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縣令
作者:一個人開心      更新:2020-04-22 23:51      字數:3438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圓月的兩側。

  王秋拔劍,出劍時好似一道驚雷。

  李千夜動作也是快得驚人,電光火石之間,他微微一側身,居然把王秋那一劍躲了過去。

  這一切都在一息之間發生,實在太快,蘇文長差點沒能捕捉到他們的動作。

  王秋在刹那間又將劍橫斬,留下一道猩紅的劍影。

  眾人原以為李千夜沒有劍,可就在此時,一條赤紅的絲帶從他袖口滑出。

  袖劍?

  不是,那一柄赤色軟劍。

  軟劍纏繞在闊劍上,都是赤色,若不是兩人手裏各自握著黑色劍柄,估計沒人看得出那是兩把劍。

  軟劍和闊劍交鋒,李千夜手上一顫,那軟劍像絲帶一樣螺旋。

  王秋想刺過去,袖口立馬被軟劍攪碎,他不得已向後退了兩步。

  李千夜將赤色軟劍一直,透過軟劍的月光變成了猩紅色,映在瓦頂、牆簷和一棵枯死的老樹上。

  這時候再看軟劍,筆直的橫在月光裏,幾乎看不來那是一把軟劍。

  “你還不死心?”李千夜問道。

  王秋沒有立即回答,他仰頭,似乎在看天,但他其實是閉著眼睛的。

  沉默半晌後他說:“這是天欠我的。”

  “蒼天有道,何必苦苦糾纏?”李千夜也望著天,他和王秋不懂,他是在思考,而王秋是在逃避。

  “所以你要和我一直鬥下去?”王秋冷笑。

  “回不去……”李千夜話沒說完,闊劍與軟劍撞到一起。

  鏘!

  火花四濺。

  鏘鏘鏘!

  兩人身影飛快在瓦頂閃動著,看不清動作,隻能看見兩劍交匯時擦出的火光。

  “好厲害!”蘇文長忍不住讚歎。

  兩把劍在瓦頂鬥了上百回合,直到天邊升起一抹白芒,

  “天亮了?”其中一人說道。

  “哼!來日再戰。”

  王秋背起闊劍,從眾人頭頂掠過。

  蘇文長仰頭去看,沒想到王秋也低頭在看他,兩人目光一對視,蘇文長不由得愣了。

  “好像。”他不由自主的說。

  王秋在這裏站了一夜,該走的人都走了,留下的也隻不過是阿啞一人而已。

  蘇文長有意阻撓,那劉公子不敢動手,大師兄便帶著女子先回醫館了。

  也並不是大師兄沒告訴蘇文長,隻是因為蘇文長看得太入迷了,可以說他已經忘卻了周圍人的存在。

  嘎!

  大門在這時忽然被推開。

  一個一身灰衣的下人打著哈欠,自言自語道:“今天怎麽雞都不叫?我又睡過頭了。”

  下人起初還沒注意到蘇文長,可馬上他就被阿啞的半臉青鱗下了一大跳。

  “妖怪!”

  下人驚呼一聲。

  蘇文長這才回過神來,才發現大門已經打開了,周圍除了阿啞之外的人都不見了。

  “他們呢?”蘇文長一臉疑惑。

  阿啞眨了眨烏黑的眼皮,擠出一滴淚,也不是傷心,隻是太困了。

  她在小本子上寫到,“走了”

  言簡意賅。

  蘇文長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也有些犯困,懶聲懶

  氣的又喊了聲,“縣令啊!你到底在不住啊?”

  “是哪個不要命的,如此無禮!”宅院裏傳出一聲怒喝。

  蘇文長聞聲立馬有了興致,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走了進去。

  紅木長廊上走來一個滿嘴胡茬的壯漢,他瞅了眼蘇文長,大喊道:“嚷什麽嚷!不知道這裏是縣令府呀!”

  “知道。”蘇文長一臉不屑,“縣令就能失約失信嗎?就算是員外撞見我也得乖乖還錢,縣令又如何?”

  蘇文長心裏大概是沒有縣令和員外兩種官職之間的概念。

  也難怪,一個乞丐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哪還敢奢望什麽功名利祿啊?

  “你這廝好無禮!”胡茬壯漢怒道。

  他揮出拳頭朝蘇文長臉上打去,可能他也沒想到蘇文長有這麽大勁,居然用兩根手指夾住了他的手腕,讓他手臂動彈不得。

  胡胡茬壯漢驚訝看著蘇文長,心裏有些不信,又用力扯了扯手腕。

  紋絲不動。

  “嗬,別費力氣了,你和我比還是差上一截。”蘇文長笑了下。

  胡胡茬壯漢不服氣,另一隻手朝著蘇文長打來。

  哐當!

  蘇文長抓住他的手腕一個側摔,長廊的木欄被胡渣壯漢壓得稀碎。

  阿啞嚇得向後一縮,她忽然又很害怕身前這人,害怕他會莫名其妙的發怒。

  他就像一座活火山,永遠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怒目圓睜的對付你。

  蘇文長揪起胡茬壯漢的後領,將他舉了起來。

  “不要啊!饒命!”胡茬壯漢掙紮著。

  蘇文長有些興奮,嘴角掛上一種難以理解的壞笑。

  咚!

