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其實也挺美
作者:
一個人開心 更新:2020-04-22 23:51 字數:3273
“我叫蘇文長,第一次見你這麽大方的人,哈哈哈,還真是闊氣。”
蘇文長笑著。
邱淩雪點點頭,隻說:“好名字。”然後退到一旁坐下了。
蘇文長也不在意,瞅著的大夫說:“喂!小老頭,快給看看,這是我妹妹!”
大夫心裏有點不悅,假意走到阿啞身邊把脈,心裏卻在想:這人是誰?怎麽來官兵都讓著他,看樣子不就是個乞丐嗎?
蘇文長不懂醫術,瞧見大夫握著阿啞的手腕沒吭聲,帶著些怒氣說:“小老頭!倒地怎樣啊?你難道看不明白嗎?”
“嗬,這女孩體虛、氣虛、血不足,加上最近傷身、傷心、傷神,恐怕不容易好。”大夫皮笑肉不笑的說。
他撇了蘇文長一眼,又詫異的問:“這真是你妹妹?”
蘇文長輕咳了一聲,將銀子拍在大夫麵前說:“你管這些幹啥?趕緊給我看病,看看還能不能治好!”
大夫不由得唏噓,“恐怕不容易好。”
“為何?”
“她病需要靜養,跟著你這樣的哥哥,這病也隻能越拖越嚴重,再說她這半臉青鱗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如果也是病……”剩下半句話大夫沒說出口,搖了搖頭。
蘇文長看著半臉青鱗的少女,煩躁的抓著頭發,心裏忽然有些愧意,歎息道:“唉!女人真是麻煩,小老頭我就在你家住下了,你可要給我好好治。”
“那怎麽行!”大夫微怒。
這時候邱淩雪站了起來,又拿出一錠銀子拍在桌上,帶著笑意說:“大夫勞煩你了,都說醫者仁心,想必你也不願看著這女孩死吧?”
大夫一見銀子,笑嗬嗬的走了過去,把兩錠銀子用衣袖擦了擦,一邊往包裏塞,一邊說:“官老爺說的對,醫者仁心,醫者仁心,哈哈哈。”
邱淩雪沒有搭理大夫,嘴角一撇,輕笑著說:“文長兄,我有種感覺,我們還會相見的。”
說完邱淩雪轉身走出了醫館。
蘇文長臉上的神情逐漸凝固,過了半晌才緩過神來,對著旁邊的官兵問道:“他去哪啊?”
“哼!參將大人自然不會像你這種人一樣整天無所事事,汐水之計已成,此去便是回嚴太師處,鎮守封龍嶺。”
“封龍嶺?”蘇文長咋舌說,“嘖,我記得那地方離這裏很遠吧?他大老遠跑這小縣城來幹嘛?”
大夫臉色一黑,給蘇文長打手勢,急促的說:“問不得,千萬問不得,你在我家住下可以,千萬別提這件事,要被砍頭的。”
蘇文長更加疑惑,可瞧見大夫那一臉驚慌的模樣還是沒有再問下去。
他將躺椅上的阿啞抱起,與大夫一同走進了裏屋。
醫館內除了大夫還有他的兩個兒子,隻因阿啞背後的燙傷要脫了衣服才能查看,蘇文長覺得讓別人占便宜,還不如自己占便宜,就從背後把阿啞的衣服脫了。
這一看滿背的燙傷,有些都已經化膿了,加上之前又被那老漢打了幾棍,背上全是些爛肉,散出難聞的惡臭。
蘇文長還好些
,那大夫看見這爛肉如泥的場麵,忍不住作嘔,擺了擺手說:“你既然是哥哥,就趕快給她洗洗,這個我沒法醫,嘔……”
“我洗?”蘇文長詫異的說。
“你不洗難道讓我兩個兒子幫著洗呀!”大夫微怒道,匆忙跑出了裏屋。
蘇文長看著麵前不掛一絲的阿啞愣了半晌,心裏不知怎麽了,平時那些想的事,現在竟然一點兒都不敢去做。
猶猶豫豫的考慮了很久,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一個聲音不耐煩的說:“水給你提來了,床後有個木盆。自己來取。”
蘇文長心裏明白,醫館內這群人都不歡迎自己,要不是那邱淩雪莫名其妙的幫自己,估計早就被趕出去。
所以蘇文長也沒過多的抱怨,推開門默默的把兩個裝滿熱水的木桶提了進來。
他先將木桶內的熱水倒進那半人高的木盆中,不多時外麵又送來了一桶熱水和一桶冷水。
冷水摻和熱水,木盆內的水溫變得讓人很舒服,蘇文長自己都想洗洗了。
可他看著阿啞(隻是看著後背)不免覺得這背影又消瘦又孤單,就像長在大漠裏的一根翠竹。
亂蓬蓬的長發很多都貼著後背上的爛肉,渾身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傷痕。
蘇文長想到第一次見阿啞時的場景,又想到很多年前的自己,活了這麽久,是時間讓他變壞了嗎?
