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日光之下,本無新事
作者:洛天.      更新:2020-05-17 18:59      字數:2271
  胡聖海跟我約架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全校,我立刻就成為了風口浪尖的人物,人人見我,都是一臉驚訝甚至是驚懼,更沒有人敢跟我多說一句話,好像離得近一點,就會被我拖去當幫手決戰胡聖海似的。

  可是我一切如常,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打菜的大師傅居然不要錢地多送了我一個肉菜,還沒有人多說什麽!可能是他把這肉菜當成了我的斷頭飯?

  我正吃著飯,劉小風端著餐盤坐到了我的對麵,同時又引起四周的一片低聲議論,大意就是風哥牛逼,這個時候了還敢跟我走這麽近,難道是想正麵挑戰胡聖海?跟林子業一樣,是個瘋狗。

  劉小風一邊吃著飯,一邊壓低了嗓子道:“你怎麽搞了?還招惹上了胡聖海?你之前就沒有打聽過,胡聖海可是打遍了咱們幾個學院、技校、職高無敵手,是當之無愧的扛把子!”

  我抬頭看了一眼劉小風,他的眼中帶著深深的恐懼,這讓我很難把他跟曾經那個欺辱我的人聯係到一起,隻想到了一個詞,膽小如鼠。

  劉小風的雙手絞在一起,都已經見汗了,我仍然在低頭吃飯,過了好半天,劉小風才歎了口氣道:“我幫不了你!”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就算是回應了。

  我的冷淡,讓劉小風有些惱火,站起來大聲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敢上吊自殺,你以為你敢下嘴狠咬我們幾口,就可以挑戰胡聖海了?我告訴你,你想多了,胡聖海會搞死你,一定會搞死你的!”

  劉小風突然大叫起來,讓整個食堂都是一靜,然後瞬間又恢複了原狀,每個人都在埋頭吃飯,吃飯的動靜,像極了我們村裏老劉家養那十幾頭豬在吃食的動靜。

  我沒指望過劉小風他們會幫我,而且,他們也不會幫我,早就被胡聖海嚇破了膽子,千軍萬馬,我一個人應對就好了。

  這兩天,走在學院裏,同學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就連老師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是,他們卻裝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直接就當做我不存在一樣,這沒什麽好奇怪的。

  日光之下,本無新事!

  我沒有主動尋求任何人的幫助,甚至也沒有把這件事太過於放在心上,就在前一天,我還臨時趕了個夜工,替我那位瓦匠師傅磊了半堵牆。

  泥瓦工是一個技術工種,一堵牆也不是誰都能磊的,甚至要有靠譜的師父帶著,學上一年半載才能勉強磊出一堵不歪不倒的牆來。

  泥瓦工向來都是農村出來的民工首選的職業,一份可以吃一輩子飯的手藝,一般人一年半載才勉強能半獨立,而我,隻用了不到一個月而已。

  所以還是要讀書,好好讀書,一個能把書讀好的人,腦子肯定比一般人更加靈活,也更加善於思考,當別人還用傳統師徒相帶的經驗懵懂摸索的時候,我卻在想著為什麽,為什麽會使用不同的泥料,為什麽用這樣去磊磚,為什麽這樣型號的水泥漿才會粘得住瓷磚!

  當師父的,也喜歡聰明的徒弟,哪怕我並不是那位泥瓦工的徒弟,他也很樂意教我,也很樂意提攜我,很樂意讓我在他抽不出手來的時候,多賺點吃飯錢。

  半天就賺了一百塊,對我來說已經是難得的一筆巨款了,在回校的附近夜市,燒烤的香氣撲麵而來,大杯大杯的彩色紮啤看著就很喜人。

  隨便找了家地攤,要了一些烤串還有一杯紮啤,紮啤是用塑料的量杯裝的,一杯足有三升,就著這大號紮啤杯,吃著燒烤,很有一種古代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豪邁!

  沒一會,旁邊來了一桌光著膀子的年輕人,衣服就搭在肩膀上,入秋微涼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亮著身上筆紮刀刻抹了鋼筆水一樣的紋身,這年頭,敢亮出這種紋身的,沒一個好惹的。

  幾個人吵鬧著要了燒烤啤酒,一邊喝酒一邊吹著牛逼,今天剛砍了誰,明天又要去砍誰,好像這天下就沒有他們不能砍的人一樣。

  隨著他們的吵鬧,附近的幾個食客都結帳走人,不想離他們太近,也不想惹麻煩,這幾個年輕人的聲音更大,更加得意了,普通人對他們的恐懼,被他們當成了可以炫耀的的牛逼之處,瞪一眼就能嚇死誰誰,說出去更牛逼。

  幾個人不停地叫嚷著兄弟咱們感情如何如何,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算什麽,命都可以拿出來,說到激動處,一把精致而又漂亮的連鞘小刀拍到了桌子上。

  我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這些人跟劉小風、馬龍他們一樣,都有些幼稚,大好生命青春全都浪費到這虛無的義氣與裝逼當中。

  或許是我的眼神讓他們不爽了,離我最近的黃毛,直接一腳將我麵前的小桌子踹翻,指著我的鼻子罵了起來。

  另外幾人哈哈地大笑著,紮啤杯和燒烤簽子也向我的頭上丟。

  他們的態度,就像是在窮極無聊的惡毒孩子在淩虐流浪的貓狗一樣,毫無負罪感,隻沉浸在那種暴虐的感覺中!

  我任由那些紮啤杯和簽子落到身上和頭上,幾根鐵簽子,甚至將我的頭皮和臉上都紮出淺淺的血洞。

  我緩緩地抄住了栽倒的小桌子,那股熾熱的血流再一次升起,頭皮發乍身體發麻呼吸變得急促,一聲次奧尼瑪暴吼出來,整個夜空都好像亮了。

  小桌子被我掄起,重重地將踹桌子的黃毛拍翻在地,狠狠地上去又跺了一腳,掄著桌子接著向其它人砸去。

  幾個小年輕都沒有料到,我居然會說動手就動手,直接就被拍翻了兩個,他們也回過神來,抄起桌椅向我砸了過來。

  我被砸了個跟頭,頭上也流了血,鮮血糊了眼睛,在地上連滾帶爬,身上又挨了好幾下,在一陣叫嚷著要弄死我的聲音當中,他們帶著濃濃的凶戾之氣圍了上來。

  我的手上一燙,慘叫了一聲,一扭頭才發現,我居然被他們打到了燒烤爐的旁邊,地攤的老板已經嚇得遠遠地躲開,哭喪著臉不停地歎著氣,顯然這種事他見得太多了,隻能自認倒黴,好在翻倒的小桌小椅什麽的不值錢。

  我看著燒烤爐中的炭火,再看看那些逼上來的小年輕,一伸手,握住了爐子旁邊的拎手,拎手很燙,燙得就像握著一把鋒利的尖刀,我卻握得格外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