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殺道

  “嘻嘻，師父可厲害了，真的能一劍斬殺妖怪，不信你給他一把劍試試。”吳彩兒笑著說。

  “劍？”

  “糟了！我的七星寶刀還在那道觀裏。”

  橫天驚呼一聲，一邊喊著，一邊跑出了當鋪。

  “蘇文長！你先去冷龍嶺，我回去一趟取七星寶刀，見到臭丫頭，就說我在路上有事情耽擱了。”

  橫天遠去。

  那手上繃著紅繩的小女孩聽見了蘇文長一番話，手上的紅繩鬆了下來，順著蔥白的纖指滑到了地麵。

  女孩說：“大哥哥，你教我武功吧，我要報仇！”

  “教你武功？”蘇文長聞聲，下意識望向了吳彩兒。

  吳彩兒被這一看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尷尬一笑。

  “......那什麽？師父，有個詞不是叫桃李滿天下嗎？多收一個徒弟也沒什麽不好的。”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蘇文長冷淡的說。

  “不過你的仇人都已經死了，現在還有什麽好報仇的？”蘇文長對小女孩問道。

  小女孩雙眼通紅，“他們死了，可爹爹和娘親再也回不來了，我想跟著大哥哥一起，殺光這些壞人。”

  聽到小女孩這番話，蘇文長覺得這小女孩的想法和自己很相似，如果有人殺了他的親人，他也會這樣做，即使那些人已經死了，也要殺死那些人的同黨。

  “你真想報仇？我隻能教你殺人的辦法，如果踏上這條殺道，就意味著再也不能停止殺戮，如果是這樣你還會選著跟我學武嗎？”蘇文長問道。

  小女孩點點頭，“願意！我一定要報仇！殺光天底下的壞人，壞人都該死。”

  “有時候你會連好人也殺，甚至是最親近的人，要知道走上這條殺道的人並不是什麽懲奸除惡的大俠客，而是一群走上再也無法停止殺戮的瘋子。”蘇文長笑眯眯的看著小女孩，可那笑容顯得有些冰冷。

  李雯雯立馬站出來說：“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人！連小孩子你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

  李雯雯撇過頭看著阿財，似乎在等阿財的回應。

  可阿財見了，卻覺得很難做出選擇，一邊是自己的兄弟，一邊是自己最喜歡的人，問他要在站那一邊，他確實一時半刻難以決斷，他也殺人。

  李雯雯梭了一眼阿財，氣憤的說：“難怪你隻能做鬼仙！像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稱為仙！”

  蘇文長繼續對小女孩問道：“想好了嗎？我走得這條路可不是一般人能走得了的路，在這條路上我已經殺了很多人，當我想逃離這條路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殺戮太重，再也無法擺脫這條道路了。”

  “我......”

  這一次小女孩有些猶豫，靜靜的思忖了許久，抬頭看著蘇文長時，蘇文長還是之前那一副表情。

  小女孩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難過，哭喪的說：“就沒有不殺好人的辦法嗎？我不想！真的不想亂殺人。”

  蘇文長道：“你走上了這條路，殺人便不分好壞對錯，我馬上要離開這座城鎮了，這一走便不再回來。”

  說著蘇文長轉身作勢要離開當鋪。

  小女孩見狀，心中一驚，急忙大喊道：“我願意！”

  蘇文長撇過頭看著小女孩，嘴角微微上揚。

  “好，你是鬼道宗第二名成員，賜你大護法職位。”

  “鬼道宗？”吳彩兒驚愕的說，“師父！你是騙子，你不是說自己不是仙人、不會武功嗎？為什麽還有自己的宗派？”

  蘇文長解釋道：“鬼道宗並不是我的宗派，隻是除了奔雷心法之外，我這一身的本領都離不開這三個字。”

  “啊？這樣呀？那鬼道宗是什麽？”吳彩兒又問道。

  蘇文長微微一笑，隻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知道。”便走出了當鋪。

  那小女孩在原地猶豫了片刻跟了上去，吳彩兒也跟了上去。

  剩下的牛二、阿財與李雯雯瞧見這三道背影，不免感覺這幾人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說不上可怕，隻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冷寂。

  阿財問道：“文長哥！你要去哪兒？”

  蘇文長道：“冷龍嶺，你不用跟著我了，如果有緣我們還會相見。”

  夕陽西下，三個身影走在赤紅的餘暉中漸漸消失。

  阿財鼻子一酸，心也不由得有些痛楚，喃喃自語道：“蘇文長，你變了，你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蘇文長了，唉！文長哥已經死了，如果文長哥還在，絕不會教唆小女孩去殺人的。”

  李雯雯冷笑，“他沒變，他一直都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我姐姐死的時候他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這樣的心和石頭有什麽區別？”

  “不對！文長哥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別人冷漠隻是因為害怕受到別人傷害，而現在的他，之所以冷漠，是因為對這個世界徹底沒有了感情。”

  阿財想到過去的種種，心裏不禁更加酸楚。

  蘇文長確實變了，準確的說，變得並不是蘇文長而是他的一道人魂，須知人魂是最具有靈性的一魂，人在生的時候，所謂的七情六欲都會有人魂所產生，人魂自然而然受到的熏染也最深。

  蘇文長的殺性也基本上留在了人魂之上，此時的人魂才是不折不扣的殺人魔。

  阿財轉身看了眼李雯雯，歎了一聲，道：“雯雯，我......”