蘇文長不得而知,心裏又對自己問起了那句話——這世間真有善人嗎?
沒有吧?善人都會慢慢變壞的,隻有壞人才能活得更好,活得更舒坦不是嗎?
蘇文長想到。
可這個世界要是沒有善人,那不是太悲哀了嗎?
蘇文長又想到。
如果這個世界都是惡人,這樣的女孩會很慘吧?
蘇文長看著阿啞陷入沉默……
爛泥似的身子,大大小小的傷痕,這是唯一映入蘇文長眼簾的景象。
半個時辰後,蘇文長扶阿啞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
隨後走入醫館前堂,那些沒受傷的官兵已經離開了,剩下的全是受了傷的官兵。
大夫瞅了蘇文長一眼,會意的點點頭說:“你等等,我幫這位官老爺接好骨頭就過去。”
“哼,快點。”蘇文長輕哼一聲,轉身走入裏屋,從木榔上回到了阿啞所在的房間。
蘇文長站在門口,他看見阿啞的半臉青鱗,不免有種錯覺——床上躺著的好像真是一條蛇妖。
不過錯覺始終是錯覺,蘇文長沒多想,走到床邊掀開了阿啞上半身的被子。
裸露的背部依舊散發出一股惡臭,蘇文長嫌棄的癟了癟嘴,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碰了下她的臉。
“醜死了,上京的玉女樓裏端茶的丫鬟都比你好看。”
“喲?真沒看出來,你還去過上京?”走到門外的大夫聽到蘇文長說這話有些不信。
蘇文長撇過頭,淡漠的說:“沒去過,就是經常聽人提起。”
大夫肩挎一個木製藥箱走了進來,坐在床邊一打開
,全是銀光閃閃的各類刀具。
“爛肉要刮掉,不然傷口很難好。”大夫說著,遞給蘇文長一個白玉瓶子。
“裏麵裝的是烈酒,我把爛肉刮走,你就灑烈酒上去。”
蘇文長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於是大夫開始揮刀從阿啞脖子後刮走爛肉,暗紅血的血痂裂開,一股股的血液滲出。
大夫的手上不禁有些發抖,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蘇文長則神情自若的灑烈酒。
此刻大夫真懷疑麵前這人倒地是不是女孩的哥哥,哪有親哥哥看見妹妹這樣還像個沒事一樣的在傷口上灑酒的。
蘇文長發現大夫瞅著自己,有些不悅,“你看啥!這傷弄好了沒?”
“沒,還要把淤血擠出,敷了傷藥才能好。”大夫哽咽著唾沫,把刮下來的爛肉用一塊白布包著。
那白布瞬間變為紅布,大夫又從木箱裏拿出一個銅碗,將紅布放入銅碗之中,用刀背擠壓著那些透著暗紅色的傷口,讓淤血流入銅碗。
銅碗裏很快就滴滿了大半碗淤血,阿啞背部變得毫無血色,就連傷口都是泛白的。
大夫籲了一口氣,將銅碗放在房間內的木桌上,方才在木箱裏拿出用油紙包好的傷藥。
他把油紙裁開,將裏麵的白色粉末均勻的灑在阿啞的傷口上,而後又用曬幹後的紅花貼緊傷口。
兩人折騰了快一個時辰,終於把阿啞背上的傷處理好了。
紅豔的花朵貼在傷口上,這一看再沒了之前的那種既惡心又醜陋的感覺,反而給床上趴著的阿啞平添幾分嫵媚。
大夫端著那碗血水走了出去。
哐!
房間裏突然變得很安靜,蘇文長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給阿啞蓋上,也不知是真心還是氣話,隨口說了句,“其實也挺美的。”
他想說的是另一句,可現在阿啞沒醒,他就打算等阿啞醒了之後再和她說,索性趴在床前的木桌上睡覺。
他其實可以出去走走,但外麵的那些家夥似乎並不歡迎他。
這就和從前一樣,他選擇了陪著一個算是認識,卻又談不上朋友的人。
夕陽西下,整座小城迎來了夜幕,在城南的縣令府內燈火通明,時不時傳來的呐喊聲和叫好聲,擾了夜的靜。
這種不出名的小縣城難得如此熱鬧,大街小巷裏的人紛紛往縣令府聚去。
那周圍環繞的街道張燈結彩,搞得像八月十五中秋節一樣,興許聚過去的人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過去,可這種奇怪的氣氛依然引來了無數人……
咚咚!
半夜忽然有人敲響了房門。
蘇文長迷糊的抬起頭,還沒來記得思考門在自己的哪個方向,就感覺背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額,糟了,背上的傷還沒有好,不應該這樣坐著睡。”
蘇文長一隻手撐住自己的腰,一隻手撐住木桌,緩和一會兒才走到門前。
“誰啊!大半夜的有病吧?”
他裝作平時那樣氣哄哄的大喊,推開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