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梁少陽幹脆直接，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胭脂裏麵隻有一部分的夢魘之毒製造原料，另外一部分也是在郡主常用的畫眉螺黛之中。兩者分開使用都沒有任何問題，一旦一起使用，會發出淡淡的香氣，和脂粉香極像，不是內行根本發現不了，多次使用則會中毒。”禦醫為梁少陽解答疑惑。

  “郡主最近使用的胭脂是由誰經手的？老實交代。”馮思琴的貼身侍女喜兒聽了禦醫的花，瞬間就凶神惡煞的質問，平時欺壓底下的丫頭習慣了，竟忘記了梁少陽此刻也在房中，根本輪不上她一個婢女發號施令。

  當意識到梁少陽臉色難看的時候，喜兒趕忙跪下說道：“奴婢該死，都是奴婢一時情急，才亂了分寸，請王爺恕罪。”

  梁少陽瞪了她一眼，真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奴才相。轉頭向禦醫尋求解毒辦法：“太醫，可有辦法解得此毒？”

  “下官才疏學淺，無能為力，蓋因此毒是有七種毒花，七種毒草，七種毒蟲提煉而成，而且花草蟲的順序不同，則解毒方法也大相徑庭，下官對施毒者配毒順序一無所知，不敢妄自開方子，以免適得其反。”禦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能力有限，解不了這種毒。

  “那還有什麽辦法？”梁少陽抱著最後的希望詢問。

  禦醫看著著急的梁少陽說道：“王爺，為今之計，隻能搜府，看是誰下的毒手。想必那人必定有解毒的方法。下官隻能使用金針暫時緩解郡主的藥效，還得讓婢女將郡主的妝容給清洗幹淨，以防中毒太深。”

  “照太醫的辦法做，你為郡主清洗沐浴。”梁少陽隨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喜兒說道。

  喜兒得了命令，立刻吩咐下人準備沐浴更衣的一切物品。

  “周管家，你帶著幾名心腹把王府給我翻過來也必須找到所有主子婢女的胭脂。我倒要看一看這種東西從哪房裏流出來的。”梁少陽又吩咐了周管家徹查王府所有女眷的胭脂水粉。

  盡管王府亂糟糟的，葉刕卻是在梁少陽的寢殿裏哼著不知名的歌曲，半分不放在心上：“它亂任它亂，我自獨逍遙。”

  當周管家通知葉刕前往馮思琴寢殿的時候，葉刕還是沒有半分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妙。

  “這是怎麽回事兒？”梁少陽指著一盒胭脂問葉刕。

  葉刕看了看擺在桌子上的胭脂盒，嗯，不認識，沒見過。

  “什麽怎麽回事兒？”葉刕看了一眼胭脂，便移開了目光。

  “你還裝作不知？這醃臢東西可是從你房裏搜出來的，難道你都沒有什麽想要給我解釋一下嗎？”梁少陽看著一臉迷茫的葉刕，有點兒生氣。

  “我房裏？我房裏的胭脂水粉全部都拿到你寢殿了，你從哪兒找來的一個胭脂盒子，就說是我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東西，要我給你解釋什麽？”葉刕還是不知道需要她給他解釋什麽。

  梁少陽心緒不穩，又不想失了體麵，便讓旁邊的禦醫解釋給葉刕聽。禦醫診治完畢之後，想要離開，被梁少陽攔了下來，因為闔府沒有一個人可以分辨出有毒的胭脂，梁少陽還需要他幫忙。因此禦醫隻能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禦醫把事情是如此這般如此這般的講述了一遍。

  葉刕越聽越吃驚，什麽人心思如此細膩，下了毒還嫁禍了她，倒是把自己摘的真幹淨。她反複地思索，最近是否得罪了什麽人，答案當然是毫無頭緒。

  “夢魘之毒隻有施毒之人才能解毒，所以，你懷疑是我下毒害人？”葉刕不敢置信的問梁少陽。

  梁少陽沒有承認，但是當得知馮思琴中毒之後，他確實的懷疑過葉刕的，但是被她如此直接的問出來，他反而不好直接承認了，隻是不回答她。

  “在你心中，我是怎樣的人？”葉刕繼續追問。

  “這盒毒胭脂是從你房間裏搜出來的，你又作何解釋？”梁少陽被逼的急了，反問道。

  “也許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啊！”葉刕說有這種可能，但是心裏已經確定了就是有人栽贓嫁禍，至於目的她還暫未想到。

  “那是誰嫁禍給你的？為何要嫁禍給你，王府這麽多人，怎麽不嫁禍別人，偏偏就嫁禍給你了？”梁少陽一連串的反問，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果然是懷疑她了。