  他想向李雯雯解釋，可考慮了一會兒後，阿財還是放棄了去解釋，化作一道白霧附在了李雯雯身上。

  這一幕可讓一旁傻站了半天的牛二嚇的不輕，哽咽了一口唾沫，朝著蘇文長離開的方向跑去。

  蘇文長後麵跟著兩個小女孩也沒有走多快，沒多久便被牛二給追上了。

  此時一行人還未出城，牛二在後麵大喊道：“喂！等等！等等我！見鬼了，那個人是鬼啊！”

  蘇文長回頭望著牛二淡淡一笑，說：“他本來就是鬼，就連我也死了十年之久，你去道觀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我們都不是凡人了。”

  “什麽！”

  牛二止步，驚愕的打量著蘇文長。

  “你也不是人？你也是鬼？”

  “小丫頭，快過來啊！他可是鬼，鬼都是會吃人的怪物，你認他做師父沒住會被吃掉的。”

  吳彩兒眉頭一皺，“我師父殺了妖怪怎麽可能是鬼，他肯定是仙人，就算不是仙人也是聖人，當然不能算作凡人。”

  “小丫頭！你隻是一個凡人，難道你要跟著他去那些凡人根本活不下去的地方？”牛二道。

  吳彩兒眉頭皺得更緊了，過了半晌，喃喃道：“對，我要去，我也要報仇，為了報仇我可以不惜一切。”

  牛二凝視著吳彩兒，問道：“小丫頭，你又有什麽深仇大恨呀？怎麽你們都有深仇大恨啊？我……”

  話剛剛說出口，牛二意識自己不該去問這種問題，誰願意把自己背負的仇恨告訴別人呢？

  牛二閉上了嘴，望著三人在夕陽斜徹底的遠去。

  夕陽已落，暮色渲染大地。

  三人行至城外六十裏處便到了一個破廟之中。

  蘇

  文長雖然沒有睡意，但瞧見那當鋪主人的女兒走一步跌一步的樣子，還是決定在這裏休息一晚。

  吳彩兒撿來一些幹草，正準備用打火石點燃，一旁的蘇文長道：“我來。”

  噗！

  雷光射進幹草堆中，火光炸開，剩下一片金色。

  吳彩兒迷惑的看著蘇文長。

  “師父，你什麽時候教我這招呀？”

  蘇文長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揚，道：“不急，你這師妹還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哩。”

  “對了。”吳彩兒轉過身對著當鋪主人的女兒燦爛一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當鋪主人的女兒很怯懦的抬頭望了兩人一眼，但馬上又把頭低了下去。

  “我，我，我叫薛瑤。”

  小女孩細聲細氣的說。

  蘇文長一愣，薛瑤這名字他很熟悉，那正是從前和自己一起守在葬劍山莊，最後死在自己手裏的白發女。

  蘇文長想道：“薛瑤？十年過去了，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你叫薛瑤？”

  蘇文長十分認真的看著薛瑤。

  “把頭抬起來。”

  薛瑤緩緩抬起自己的頭。

  借著月光，蘇文長仔細打量著薛瑤的臉蛋兒，過了半晌輕笑道：“不像，一點都不像。”

  吳彩兒道：“像誰？”

  蘇文長道：“像一個故人。”

  “師父，你還有故人呀？那一定有很多故事吧？要不你講給我們聽聽？”

  吳彩兒雀躍的站了起來，一臉期待的看著蘇文長。

  蘇文長臉色一僵，幹咳一聲道：“我沒有故事，有故事也是一些殺人的故事，小孩子聽了會嚇到的。”

  “可師父不是說跟你學武功少不了要殺人的，嗎？”吳彩兒癟著嘴。

  蘇文長淡淡朝火堆裏添了幾根柴火，說道：“殺人和練武沒關係，練武的人不一定都會殺人，殺人的人也不一定都會練武，我之所以說你們跟著我學武必須殺人，那是因為如果跟著我不學會殺人，可能連明天都活不過去。”

  “你看，外麵不是又有人來了嗎？”

  蘇文長淡笑。

  兩個女孩順著破爛的木門看去，銀白的月光落在地麵，遠處更遠處的一道門裏嵌著一個人，一動不動，像極了一副精致的畫。

  不過這畫並不好看，這人也長得有些醜陋，幹瘦的身子，滿臉的膿瘡，臉上的器官就像胡亂拚湊出來的一樣，完全沒有一點人的樣子。

  蘇文長道：“你是什麽人？”

  怪人道：“我不是人！”

  蘇文長點了點頭，“我想到了，你如果是人，就不會站在門框裏一動不動了。”

  怪人道：“哼！你就是搗毀鏡水道觀的神秘人？”

  蘇文長道：“神秘？嗬嗬，我並沒有隱藏什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那之前我還是一個失去一部分記憶的人。”

  怪人道：“哼！我不管你有沒有失憶，總之你不是人就應該知道五散真人門下的規矩，以及這修仙界的規矩。”

  蘇文長道：“這我還真不知道，要不你給我講講？”

  怪人眉頭緊皺，“別裝蒜了！你若不是仙人，那肯定是妖魔，不然你不可能受了劍陣一擊還好好的活著。”

  “活著？哈哈哈，那是因為這東西。”

  蘇文長手心竄出一絲電弧，電弧在夜色下照得破廟內燈火通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