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馬販

  橫天顯然也不用騎馬，這可隻剩下蘇文長一人了。

  蘇文長無奈的苦笑，“算了算了，都出去吧。”

  “小二，這四兩銀子不用找零了。”

  蘇文長撿起地上的四兩銀子，放在了飯桌上，隨即朝著吳彩兒走了出去。

  阿財與橫天也跟了出去。

  一行人跟著牛二走到了鎮西的馬市。

  入馬市之前，要走過一條破敗的巷口，走到巷口底，從一扇漆黑的大門進去便到了清水鎮的馬市。

  這馬市並不大，莫約和鏡水湖上的道觀差不多。

  一條泥道橫穿而過，泥道兩旁是各類的馬匹。

  牛二到了這地方，便挑了一個最便宜的馬販那兒落腳。

  那馬販說道：“怎麽？我這兒買的馬概不退換。”

  牛二眉頭一皺，“半價，我把這些馬還給你。”

  “半價？”馬販有些不信，“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個有錢人，這才買了多久，半價就要退回來，你不會想坑我吧？我可告訴你，清水鎮這兒我有人的。”

  “不是，不是，你想那兒去了？我是誠心來退馬的，”牛二皮笑肉不笑的說。

  馬販狐疑的看了牛二一眼，又問道：“真的半價？”

  牛二一聽，覺得似乎還有餘地可尋，便說道：“大哥，要不這樣，我半價退給你，你給我講講哪家的馬最好，我要挑四匹好馬。”

  “真的？”馬販問道，“我這兒剩下的馬都還不錯，既然你這麽誠懇，那我就二十兩銀子賣給你。”

  “二十兩？”

  牛二張口結舌的看著馬販。

  “大哥，二十兩也太貴了吧？要不你再給我打個折？”

  “去去去，我這裏又不是買蘿卜白菜的，別跟我講價。”馬販不耐煩的說道。

  牛二低著頭沉思了片刻，正準備開口答應時，一個人對著馬販大罵道：“王八蛋！你拿這幾匹病馬騙人，你不得好死！”

  吳彩兒嬌小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站在牛二的旁邊又罵：“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這些馬要麽有傷，要麽有病，所以才會留在這裏的。”

  馬販瞧見說話的人是個小女孩，看了眼牛二，心裏還以為這是一對父女，便麵帶怒色的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麽？你家大人都沒說話，快滾一邊去。”

  “他才跟我沒關係，我要是這麽笨個人生的女兒，還不如去死了好。”

  吳彩兒憤恨的說道，仰頭瞅了眼默默站著的牛二，嘟著嘴又道：“你怎麽這麽笨啊？你看看這些馬萎靡不振的，一看就不是好馬，真是的，還得我自己來挑。”

  吳彩兒拉著牛二的衣角往一邊的另一個馬販那而拽。

  在哪兒買了五匹好馬之後，眾人離開了清水鎮，按著遠路返回縣城，莫約三日後一行人走大路來到了縣城外。

  此時的縣城上空烏雲密布，雲層之中竟還有雷影竄動，方園數十裏之內看不見一絲陽光，地麵卻也不見濕潤，這烏雲就好像憑空出現，隻為遮住陽光而存在，並不是雨雲。

  橫天瞧見這樣的天空，心中不免有些詫異，道：“這不是一般的烏雲。”

  阿財自然也發現了，他連忙接著說：“這是龍王腳下的雲架。”

  “龍王？”

  蘇文長有些不信，“龍王不來布雨，喚出這些烏雲幹什麽？”

  “可能……是來抓我歸案。”

  阿財低聲說。

  “文長哥，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和李雯雯都是陽壽已盡之人，本不應該活在這世間，當初江口鎮泛洪水時，我憑著一念不滅化作鬼仙之身，救走了李雯雯，現在地府的鬼差與水龍王都在抓我們倆歸案。”

  “是來抓你的？那你怎麽不逃？”

  蘇文長聞言臉色不由得一變，如同淋上了墨汁，小心翼翼的看著雲空之中。

  阿財道：“逃？往何處逃？文長哥你認為有什麽地方能躲開鬼差和水龍王？”

  阿財不等蘇文長接話又道：“天下之大，凡是有水的地方必定有人，凡是有人的地方必定有鬼，這天下間就算荒蕪之地也少不了牛鬼蛇神，若是有地方可去，我也不用在這縣城中救人積德，期盼著有一天鬼差能放過我。”

  嗷！

  烏雲之中現出兩個巨大的紅色眼睛。

  一旁的牛二一見，驚呼道：“真的是龍！”

  “喂！你逃不逃？我能幫你當一會。”橫天站出來說道，“我好歹也是玄天宮的人，水龍王不敢拿我怎麽樣。”

