得一清二楚。

  天子？

  朕？

  寡人？這油膩膩的寧老爺難道是當今皇上嗎？這怎麽可能，李尹感歎人不可貌相，怪不得一路上秦大人和馬大人對他畢恭畢敬，他竟然是當今天子，天子好像對我還有些好感，這讓我如何是好？…愛奇文學iqiwxm最快更新

  她不動聲色眯著眼睛裝作睡著，卻很用心的繼續聽，中途馬錫進來好幾次看看她有沒有驚醒，生怕她知道朱由崧的秘密。

  秦楚對朱由崧的態度越來越不尊重，他壓根沒有強烈的卑躬屈膝觀念，他的態度讓馬錫也不好做聲。馬錫對朱由崧的憤怒可以理解，但是對秦楚又很佩服，幹脆做個啞巴，兩耳不聞窗外事。

  “在應天府，你這位子做的穩不穩？”

  “這。。。尚穩。”

  “穩個屁，你這位子是滿朝文武大臣推你上去的，真以為你是真命天子？屁，不是先皇在京城遇難，太子下落不明，這位子輪得到你？就算是輪得到你，也

  是忠臣們為了江山社稷，讓你續大明國祚，當你從應天府的皇宮跑出來，那些支持你的文武大臣是有多麽失望，不是殉節，就是投了滿清，剩下的就是支持唐王，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浙江的魯王，魯王和你，誰輩分高些？”

  朱由崧的臉色更難看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是朕，皇叔”

  “那就對了，皇叔在浙江也繼承大明衣缽，和清軍在錢塘江對峙，他擁兵數十萬，如果沒有猜錯二位王爺的信使已經在金帥府上。我勸你還是靜下心來，耐心度過眼前的難關，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

  朱由崧幾乎是咆哮找秦楚要一個理由。秦楚看他情緒過於激動，還是耐著性子勸他暫時接受平庸。

  “我，我這就去找金帥，向他說明你的身份，你猜會發生什麽？”

  “朕不知道。”

  “那我告訴你，今天將你的天子身份昭告天下，明天整個南方的朝廷軍隊，甚至忠於大明的軍隊都會血崩，南直隸的清軍沒有打來，各王爺會大打出手，會為你這個位子爭得頭破血流。”

  馬錫突然說到：“秦兄，這不是正好讓陛下昭告天下，聚集天下兵馬，北擊清軍嗎？隻要陛下還在，唐王，魯王自然會俯首稱臣，由陛下接管諸王兵馬，北伐中原複我河山。”

  秦楚斜著眼睛看著他，他堅信在政治中沒有單獨的生命體。“馬兄，你覺得有人信嗎？有人會相信現在在我們麵前的這個寧老爺，會是當今天子？到時候不僅僅是清軍追殺我們，其他諸王也會圍剿我們。可能諸王會舍得放棄到手的權利，有些王爺或許會支持陛下，可那些王爺的部下會同意？讓沒有幾個兵的寧老爺騎在頭上，有從龍之功誰不搶著去做呢。”

  為了讓朱由崧清醒，秦楚繼續擊碎朱由崧的美夢。

  “真有其他諸位王爺的勤王軍隊來接回陛下，陛下進入軍中，那可真的是人為刀狙我為魚肉，陛下最好的結局不過是一傀儡，還是被軟禁的傀儡，陛下認為我們這點人能抗住幾天？一年半載？還是一個月，或是半個月，或許是一天。稍有不如意，王爺的親兵就潮水一樣將我們抹的幹幹淨淨。”

  朱由崧冷汗涔涔，秦楚說的沒有錯，從應天府奔逃蕪湖的那一刻，忠於他的勢力就已經瓦解。靖國公在蕪湖身亡後，最後一隻軍隊也煙消雲散，除了秦楚和馬錫，他別無依靠。

  “馬兄，你父親也支持魯王和唐王，你如果願意去追隨，我不攔你。”秦楚還是和馬錫說實話，不能讓性格耿直的馬錫稀裏糊塗的跟著屁股後麵瞎混，馬錫有馬士英為依靠，遠比跟著他強。

