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記憶恢複過來隻是一刹那間的事情，小石頭隻感覺腦子稍稍一陣昏沉之後，便想起了所有往事。

  他忽然指著黃公度大叫一聲道：“啊！你就是那個灰衣老爺爺！”

  黃公度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道：“不錯，正是我。不過你不應該叫我老爺爺，而是應該稱我為師兄。”

  小石頭被驚得目瞪口呆，他抬起手來指著黃公度半天說不出話來，隻是用眼睛不斷地瞟著張抱真。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說您老人家什麽時候收了這麽老一個徒弟。

  黃公度剛剛擺起的架子一時沒有摟住，便被小石頭這幾個要命的小眼神整垮了。

  他被氣得呼吸一時沒喘勻，咳了幾聲，趕緊一把摁下小石頭的手，道：“混賬！師尊在這裏，你往哪裏看呢！”

  說著趕緊將李絳讓了出來，恭敬地向他作了一揖。

  小石頭糊塗了，他實在弄不清楚眼前什麽狀況，隻好向張抱真可憐巴巴地求助道：“師父，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怎麽又多了一個師尊？”

  張抱真也是一陣苦笑，他搖了搖頭，看向身旁的李絳，也躬身行了一禮道：“道君，還是您自己解釋吧，我也實在說不清。”

  李絳也跟著搖了搖頭，無奈道：“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我哪裏能夠料到事情會變成這種樣子！”

  稍稍停頓了一下，李絳便衝著小石頭解釋道：“你可知當日你是如何能夠進入我這一方天地的？”

  小石頭見他問起，稍一回憶，便道：“那天我隻記得我扒開那一堆枯藤之後，便發現了一個洞口，順著那個洞口我便進來了。”

  李絳點點頭，道：“那你後來可曾再見過那個洞口？”

  小石頭搖了搖頭，道：“沒有。後來我和爺爺每次來的時候都是進了那個有座石台的山洞，再也沒有見過我第一次躲藏的那個山洞。

  “這次進來前，師父也說他進了個極為淺小的山洞，想來那裏應該便是我一開始去的那個。隻不過以師父的本事竟然都沒有發現那個山洞，想來那裏應該本就沒有什麽洞口！”

  李絳嗬嗬一笑，道：“聰明！那我再問你，既然那裏本來就沒有什麽洞口，你是怎麽會發現一個洞口的？”

  小石頭注視著李絳，道：“師父說過，這種有著空間陣法的秘境，要麽是像他那樣以力破法，從外麵找到陣法的破綻進入，要麽就是秘境主人自行放開陣法放人進來。我當時能進來，想來是道君您把我放進來的。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您為什麽會將我這個山野小子放進秘境？我對您又什麽價值？”

  見他竟然警惕性這麽高，李絳心中覺得頗為有趣，答道：“如果你隻是個普通的凡人，哪怕你有再大的危險，也不值得我將你放進來，頂多是助你脫險便罷了。但是你身上卻有些十分玄妙的東西最終讓我下定決心放你進來。”

  小石頭緊皺雙眉，奇怪地問道：“是什麽玄妙的東西？”

  李絳微微一笑，道：“你才進入

  那個山洞，祖地的長生碑便發出陣陣響聲。”

  小石頭仍舊不解，道：“長生碑？難道就是那座殘碑？他發出響聲難道很奇怪嗎？”

  李絳神色肅穆，道：“豈止是奇怪，甚至可以說是千年難遇的機緣！你可知道這長生碑是何物？此乃我長春宗鎮派傳承神碑！如果不是大機緣者，誰都不會引動他分毫！”

  小石頭撓了撓頭，道：“難道我就是那個大機緣者？”

  李絳點了點頭，道：“不錯。其實一開始放你進來我還有些遲疑，畢竟這秘境對我宗牽涉過大，容不得一絲一毫地閃失。

  但是長生碑確實已經將近千年沒有過反應了，能夠引動他，必定有極大因緣，這就是天意，而天意不可違，我便順從天意，將你放了進來。”

  聽他言罷，小石頭若有所思，低頭沉吟了一會兒，道：“你們所說的機緣，是不是就是我在那幅鬆下道人圖那裏看到的東西？”

  李絳目中精光一閃，道：“你確實天資聰慧！不錯！那幅鬆下道人圖便是我宗另一傳承神物，祖師圖！

  你這小家夥給我驚喜不斷，第一次放你進來，你竟然就能進入玄境，學得長生訣，那時，我便已經下定決心收你為徒，將你收入我長春宗門中了。”

  小石頭不解道：“可是我並沒有印象我加入長春宗了啊！”

