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的都市

  夜晚的都市、璀璨的燈火、川流的汽車，即使是夜空中最美的星河，也不能比擬人類所創造的輝煌。

  可能是農村出來的孩子本就不適應城市的喧嘩，看著前方絡繹的人群，王秋還是同樣的選擇在下一個拐角口走入了黑暗……

  “等等！別走！”

  聽見身後街口的呼喊聲，王秋腳步一頓，從左邊的玻璃窗中看見了那人的虛影。

  那是個有些矮胖的青年，短發特意弄成了錫紙燙，穿著並不時尚的衣褲，幾乎是半蹲著，雙手按住膝蓋大喘大吸，頭上的汗順著臉龐滴到了水泥地上，不多時就染濕了一片。

  “你……你是不是王秋？那……那個瘋子。”

  王秋借著玻璃窗裏的虛影看著那個青年，將聲音壓的很低，接近於沙啞的說：“不是！你認錯人了。”

  “你不是！你跑什麽！我們這麽鐵的關係，你有什麽不能向我說的？”那青年嘶吼道，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子就準備朝著王秋走過來。

  王秋見狀急忙用自己本來的聲音大吼道：“停下！我的世界不適合你。”

  就在這時，街口外的馬路上極速地駛來了一輛大貨車，那刺眼的遠光直直射到了青年的身上，劃破了寂靜的黑暗，仿佛將王秋與青年分為黑白兩界。

  王秋隻能躲在黑暗中，而青年卻永遠涉身光明，兩人的世界似乎不可能再有交接。

  “不是告訴過你，不能再接觸認識的人嗎？”貨車的副駕駛上一個身穿粉色旗袍的少女說道。

  少女看起來十七八歲，粉嫩的臉蛋兒上因為一雙冷漠的眼睛顯得有些怨毒，她瞥了眼王秋，又說道：“上來吧，下次別再惹麻煩了。”

  少女示意一旁帶著黑眼鏡的貨車司機關閉了遠光燈，街口一下變得漆黑，青年因為眼睛受不了強光照射，已經倒在了水泥地上悲嚎。

  王秋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走到青年身旁，腳步再次停了下來，但也僅僅是一秒，就徑直走到了貨車的車尾。

  車尾原本為了阻止貨物掉落的貨車尾板現在已經成四十五度傾斜鋪成了一條進入貨車箱的斜坡。

  王秋順著斜坡看去，貨車箱內站著一個身高近兩米的胖子，正用笑眯眯的眼神瞧著自己，那寬大的臉龐時不時顫動，就好像肉浪在臉上翻湧。

  “嘿嘿，回來啦？有任務交代，帶你湊個數。”

  王秋沉默著低下了頭，走進貨車箱內，站在一個很小的角落裏，等待著貨車啟動。

  可恰在此刻，街口倒地的青年卻站了起來，眼睛雖然還沒有恢複，但他根本不在意，連方向都沒搞對，就大叫了起來……

  “王秋！你個瘋子！難道你忘記了你的承諾？你不是一直想做一個好人嗎？怎麽……這才多久？你就變了！”

  青年心中的話還沒有說完，貨車已經急駛而去，帶著一股勁風將青年再次拍倒在地。

  “王瘋子！你給我停下來，狗＊＊王瘋子！你有種別跑……”

  聽著漸漸消逝的咒罵聲，王秋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眼淚幾乎就要

  擠了出來，這時一隻寬大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頭。

  “過幾年就好，我也經曆過，相對來說你可比我好得多，我還有老婆和女兒，算起來十年過去，我女兒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可惜一直沒機會去見她，也不可能再見她了。”

  胖子臉上掛著一絲無奈，可隨即就變成了微笑，不知道是想到了老婆還是想到了女兒，或者兩人都想到了，一直癡癡的笑著。

  “嗯。”

  王秋簡略的應一聲，背部貼著角落裏冰冷的鐵皮就像鼻涕蟲一樣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微微顫動的底板上。

  “是什麽任務？”

  “老板說有座礦山裏藏著個黑盒子，叫我們倆帶回來。”胖子瞅了一眼王秋那偏瘦的身子，嘴角一撇，輕笑一聲又說：“其實我一個人就可以，你跟著沿途看看風景就行了。”

  王秋沒回話，心想：礦山能有什麽好看的，不看見幾個死人已經萬事大吉了。

  貨車一路駛出城區，繞上了一條進山的水泥路，然後又從一個岔路口拐進另一條坑窪不平的泥路。

  沿著泥路穿越一片茂密的森林，王秋透過頭頂樹葉之間的縫隙看見了遠處的大山。

  原本應是翠綠的山體，現在山腰處已經挖出了一個的陷坑，周圍一片狼藉，中心有一個巨大黑影，不過太遠了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王秋隻感覺像一輛大號挖掘機影子。

