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機緣？

  “這位先生，”

  一次輕描淡寫的試探，嚴繼藩已經篤定自己並非眼前怪人的對手。

  作為一姓之長，除了得為自己的安危考慮之外，更要兼顧家族的興衰傳承，所以非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能無端給自己樹敵。

  更何況鬼族一脈向來都被人類修士所不齒，即使兩者從來源意義上還是同根生的，可無論鬼族怎麽行事，在那些標榜正義的人類修士眼裏，永遠都是邪魔外道。

  所以現在麵對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嚴繼藩寧願放下身份，甚至願意表露些許討好之色，往後退了幾步，言語上也客氣了不少。

  “請問先生，不知道我孫兒和這位胡家娃娃有沒有什麽地方冒犯到您？如果有，我這邊先給您陪個不是了。小娃娃缺少管束，叨嘮到先生修行了。”

  “嚴族長說笑了。”

  廖凡不知道嚴繼藩的態度為什麽會有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而且，為什麽會以為小孩會冒犯別人呢？

  廖凡不明就裏，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對方已經拿出了如此態度，廖凡也隻好有樣學樣的恭敬回答，更何況和小孩子之間本就不存在什麽矛盾。

  “小東和小美並沒有什麽冒犯，相反，我還得多謝他們的幫忙。”

  “就是，爺爺，我們真的是朋友。”

  自己的爺爺一出現就把自己定位成為了熊孩子，不僅如此，爺爺還趕著向自己的朋友賠禮道歉，就算是平日對爺爺帶著三分畏懼，這時候，小東也忍不住不滿地嘀咕起來。

  “小孩子懂什麽！”

  嚴繼藩轉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小東，然後繼續滿臉堆笑地對廖凡說道，

  “這樣的話，實在是太感謝先生的大人大量了。不知道先生是否允許我把這兩個熊孩子帶回去呢？天色不早了。小東的修為淺薄，要是再晚一些，等到太陽出來之後就有危險了。”

  “當然可以啊。”

  老鬼，咱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廖凡對嚴繼藩的態度簡直無語，就像看見有無數頭草泥馬從眼前跑過，

  “不過我和小東小美相處得十分融洽，希望嚴族長回去之後，不要因為偷跑出門的事情責怪他們。”

  “當然，當然。”

  嚴繼藩尷尬地幹笑了兩聲，

  “能夠遇到先生實在是他們的幸運，我又怎麽會責怪他們呢？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擾先生靜修，我帶他們這就回去。”

  說著，嚴繼藩還想伸出手對握告別。

  這是平日裏經營家族生意時養成的習慣。

  但是甫一伸手，嚴繼藩就回想起剛才的經曆，不說別的，酸麻的感覺留在胳膊上現在還沒消失呢。

  而且作為高人的廖凡都沒有作任何表示，自己動手動腳的就更加失禮了。

  於是默默地縮回手，催著小東與小美兩人一起向廖凡告別，準備從窗台處出去。

  “對了，我妹妹沒什麽事吧？”

  到了這時，廖凡才終於反應過來，這嚴繼藩出現之後，說話的聲音和動靜根本沒有任何壓製，而在這種情況下廖姝卻依舊毫無動靜，廖凡擔心自己的妹妹會不會受到什麽傷害，所以趕在幾人離開之前趕緊問了一聲。

  “原來這位是先生的妹妹。”

  嚴繼藩轉回頭，十分抱歉地解釋道，

  “先生的妹妹一切都好。剛才進來的時候我擔心會把令妹吵醒，所以冒冒失失地用了點小手段讓她睡得深了一些。天亮之後就會醒了。”

  “那就好。”

  ……

  在嚴繼藩的催促下，小東與小美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了廖姝的公寓。

  距離廖姝公寓僅僅一個街口的十字路口，薄霧一閃，三個人的身影憑空走了出來。

  “小美，趕緊回去吧！”

  嚴繼藩的口氣有些嚴厲，讓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女童趕緊回去。

  小美對嚴繼藩一直都有害怕，這時候讓她回家，立刻如釋重負，與小東對視一眼之後，便朝著東北角的方向躍出幾步，然後化作一道紫紅色的輕煙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爺爺，我們以後還能來這裏玩嗎？”

  看著小美離去，男童還有些戀戀不舍。

  “可以吧。”

  嚴繼藩沒有十足的把握。

  “現在看來你們的朋友似乎並沒有惡意。不過現如今人心難測，偶爾來個幾次就好，也不要太頻繁了，容易打擾別人修行。當然，來的時候也要保持警惕，不可以掉以輕心。”

  “好吧。”

  男童想了想，還是沒有把之前靈氣莫名被奪，以及廖凡主動要求幫忙的事情說出口。

  “如果這人真像你們說得這樣沒有惡意，說不定還會是你和小美的一份難得機緣呢。”

  嚴繼藩微一琢磨，但顯然信心不足。

  “機緣？”

  小東不明白爺爺說的是什麽意思。機緣不是天材地寶嗎？可是那裏的天材地寶已經是廖凡的了呀？

  “嗬嗬，咱們走吧。”

  嚴繼藩牽起了男童的小手，也要化成輕煙離去。

  “爺爺，您跟胡奶奶之間，究竟是誰先對不起誰的呀？”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聽！”

  又是小孩子，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十歲的小孩子的嗎！

  ……

  三人走後，公寓裏隻剩下廖凡仍舊醒著。

  這時候，他根本睡不著。

  因為有個奇怪的感覺一直在困擾著廖凡。

  就在剛才，嚴繼藩的手碰到機器人小凡的機械手臂時，廖凡的靈魂沒來由地也隨之突然一緊，立刻就有一股觸電似的感覺從他的靈魂深處衝了出去，而且，廖凡還能感覺到蓄電池內那些本已經安靜的細小遊龍，也突然劇烈地躁動起來。

  等到這種感覺消失之後，莫名其妙的，廖凡又察覺到體內卻多了一股陌生的力量。

  隻是還沒等廖凡細細體會，嚴繼藩的對話便響了起來，廖凡不敢怠慢，隻能認真回答，沒曾想等他們離開之後再回過頭來琢磨，那股陌生的力量又全然不見了。

  “真是奇了怪了！”

  廖凡輕輕地嘀咕了一聲，習慣性地甩了甩頭。

  “呲呲呲……”

  金屬摩擦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嗯？”

  廖凡立刻一愣。繼續嚐試性地搖了搖頭。

  摩擦聲音再次響起，同時，眼前的視線也隨之變化起來，陸續出現了不同角度的公寓陳設。

  “頭也能動了？”

  廖凡有些喜出望外，反複地體會著這番新的驚喜，而且，更是在這之後努力地嚐試更多的可能。

  “我終於能動了！”

  廖凡壓抑著激動，強行按住脫口而出的欲望，但還是沒能封鎖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呐喊！

  幸好幸好，嚴繼藩用在廖姝身上的手段效果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