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驚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廖凡從昏迷中悠悠醒轉過來。

  第一反應，便是劇烈的頭疼。

  還有睜開雙眼之後的一片黑暗。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昏迷太久天黑了？

  廖凡想著用手敲敲自己的腦袋，減緩一下欲裂般的疼痛，也想用手揉揉眼睛，恢複些視力，多少要讓自己在黑暗中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好確定目前所處的狀況。

  可是，自己的手呢？

  如同往常一樣，廖凡想要隨意地調動自己的手臂，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手臂在哪。

  所以，就像鬼壓床，是還沒有完全醒過來？

  感覺不到手臂，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其他地方，隻有腦袋渾渾噩噩昏昏沉沉，以及隻能看見一片黑暗的雙眼。

  要不，再緩緩吧。

  既然意識已經清醒回來，廖凡相信，隻要再忍耐一會兒，一切都會變好的。

  廖凡繼續放鬆心情，忍受著還在疼痛的腦袋，盡量使自己的情緒回歸平靜，然後慢慢等待。

  黑暗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除了腦袋上的疼痛終於開始減緩，到最後不再強烈，終於完全消失，其餘的，眼前仍舊隻能看見黑暗，除了這些，四肢、軀體等等，還是無從察覺，而且周圍，也保持著死一般的寂靜。

  難不成因為之前的觸電，整個人都癱瘓，隻剩下意識還清醒著？

  原本還能維持鎮定的廖凡，這時候終於慌了起來。

  癱瘓，這可不行啊！

  小姝剛剛畢業不久，正是打拚事業的好時候，如果自己癱瘓了，那豈不是拖了小姝的後腿，往後，還怎麽讓小姝心無旁騖的工作，後顧無憂地談朋友，以及將來順其自然的結婚生子？

  一想到這種可能，廖凡便開始心煩意亂起來。

  俗話說長兄為父，雖然自己比妹妹廖姝大不了幾歲，可畢竟是哥哥，這麽多年互相依靠下來，廖凡對於妹妹所做的一切，早已不愧這句俗話的內涵。

  因此一想到自己可能癱瘓不起，從此成為年紀輕輕的妹妹的拖累，廖凡便有了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或者，會不會不是癱瘓，可能是穿越了呢？

  就像那麽多網絡小說裏描寫的一樣，遇到意外，魂穿過去，自然需要花費一些時間適應新的軀體？

  時間久了之後，廖凡開始產生出越來越多的荒唐的胡思亂想。

  如果是穿越的話，那也比癱瘓要好得多了。

  雖然留給小姝的是一具冰冷的軀體，但死亡帶來的悲傷情緒畢竟隻是暫時的，要不了多久就能恢複正常。

  隻不過留下小姝一人，她的人生會孤單很久吧。

  但願不久之後她能找到真心實意對她好、有責任心的男人，從此相互體貼，互相照顧，否則的話，出點事情連個依靠都沒有。

  可即使這樣，與帶著一個癱瘓的哥哥相比，也會美好很多吧。

  帶著各種各樣的胡思亂想，廖凡在黑暗中，又一次沉睡過去。

  又不知有多久過去，廖凡被一陣聲音驚醒。

  這聲音，先是一陣驚呼，然後是痛苦的哭泣，繼之以一通慌亂的電話，然後，便隻剩下了哭泣的聲音。

  這聲音好像很耳熟。

  廖凡的意識立即警覺了起來。

  這嗚嗚的悲傷聲音，分明就是自己的妹妹廖姝！

  這麽說，自己根本沒有穿越！

  可是，為什麽還是看不到東西？為什麽還是感覺不到自己的軀體？

  聽著妹妹的哭泣，廖凡的情緒也激動起來。

  “小姝，小姝，你怎麽了，你別哭啊！哥哥在這兒呢！”

  廖凡奮力地想要大聲呼喊，可是嘴在哪裏？沒有嘴巴根本發不出聲音好嗎！

  “哥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嗚嗚……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離開我！嗚嗚……”

  廖姝的慟哭聲裏，還夾雜著無能為力的埋怨。

  “為什麽……離開你？”

  聽到妹妹的聲音，廖凡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自己並沒有穿越，可聽小姝的聲音，也不像癱瘓的樣子，難道……莫非……我真的……死了？！

  可是也不對啊！

  除了意識清醒之外，廖凡雖然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但有一點仍舊能夠肯定，目前的自己就在妹妹的身邊，和妹妹近在咫尺。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又怎麽會有現在這種感覺呢？

  不過細想起來也不對，自己又沒有死亡的經驗，憑什麽認為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還是死了嗎？

  死了也不錯吧，終歸不會成為妹妹的拖累。

  廖凡靜靜地聽著廖姝的哭泣，可就算有千萬種情緒和勸解的欲望，生死有別，廖凡也無能為力。

  既然已經無能為力，廖凡也隻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靜靜地聆聽著妹妹的聲音，牢牢地記住妹妹的聲音，可能過不了多久，就再也聽不到了。

  一會兒之後，聽覺沒有消退，廖凡反而聽到了更多的聲音。

  好像有一群人湧到了現場，他們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還有人指示著，將廖姝帶了出去。

  然後，就開始劈裏啪啦地一陣響動，還有一些對話開始響起。

  “死者渾身已經僵硬，腹部開始出現膨脹，應該死了有幾天了。”

  “你們幾個人仔細查看一下周圍，看看有沒有存在他殺的可能和線索。手腳小心點，別妨礙法醫現場取證。”

  “是！”“好的。”

  ……

  “現場可收集的線索不多，至於具體的死亡原因，還得回去經過屍檢才能確認。”

  “行，找個女警員和家屬溝通一下，盡量安撫，不要刺激到家屬的情緒。”

  “好的，這就安排。”

  ……

  果然是真的死了。

  聽到這些聲音，即使看不到摸不著，廖凡也能夠確定發生了什麽事。

  一定是回來過生日的妹妹發現了自己的屍體，然後報警求助，這會兒的警察正在勘察現場。

  而且一會兒，還得把自己的屍體帶回去屍檢，判斷死因和準確的死亡時間，確定有沒有他殺的可能。

  死了也好，至少不用成為小姝的累贅。

  想通了，開始麵對現實，廖凡反而感覺到了一陣輕鬆。

  而後，又是一陣忙碌的聲音響起，還有推車的車軲轆轉動的聲音，那應該是擔架車被推了過來。

  “把屍體裝好抬到擔架上，找到的線索都整理好，別遺漏了。還有，把家屬也帶回警局，一起做個筆錄。”

  現場勘驗進入了尾聲，廖凡聽到領頭的警官開始指示其他人做好現場的善後工作，然後明顯變鈍的車軲轆的聲音夾雜在雜亂的腳步聲中漸行漸遠。

  一切又重歸安靜。

  “這麽久了，我這點殘存的意識應該也快消散了吧。”

  廖凡不舍地在意識裏長長地吐了口氣。

  “再見了，小姝，今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為我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