  蘇文長把胡茬壯漢重重的砸在長廊外的地麵上。

  胡茬壯漢破了後腦,嘴裏溢出鮮血,十分驚恐的看著蘇文長。

  阿啞連忙站在他的身前,擋住了蘇文長。

  可這時胡茬壯漢趁機起身,一把掐住了阿啞的脖子,對著蘇文長喝道:“來啊!再過來就殺了她。”

  蘇文長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嘴角微微顫了顫,不是笑,而是有話想說,卻又沒說出口。

  此時長廊盡頭的拐角處走出一人,那人瞧見兩人對峙,立馬跑上前來。

  “幹什麽,這是幹什麽啊?”那人說道,臉上掛著歉意。

  “老爺,唉……”

  胡茬壯漢無奈的歎氣,鬆開了阿啞,氣憤的把她推向蘇文長。

  原來這衣著樸素的男人就是縣令,還真是看不出來,他也隻穿了件平平常常的布衣和布褲。

  縣令看著蘇文長和阿啞,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但馬上又消失了,問道:“她的臉?怎麽全是青鱗?”

  阿啞聞言把自己的半臉青鱗貼著蘇文長的胸口,似乎不想讓別人看見,也好像是怕別人被嚇著了。

  “這沒什麽,一種怪病罷了。”蘇文長替阿啞解釋道。

  “怪病?”

  縣令有些疑惑,“那可要小心,這病可有醫治之法?”

  “你問這麽多幹嘛!又不關你的事。”蘇文長臉上一怒。

  估計少有人會像蘇文長一樣和縣令說話,縣令大人一時間有些吃驚。

  胡茬壯漢喝道:“老爺如此禮讓,你這人怎麽不知好歹!”

  “切!縣令又怎麽樣?瞎打聽幹啥?這些事你能解決嘛?你不能解決就別在這兒瞎嚷嚷。”

  蘇文長撇了撇嘴,一連問了三句話,語氣傲慢無禮。

  縣令皮笑肉不笑的說:“嗬嗬,先不提此事,不知兩位來此是為了什麽?”

  話題回到正題上,蘇文長想起昨夜的事,說道:“你府上不是有個歌姬嗎?既然你答應將了大師兄,為什麽還要為了幾個錢讓她給那什麽劉公子做妾?”

  “大師兄?”縣令不是很明白。

  “就是醫館姓秦的老頭的大兒子啊!你不知道?額……不對!現在我該叫那老頭一聲師父。”蘇文長解釋道。

  縣令恍然大悟,臉上笑了起來,“哈哈哈,我把小悅賣給劉公子做妾自然是為了她好,那姓秦的小子表裏不一,絕不是可以托付終生的人。”

  “你說什麽!大師兄怎麽可能是這種人?分明是你見錢眼開!今天老子作保,你把劉公子的錢給退了,隻要三日內大師兄能湊夠錢,那女的自然該是大師兄的。”

  蘇文長很氣憤,臉上青筋暴起,霎時間變作一尊凶神。

  縣令見了嚇得不敢說話,不停的點頭。

  “哼!記住了!別給我耍花樣,不然拆了你這破院子。”蘇文長怒哼道。

  他也不管縣令如何如何了,總之他說過的話,隻要他覺得是對的,就容不得別人反悔,特別是在這種場合上。

  兩人大搖大擺的走出縣令府,剛巧走出大門,阿啞便拿出小本子,氣嘟嘟寫到。

  “你為什麽要打他”

  “打他又怎麽了?我就是要壓壓這群人的威風,不然我走了之後,他們背後使壞對付大師兄怎麽辦?”蘇文長不以為然的說著。

  阿啞又寫到。

  “你這樣會變壞的”

  “我才不介意變壞,壞人又怎麽樣?這世道你不壞,就會有人欺負你。”蘇文長一本正經的說著。

  “唉。”

  阿啞歎了聲,心中無奈。

  蘇文長瞅著阿啞的臉,一臉嫌棄的說:“倒是你,每次我要動手,你都攔著我,我真搞不懂你!”

  阿啞低著頭,兩隻手揪著長衫的一角,咬了咬唇。

  蘇文長恍惚間感覺她一定會說什麽,但沒有,阿啞不能說話,她笑了起來,一個甜美的微笑。

  蘇文長癟著嘴,“算了算了,別提這些心煩事,江湖險惡,這人心誰懂?”

  他似乎在問自己,又似乎想告訴阿啞,要對任何人留有防備。

  天邊的第一抹朝霞破開雲空,像一把赤紅大劍直插大地。

  那火紅的雲彩,是血。

  那火紅的天空,是血光。

  這是蘇文長眼中的朝陽。

  阿啞看見卻是,雲空中伸出一雙手將她擁入懷抱,帶來了少有的溫暖。

  她的身子暖洋洋的,漸漸忘卻了之前的倦意。

  兩種截然不同的目光,所看見的世界也截然不同吧?

  隨著天明街道上不知不覺中有了很多人,他們從哪裏來?又要去哪裏?

  蘇文長兵不明白,這感覺這群人總是在忙碌,不像他自己,百無聊奈的瞅著人群。

  他並不是在看那些年輕俏麗的少女,而是沒有目的看著一張從眼前張閃過的人臉,沒在任何一張臉上多停留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