  月光與夜幕下的黑暗混在一起斑駁陸離，林子中光影交錯，王秋看著那神似挖掘機的影子漸漸變大。

  貨車也打開了遠光，兩束圓筒狀的白光照在影子上，顯出一個巨大的虛影。

  再一看王秋便打消了之前的想法，雖然虛影還是看不清，但再沒有了挖掘機的樣子，反而像一隻巨大的怪鳥。

  “看什麽呢？”旁邊的胖子說。

  王秋側過臉瞧了一眼胖子，低聲道：“大晚上的來這種地方，多少會讓人產生一點遐想。”

  “哈哈哈……”胖子笑了起來，“什麽遐想，我看就是瞎想，你說這破礦洞有什麽好看的？”

  “唉。”

  王秋歎了口氣，仰頭看著星空，回憶起前不久發生的事，不由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是夢境。

  清純可愛的子玉小姐，不知是哪裏退伍的大兵和這個隻要管吃就什麽都做的胖子，加上王秋一個高中剛畢業不久的學生，這種十分奇怪的組合，因為同一個原因，不得不聚在一起。

  想到當初那個棺材裏爬出來的男人，王秋心中就是一百個不願意見到他，現在想起來，自己不去多管閑事，或許已經走進了美好的大學校園，不用在這荒郊野外喂蚊子了。

  “胖子，你跟了他們十年，難道沒有想過偷跑回去？”王秋看著胖子問道。

  “回去？還是不回去的好，這樣至少不會連累他們。”胖子百無聊賴的說，將小拇指塞進鼻孔裏掏起了鼻屎。

  王秋知道胖子說的“他們”是指老婆女兒以及別的親人，所以也沒再問，頭一撇又向著虛影的方向望了望。

  這時貨車副駕駛上的少女聽見兩人的嘮叨，向著一旁的司機輕聲

  說：“把燈關了。”

  車燈一關林子裏變得幽黑無比，本就是走的爛泥路，現在沒了燈光不時就磕到石頭樹棍什麽的，可把貨車箱裏的王秋和胖子折騰壞了。

  雖然一路上顛簸，不過最後四個人還是安全地來到了陷坑邊上。

  此刻身臨其境，王秋才感覺這礦洞是那麽的巨大，之前那怪異的虛影，竟然是來自於一張可以遮住山體的篷布。

  整個陷坑的周圍堆滿了亂石，一條老舊的鐵軌斜斜插入山體，宛如漏鬥一般的格局，篩出了地下數不盡地財富。

  那張篷布就那麽蓋在漏鬥的中心位置，從山頂落下，遮蓋著憔悴的大山。

  至於看到的挖掘機和巨鳥的虛影，其實是篷布上破開了一個大洞，加上距離太遠產生的錯覺。

  篷布下方留有兩米左右的高度，剛好可以讓人走進去，不過裏麵黑魆魆的，山風輕聲呼嘯，帶動篷布有如麥浪一般波蕩。

  王秋瞟了一眼，心裏不禁想到了恐怖片裏的場景，暗道：不會遇到喪屍什麽的吧？

  一旁的胖子也是表情僵硬，顯然對這種地方有些害怕，不過為了保住自己顏麵，還是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子玉，這地方真讓我寒顫。”

  旗袍少女打開車門走到了地上，斜仰著瞧了眼貨車箱內的胖子，露出一絲怪笑，說道：“怎麽，你怕了？”

  胖子說：“呸！誰怕了？我還不是擔心把你給嚇著了，老板要怪罪。”

  “子玉可不會被嚇著，你最好多關心一下那個新來的。”主駕駛上帶著黑眼鏡的司機走了下來。

  王秋打量著他，感覺這個人很壯實，和胖子一樣近兩米的身高，但看不出一點多餘的肥肉。

  皮膚被曬得黝黑，臉上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刀疤，從左眼眼角的眉毛一直劃到了下方的嘴角處。

  旗袍少女見到司機走了下來，便向王秋、胖子兩人示意下車。

  胖子仗著身高，直接縱身一躍跳到了旗袍少女麵前，王秋就要含蓄很多，先將車尾板放下，隨後緩緩走到了旗袍少女身邊。

  “大兵啊！你幹啥呢？在車那邊磨蹭半天了。”胖子見王秋都已經走了下來，心裏有些不耐煩。

  那司機，也就是胖子口中的“大兵”聽見喊聲，端著一根黑杆子從車頭繞了過來。

  “這東西很先進，不好組裝。”大兵說道，嘴裏含著的手電亮了起來。

  王秋借著手電光看了一眼黑杆子，感覺像是一把長柄獵槍，但究竟是不是就不知道了，畢竟槍這種玩意，王秋也沒見過。

  “真槍？”王秋顫聲道。

  胖子拍了一把王秋的腦袋，笑嗬嗬的說：“當然是真槍，在學校沒見過吧？這玩意一般人可是弄不到的。”

  聽了胖子這話，王秋把眼睛從未組裝好的狙擊槍上移開，看著大兵那副黑眼鏡，心想：這群人究竟是幹什麽的呀？真槍竟然都能弄到。

  一旁的旗袍少女瞥見王秋眼神中的擔憂，伸出白皙的纖手抓住王秋肩膀，似乎正準備說什麽，突然王秋身子一傾就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