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典查室的門前，卡特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和裏麵的那個老怪物見麵。

  敲門，得到裏麵的答複後，安靜的推開門。

  卡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相當真誠：

  “嘿！梟君，紅燈區那邊應該已經把錢打你賬上了吧？”

  裏麵那個魁梧高大的老男人麵朝著窗戶，用不設防的後背對這個危險的變態殺手。

  他的聲音雖然蒼老，卻帶著歲月沉澱的磁性：

  “錢是到了。不過卡特，你做的有些過火了。我可不記得允許過你在三區大街上肆無忌憚的拋屍。”

  這些雖然聽起來平和，卻蘊含著力量，令卡特心頭一緊。

  聽完來自現任房東的訓誡，卡特眉頭跳了跳，嘴巴一撇。雖然老頭的意思估計是這樣會招惹警察。但三區？這個地點確實有點巧，各種意義上。

  雖然心裏有一萬個念頭飛逝，但從卡特嘴中說出來的話卻帶著討好的意思：

  “那不是那四個保鏢一心求死嘛！我明明都走了的，非要衝過來來一句你不殺了我們還想走？”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

  沒辦法。形勢比人弱，不得不低頭。卡特在這個老頭麵前基本上是沒什麽脾氣的。說起來他就是被眼前這人親手給逮進籠子的。

  聽完卡特那雖然有些走心，但還勉強過得去的辯解，原本麵朝窗戶，沐浴清晨陽光的男人驀然回首。

  滿是皺紋的臉上最引人注目就是那塊黑色的眼罩。老人的右眼是瞎的，但亮堂著的左眼，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這犀利的梟眼盯得卡特渾身不自在，連氣的運行都有些堵塞了。

  老人沒有像其他獄警那樣身穿製服。

  一襲黑色風衣披在肩上，鮮紅紅色的領帶一絲不苟的在脖子上係著，手裏還住了一根老年人專用的拐杖。

  不像是位高權重的監獄長，給人的第一印象反倒是風流倜儻的英倫老紳士。

  但人終究是不可貌取的，這個看起來沒什麽戰鬥力的風流老紳士正是二十年前的傳奇，S級，獨眼之梟。

  英倫的街頭怪談裏至今也還有著獨屬於他的故事：專吃小孩的獨眼梟，甚至還有人在用這個名號嚇唬某些不聽話的小孩。

  這個活著的傳奇慈祥的笑著，看卡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孫子。呃，準確來說是自己的搖錢樹，卡特是他手下賺錢最多的殺手。

  當然，像他這種已經洗白，且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是不可能親自下場為旗下的殺手招攬買賣的。

  他

  在十一區設了許多暗點，作為明麵上的“經紀人”。

  世人隻知道十一區出殺手，卻不知道這些殺手大多數都住在啟離的籠子裏。

  梟則是躲在幕後，構建了完整的殺手產業鏈，靠著這些亡命之徒大肆撈金。

  這個無數“自由”殺手背後的幕後黑手，緩步走到卡特的跟前，伸手捂住對方濕漉漉的衣肩。

  莫挨勞資！

  當然，這心裏話卡特可不會說出來。他隻是帶著一臉歉意，輕輕挪開老人的手：

  “都濕了，別把你的名牌大衣給弄發黴了。”

  梟則是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你小子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坦率呀！”

  放蕩不羈的笑聲在狹小的辦公室內回蕩，卡特也在一旁僵著臉皮附和。簡直就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小貓，全無之前廁所戰神一穿四的氣概。

  笑完之後，梟摸了摸自己黑白相間的頭發，像是在回憶些什麽。

  卡特則一直將眼睛四處張望，在心裏想著脫身的借口。他知道老頭肯定又是在回憶二人第一次會麵的場景了。

  “你是想要自由，還是安寧？”

  他是那樣問的。

  哼～有夠惡心的。

  卡特是打心底厭惡這個衣冠楚楚的老紳士。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卡特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不等老頭發話就急忙急火的開了門。

  然而門外站的馬克讓他失望透了。而那不識趣的家夥還笑眯眯的開口問道：

  “你們已經開始談正事了嗎？”

  梟將手中的拐杖甩了出一個花圈，並擼起袖子，看向手腕上的金表：

  “還沒有，在等你。”

  待到馬克進屋後，卡特垂頭喪氣的關上了門。

  說起正事，梟收起了臉上慈愛的笑容。他皺著眉頭對卡特說道：

  “卡麥（卡爾麥伯爵的愛稱，隻有親密者才會用的稱呼）說想讓你幫他做事。”

  聽的這消息，繞是沒心沒肺的卡特也不由得一驚，這我才剛剛弄死他一個門徒，現在就想雇我做事？怎麽想都不對！

  性格多疑的他立馬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梟君，這不是直接出價要買我的命嗎？之前我答應那個單子的時候可沒商量過這事！”

  梟露出了刺骨的嫌棄，與之前和藹可親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

  “那你為什麽要接彼多那個單子？”

  卡特心下當時就涼了三分，但依舊裝傻道：

  “蜘蛛女士不是已

  經給你一大筆錢嗎？”

  聽到這話，梟老臉一紅。咳了一聲：

  “咳～呃，進了口袋的錢，我可沒有吐出來的打算！”

  隨即他又嚴肅起來，用那犀利的左眼盯得卡特如芒在背：

  “不過你多少也清楚我到底是給誰幹活的吧？”

  卡特心中早對這獨眼梟的祖宗十八代進行了親切“問候”，有話直說好了，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他全然忘了自己是怎麽折磨別人的……

  “不會是卡麥伯爵吧？”

  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梟理了理自己胸前的領帶，自豪的說道：

  “沒錯，我是靠著卡麥的關係才當上這個監獄長的！我們這個“自由”殺手產業鏈的計劃也是卡麥想出來的！”

  隨後他又有條不理的給卡特解釋起來：

  “像你這樣的殺手就是卡麥在十一區留下的暗子。明麵上，你是來無影，去無蹤，獨行特立的虐殺者。”

  “事實上，你在我手下為卡麥打著工。”

  “噗……”

  一旁端著杯子的馬克噗出水來。

  說起來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道上的人隻知道有卡特這號狠人的存在，卻不大知道他到底是誰，以及他與監獄長的關係。

  所以蜘蛛那個白癡才會真的以為卡特是個純粹的自由殺手。然後找到卡特明麵上的“經紀人”，請他去紅燈區麵試。

  而卡特這家夥也是個二愣子，居然連自家的幕後老板是誰都沒搞清楚就直接下手了。

  聽到這裏，卡特的耐心也逼近臨界點了。他歎了口氣，頗不耐煩的說道：

  “所以說我這是把老板的老板的心腹給幹掉了？”

  梟眯著他那僅剩的左眼，得意洋洋的說道：

  “可不是嗎！真有你的。”

  話說到這份上，卡特也不打算繼續委屈下去了，他往後了兩步，弓下腰，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不過是宰了一個屍位素餐的廢物，伯爵手下那麽多狗，居然會因為這點小事為難我？”

  梟又露出了慈祥的笑，毫不在意卡特那好似老貓炸毛的樣子，依舊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了是讓你幫他做事，這麽緊張幹什麽？”

  見卡特還是有些不解，梟轉過身去，用後背對著嚴陣以待的殺手。繼續說道：

  “卡麥已經知道了蜘蛛那個惡棍的邪惡計劃。他現在決定將計就計，對英倫的地下世界來一次徹徹底底的大清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