  馬錫愣了愣，看了看朱由崧，又看了看秦楚，腦子裏一片空白。父親怎麽會支持魯王和唐王呢？我卻忠心耿耿的護衛陛下，他陷入了兩麵為難，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秦楚。

  秦楚微笑的對他說。“自古忠孝兩難全，

  你選擇去追隨父親，人之常情，和我一起護衛陛下，這是忠心赤膽。”

  朱由崧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馬錫離他而去，從應天府到蕪湖，再到寧國府，一路血戰馬錫始終追隨，這片赤誠之心不多矣。

  “不急，馬兄要走也要等段時間，現在去浙江路途遙遠，等我軍打通去往浙江的道路再做決定也不遲。”秦楚看著窗外的人群，敲鑼打鼓的歡迎，他們根本甚至不知道，不久後清軍的屠刀再一次降臨寧國府。圍攻寧國府的清軍達到十萬之眾，一片腥風血雨灑滿南直隸。

  負責圍攻太平府的勒克德渾，不愧是清軍名將，接到晉升為攝政王的多爾袞和應天府多鐸命令後，當即點兵從浙東回師，向南直隸的寧國府，太平府，徽州府進攻，他親自指揮一路大軍進攻太平府，葉臣和張天祿部進攻徽州府，田雄，於永綬進攻寧國府。

  劉良佐和劉澤清二劉的軍隊作為支援部隊待命。

  十萬大軍分裂成三隻猛虎，氣勢洶洶的撲來，把一切阻攔的勢力撕成粉碎。清軍來勢洶洶，速度之快讓駐守在太平府，寧國府，徽州府下屬的十幾個州縣駐軍來不及做出反應，一夜之間三府下屬的州縣被奪回大半，隻剩下幾座堅固縣首城池還在堅守。

  秦楚獲悉清軍反攻消息的時候，正在校場點兵，關培傳沒有食言，分給他的都是身強體壯的士兵，還有一百多士兵是附近的獵戶，本身就有些弓箭的底子，稍加訓練就是一隻準弓箭部隊。

  黎明的時候，士兵們由秦楚領著從西門出發，還沒有出西門，便聽到了一陣陣強烈的炮轟，城牆上被火炮轟炸的碎石飛濺，一些新兵第一次聽到炮轟，嚇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還有一些新兵幹脆做了逃兵，從道路兩旁往周圍的巷子一鑽，跑的沒影。西門炮火密集，城外的清軍錦旗蔽日，為了避免出現不必要的傷亡，秦楚把隊伍拉回了軍營。這個年代中小型火炮攻擊城牆還是差點火候，隻是炸的城牆坑坑窪窪，對城牆的牆體沒有根本性的傷害，但是義軍也不敢貿然出擊，躲在城牆後挨炸。

  勒克德渾軍隊由一萬滿洲八旗兵，五千蒙古八旗兵，四萬五千漢八旗組成，戰鬥力遠遠高於投降的明軍，是除了應天府多鐸部以外最強大的一隻征南清軍，劉良佐和劉澤清的四萬支援部隊和清軍精銳炮兵烏鎮哈超攜帶的紅衣大炮在十天後抵達戰場。最為倚重的紅衣大炮尚在途中，太平府城牆堅實厚重，清軍猛烈轟擊沒有起到效果，城門口依舊緊緊的關閉，平南大將軍勒克德渾，並沒有因此著急，更沒有遷怒於部下和新投附漢軍，反而和顏悅色安慰部下，取得天下要耐心，切莫一蹴而就。

  “如果太平府這麽容易就被攻下，豫親王也不會派我來坐鎮，既然炮擊沒有效果，暫且將太平府圍起來，各軍按照計劃行事，不得讓一隻鳥飛過太平府，也不能讓一隻老鼠鑽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