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庵沒敢跟我多說廢話，道了一聲跟我來，就向校外走去，我趕緊跟了上去，看著他串在兩腿之間的那條皮帶，有這皮帶拉拽著，他走路有點娘們嘰嘰的邁不開步子的樣子，急得我幾乎要一腳踹過去了。

  出了校門就見蘇雨櫻正在路邊低頭看著一本書，看到我來了，把書一合，向我抓了抓手。

  我現在已經顧不上跟她的相約了，一邊召了一輛出租車，把八神庵一把塞了過去，然後自己也鑽了上去，透過窗子大叫道：“對不住了，我有點急事，我們改天再約吧！”

  然後我就催著出租車司機快些出發。

  八神庵帶路，其實也沒多遠，幾條街外就是一個已經被拆了一半的老紡織廠，紡織廠裏一片斷壁殘垣，野草瘋長，不時地還會蹦出一隻耗子之類的，走幾步還會發現不知誰下在這裏套兔子的鋼絲圈。

  八神庵一直把我帶到了倒塌了一半的廠房裏頭。

  從廠房外突然一進到陰暗的廠房裏頭，眼前就是微微一黯，有一點近乎於半失明的感覺。

  八神庵的身子一矮，一個就地翻滾，我心中一驚，暗道一聲不妙，肯定是有埋伏，我牢記著我爸的話，遇事千萬不能慌，隻要不慌，就闖過了一半。

  我把身子一縮，雙臂就架到了身前，耳畔生風的時候我就知道壞了，棍子是從身後打過來的。

  我受了小半年的訓練，身體強壯了，也更加靈活了，對上胡聖海我都不怕，可是偷襲這種事還是頭一回遇到，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咣當一下子，眼前一黑，一個跟頭就撲倒在地上，腦袋裏像是像是嗩呐吹了哀樂一樣昂昂做響。

  然後我的後背上被踩了一隻腳，耳邊傳來胡聖海陰狠的聲音，“林子業，挺牛啊，非得吃老子的罰酒是不是！”

  “就為了讓我幫你對付王子興，你就綁了薑楠？至於嗎？”

  “哈哈，王子興不過就是順帶的，如果你識趣，肯跟我一起出手的話，咱們以後當兄弟倒也不錯！可是你居然不識抬舉，老子親自上門請你你都不肯動，還真是不給我麵子啊！

  林子業，老子把臉送到你麵前你都不肯要，還想讓我跟你化幹戈為玉帛嗎？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把你捅我那幾刀的事給忘了吧！”

  胡聖海說著收了腳，把我拽了起來，我十分冷靜地向四周打量著，陰暗的廠房裏頭，還有七八個人，都是胡聖海最信得過的兄弟，個個都是武校出身。

  就算是跟他們硬拚，我也絲毫不懼，跟我爸訓練過，回來之戰又血戰馬龍那一夥人，我早就看清了這幫所謂古惑仔的真麵目了。

  不管他們有多壯有多能打，其實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隻要拚翻他們兩三個，膽氣立刻就泄了，隻有被我追著砍的份。

  但是最讓我擔心的是我居然沒有看到薑楠，見不到薑楠，命脈就在他們的手上捏著，我根本就不敢多動。

  “你是在找薑楠吧，行，我就讓你見見！”

  胡聖海說著十分酷地衝著身後打了一個響指。

  一陣悶哼當中，我還聽到了清脆的耳光聲，然後就看到十三妹十分標誌性的白皮高個，拽著薑楠的頭發從牆後頭拖了出來。

  薑楠披頭散發，別提多狼狽了，臉上也紅通通地一片還有些腫，卻咬緊了嘴唇一聲都不吭。

  “你們居然敢打她？打一個女孩子？”

  十三妹拽著薑楠的頭發又晃了兩下，嘶聲叫道：“我特麽也是女孩子，我打她又能怎麽樣，又不是第一次打了，有種你來啊！”

  薑楠緊緊地護著自己的頭發，隻是初時見我時，眼中綻放出光芒來，然後就不肯再與我對視了，一副完全不認識我的模樣。

  可是我卻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愧疚之意來，我知道，她是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我。

  其實，是我連累了她呀！

  “薑楠，對不起！”我嘶啞著道。

  薑楠明顯一愣，奮力地掙開了十三妹的手，就連頭發都被硬扯掉了一片，然後又被十三妹抓著胳膊給拽住了，胡聖海的兩個手下也橫身攔了上去。

  薑楠這乖乖女，哪裏是十三妹這種女人的對手，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我以為你不會管我，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你倒底還是來了，都是為了我，是我害了你！”

  薑楠被撕扯頭發，被打耳光都沒哭，卻因為我一句對不起身淚如雨下，她越是這樣，我就越心疼，本來已經為她封閉的心竅，再一次悄悄地打開了。

  她是我第一個真正愛上的女人，也是我的第一個女人，就算是有一天我被燒成一盒骨灰，也不會忘掉她呀。

  “你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居然還在這裏跟我演還珠格格是不是！”

  十三妹見我與薑楠會麵，大有冰釋前嫌的意思，心中妒火把她的眼珠子都要燒紅了，狠狠地拽了一把薑楠的頭發，把薑楠拽得一個後仰險些摔倒。

  薑楠隻是悶哼了一聲，便緊緊地咬著嘴唇不肯吭聲。

  她越是如此，十三妹就越是憤怒，反手就是一巴掌糊在薑楠的臉上，薑楠的臉孔一片通紅，兩行鼻血也從她的鼻子流出，血紅的血滴落地在，就像是我的心在滴血一樣。

  我狠狠地一把將胡聖海推開，他那兩個兄弟立刻向薑楠那裏靠近，我止住腳步，指著十三妹吼道：“事是我的事，跟她無關，你們有什麽本事，往我身上使！”

  十三妹一臉猙獰地吼道：“你特麽就是一瘋狗，收拾你有什麽意思，禍禍你的女人我才爽！”

  胡聖海一伸手，一根鎬把遞到了他的手上，他掄著鎬把就向我砸了過來。

  我的身子一側一退，閃過這一棍，胡聖海的眉頭一挑，一臉戲謔地道：“呀喝，你還敢躲？下一棍砸不到你身上，我就砸到她身上去！”

  胡聖海說著，掄著棍子再一次向我砸了過來。

  我強忍著沒敢動，卻也悄悄地側了一下身子，用相對厚實一些大腿後側接了這一棍，然後直接撲倒在地。

  又是好幾棍下來，哪怕我充份地發揮了我爸教我的挨捧技巧，可是一頭大一頭小，掄起來沉重無比的鎬把，仍然將我砸得全身劇震，險些不上來氣。

  胡聖海一把揪著我的頭發，把我的麵孔揪了起來，可以直視著薑楠那裏。

  “我還留了幾分力氣，至少不能讓你昏過去，我特麽就要讓你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給你演一出好戲！”

  胡聖海一揮手，幾個手下跑了過來把我壓住，胡聖海也怪笑著向薑楠走去，十三妹吹了一聲口哨，臉上笑上更陰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