  李絳和黃公度兩個人聞言哈哈大笑，道：“你可和記得公度讓你手持那盞蓮燈徑直走進大殿？”

  小石頭道：“記得，那時大殿兩旁好像站滿了人影……難道，那就是入門儀式？”

  李絳點點頭道：“不錯，那就是入門儀式。那盞蓮燈便是你的記名燈。”

  小石頭喃喃自語，道：“怪不得當時這位老爺爺也站在那隊伍的末端，怪不得我當時感覺那個氛圍那麽的奇特，原來這卻是我入門的儀式！不過，當時我並沒有拜師啊！”

  李絳道：“你由我的徒弟黃公度引導，還進入了長生殿，自然也是在那時便完成了拜師啊。”

  小石頭一拍腦門，叫道：“啊！難道那大殿當中，有一人便是您？”

  李絳點點頭，道：“我便是那右排第一個紫衣人。”

  小石頭見他承認，頓時感覺恍然大悟，他仔細回想當時的場景，特別是那右排第一人，感覺那人形貌確實和眼前的李絳極為相似，不由得點了點頭。

  但他心中不禁又冒出問題來，便問道：“那其他那些青衣人、紫衣人，還有那個大殿當中那個白衣人都是誰？既然是個宗門，這裏怎麽隻有你和師兄兩個人？”

  他也不再叫黃公度老爺爺了，轉而開始叫師兄。

  李絳歎了一口氣，頗為傷感地道：“那上首站的便是我長春宗掌門真人鶴壽真人，與我一同在殿內的乃是我長春宗八峰峰主，殿外站的便是我宗核心弟子。”

  他頓了下，又道：“隻可惜，我宗遭逢大難，現在隻剩下我與公度二人了。準確地來說，應該是隻剩下公度一人了，我隻是個半死的人。”

  李絳說完，頗為神傷，雖不見他落淚，但是那股憂傷的氣息卻是直接影響了每個人。

  見他勾起心事，黃公度也是老淚縱橫，聲音顫抖地道：“師尊……”剛起半句，便再也難以繼續。

  小石頭頗為尷尬，他本想追問這長春宗遭遇了什麽大難，但見李絳二人悲不自勝，一時也不好開口，隻怕更引得二人傷感。

  但又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好陪著他倆一同沉默。

  李絳傷感也隻是稍縱即逝，很快他便收拾了情緒，道：“我知道你肯定很想知道關於長春宗的所有事情，但是我宗覆滅此事牽扯過大，你現在知道並沒有什麽好處，等你實力到了一定地步，這些事情你便自然知曉，無需我等多言了。”

  小石頭一陣無語，心想，敢情到了最後還是什麽都不告訴自己，但也隻好壓下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他心中無奈，隻好轉過頭去掩蓋自己的好奇，但卻看到了旁邊一臉淡然的張抱真。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這裏還有一位師父呢！現在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師父，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他趕忙轉向李絳問道：“那個，師尊，弟子有個難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還請兩位師尊賜教。

  弟子……弟子到底應該算是誰的弟子？”

  見他一臉窘迫，李絳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和抱真商量過了。今後，你便繼續跟著他去修行，畢竟他也是你正式拜下的師父。

  “且長春宗事情非常，你出去之後，不可對人說出你長春宗弟子的身份，也不許將這裏的一切吐露出去，否則便會給自己招來大禍！切記切記！”

  見他說得如此鄭重，小石頭不敢怠慢，忙跪坐起來，抱拳道：“弟子記住了！就算是死也不會將這裏的秘密說出去的！”

  李絳頗為欣慰，連連點頭道：“好孩子！”

  “師尊，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

  “有什麽問題，你盡管問。”

  李曉魚倒也不客氣，張口問道：“既然你們當時已經收我為徒，為什麽還要封了我的記憶呢？你們要是不封我的記憶，我也不會就那麽一下子拜了我師父當師父啊，搞得大家弄成了一場誤會，這是何苦？”

  張抱真站在一旁嘴角抽搐，他就知道小石頭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果不其然，這冒失孩子開始發威了。

  “紫微道君啊紫微道君，雖說你收徒在先，但是卻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孩子。我雖然跟他接觸時間也不長，但是他的本性我卻是比誰都清楚。

  這孩子雖然慣常喜歡裝成乖孩子的模樣，但他內裏的本質卻是一個熊孩子！現在這還隻是一個開始，我倒要看看一會兒你怎麽頭疼！”

  他抱定了看熱鬧的心態，悄悄掩了掩嘴，眼睛悄悄瞥向李絳。

  黃公度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卻起了疑惑。

  “這張小子神情有異，卻是為何？難道是小師弟這裏有什麽問題？”

  他百思不得其解，隻好靜觀其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