  “對！阿財，你先走，我有辦法攔住水龍王。”蘇文長也站到了阿財的前麵。

  阿財有些意外，抬頭看著那雙巨大的紅眼睛在雲霧之中閃爍，心裏不禁有些絕望，心道：“要是水龍王降水下來，怕是縣城內的人都要淹死吧？”

  “算了，文長哥，水龍王不會拿我怎麽樣的，我不過是去一趟地府投胎罷了，沒準以後還是能遇上。”

  阿財歎了一口氣，望著雲空中的龍眼，忽然黑霧消散，那龍眼瞅了一眼大地，便朝著冷龍嶺的方向去了。

  黑雲隨著水龍王也飄到了冷龍嶺的上頭，這次開始下雨了。

  起初的毛毛細雨，但馬上毛毛細雨就變成了如潑水一般的暴雨，巨大的雨聲就連縣城外的人一行人都能聽得十分真切。

  阿財愣了半晌，喃喃道：“這難道不是來抓我的？”

  “可不是來抓我，冷龍嶺上頭都是些妖怪罷了，按理說要懲罰這些妖怪也應該由雷公電母來處罰，這水龍王怎麽也來做這等差事了？”

  牛二瞟了眼自言自語的阿財，帶著笑臉說道：“想這些幹啥，總之不是來抓你的就對了，能多活幾天不更好。”

  阿財道：“這最多算是苟延殘喘罷了。”

  牛二一聽，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去回話。

  這時蘇文長拍了下阿財背後的蓑衣，道：“什麽叫苟延殘喘，你這叫長生不死！隻要能真真實實的活在世間，我就不在乎活成什麽方式，隻要能活得逍遙自在，我也不在乎成為什麽樣的人。”

  阿財長籲一口氣，道：“文長哥，十幾年不見，你人變了。”

  蘇文長道

  ：“有嗎？”

  “嗯，有的。”

  蘇文長皺了皺眉頭，隨即又狠狠拍了下阿財的肩膀，笑著說：“想這麽多幹嘛？總歸我們都沒有死便是好事，水龍王可不好對付，它竟然自己走了，這就是我們幾個的運氣。”

  “走，快進城，我們一起去看看那二小姐逃了沒。”

  橫天道：“肯定走了，雯雯一直都不喜歡我，以前都是我用幻術禁錮著她，她才會跟著我一起的，現在我不在她身邊，雯雯巴不得自己逃得遠遠的。”

  蘇文長臉上詭秘的一笑，“不見得，我打賭，李雯雯肯定還在城裏。”

  一行人走入縣城之中，再一次來到了那家當鋪的門前。

  蘇文長一往當鋪裏麵看，果真看到了一個女人挽著另一個女孩的手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玩翻紅繩。

  蘇文長記得那女孩剛失去父母，現在看著她笑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他是一個沒有父母的人，自然也不懂得為父母而傷心，可他卻十分羨慕有父母的人，但這種羨慕或多或少也會顯出一絲嫉妒。

  因此他並不為別人的父母之死感到多悲傷，反而有些暗自慶幸。

  這或許就是蘇文長身為一個人自私之處吧？

  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得不到的東西就算不會毀掉，也絕不希望那東西一直以美好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

  “你挺費心呀，這孩子看起來已經不怎麽傷心，不會全部忘掉了吧？”蘇文長淡笑道。

  李雯雯將紅繩滑到小女孩的手上，冷冷看了蘇文長一眼，“一個沒感情的人是不會明白的，你這種無情的人當然什麽都能忘記。”

  蘇文長道：“我確實不明白，如果明白我也就不會被稱為吳子殤了。”

  說完蘇文長又想了一會兒，轉身對橫天問道：“我要去一趟冷龍嶺，那天外玄石還沒找到。”

  橫天一愣，道：“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現在咱們趕快去吧，沒準那臭丫頭已經等在冷龍嶺上好多天，都已經不耐煩了。”

  蘇文長點點頭，道：“說得也對，不過天外玄石取回來後，我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橫天有些詫異，“你去哪？”

  蘇文長道：“我想去找一個人，找到那個人之後我還要去一個地方，取一件東西。”

  橫天道：“找誰？去什麽地方？取什麽東西？”

  蘇文長道：“你不該多問的，要知道在從前，如果有人向我問一些我不想回答的問題，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你是在說我？”

  蘇文長道：“沒錯，這是我習慣，很難改掉。”

  橫天盯著蘇文長，他發現蘇文長的眼神裏已經被某種殺意給充斥滿了，隻是之前沒有的，隻是他的眼底有的是一種與無知有點淵源的呆滯。

  橫天問道：“你怎麽了？還好吧？”

  蘇文長道：“我在石牢裏已經回答過你，我很好，有力量的感覺怎麽可能不好？我現在隻缺一把劍，隻要能拿到那把劍，就算是神仙來了，我也能一劍讓他魂飛魄散。”

  “可你隻是一個凡人。”橫天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