  “我不知道。”葉刕確實也回答不出他的問題，隻能老實說自己不知道。

  “你不知道？哼，那我告訴你，整個王府隻有你懂毒蟲毒草，隻有你可以隨意出入任何人的寢殿，隻有你。”梁少陽越說越覺得合情合理。葉刕懂毒，有能力製毒，又是當家主母，可以進去別人的寢殿而不被懷疑。

  “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懂毒蟲毒草就一定會害人嗎？那會刀會劍的就一定會殺人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葉刕隻覺得自己被冤枉的很是無辜。

  “這……”梁少陽覺得葉刕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一時之間都想不出怎麽反駁她了。

  想了一陣，梁少陽說道：“本王不管，既然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你葉刕，那你就必須給我拿出解藥，救人。”

  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如此被人強迫著去救人，怎麽都讓人舒服不起來。

  “我又沒有解藥，你讓我怎麽救？”葉刕感覺梁少陽此時都有些耍流氓了，先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誣陷她是凶手，此刻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她交出解藥救人。

  她又不是大羅金仙，使個仙法就活死人肉白骨了，她也隻是一個凡人而已，是凡人總有力所不及之事啊！

  “沒有解藥？那你就以身試毒，配出解藥來。”梁少陽一時情急，開始口不擇言。此刻他真的很想很想救活這個從小到大追在他身後的馮思琴。卻沒想到他的話，在葉刕聽來就是萬把鋼刀一般直插心髒。

  葉刕愣住了，旁邊的所有人包括禦醫婢女仆人都懵了。這是在拿另外一個人的命來賭嗎？

  為了救馮思琴，梁少陽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交出解藥行不通，就讓她以身試毒配出解藥。

  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擔心我會因此搭上自己的小命嗎？還是這條命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馮思琴的一根頭發絲？她馮思琴的命是命，我葉刕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嗎？她馮思琴的命就金貴的很，我葉刕就命如草芥？

  “梁少陽。”葉刕憤怒了，這還是仙女湖那天為她披上外袍的男人嗎？怎麽覺得完全不是一個人呢？那天的他雖說嘴裏沒有一句好話，可是眼裏卻有萬般柔情，此刻怎麽就這麽冷血無情呢？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天驕早就告訴我你是百毒不侵之體了，為了救人，你一點點兒的犧牲也不願意？你作為我王府的當家主母，氣度哪裏去了？”梁少陽看著憤怒的葉刕心裏有一點兒的愧疚，隻是很快便被失去馮思琴的恐懼取而代之了。

  “……”百毒不侵，周圍圍觀的人又是一陣唏噓，原來王爺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啊！讓她試毒也並不會傷害她的性命呢！這群人簡直就是牆頭草，順風倒。剛才還站在葉刕的一邊，此刻又全都傾向於梁少陽的做法了。

  “你這如意算盤是不是也打的太精了？如果我不願意呢？難道你還準備灌藥不成？”葉刕苦笑不已。

  “力所能及的事情，本王希望你還是自己主動去做，不要讓本王逼著，那樣都不好看。”梁少陽看了看昏迷中的馮思琴，堅定了讓葉刕試毒的決心。

  “王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禦醫很是不想打斷他們的爭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為了炮灰。

  “有什麽話，快說。”梁少陽不耐煩的說道。

  “因為夢魘之毒是施在胭脂和螺黛上，讓人試毒，那必然是和郡主同樣的法子中毒，這種中毒方式緩慢，估計郡主等不了那麽久啊！”禦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說道。

  一聽這話，梁少陽狠狠的瞪了葉刕一眼，她不願意，就算願意也沒用了，還從她房中搜出了這毒胭脂，真是心機深沉。

  葉刕微微鬆了一口氣，在別人看來是逃過一劫的竊喜，隻有葉刕自己清楚，她是在將自己心中的憤懣之氣吐出來罷了，否則非要把自己憋壞不可。

  “王爺說王妃是百毒不侵之體，不知……”禦醫說了一半留了一半，欲說還休的吞吞吐吐。

  “不知什麽？有話直說，休要故弄玄虛。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討厭。”梁少陽一個主意接著一個主意的被否定，都開始焦頭爛額了。

  “王妃是百毒不侵之體，那她的血液裏想必有不同尋常的東西，也許可以試上一試。”禦醫說完，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都說醫者父母心，他這是哪裏的父母心？簡直是喪心病狂了嘛，居然想要拿人血解毒。

  “你的意思是，讓琴兒喝血？”梁少陽開口問道，確認禦醫的意思。

  果然，他關心的依舊是她，第一句問的也是琴兒喝血，怎麽就沒想到是喝誰的血？要放誰的血？葉刕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