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要我怎麽樣
作者:莫問莫憂      更新:2020-04-22 03:42      字數:3271
  帶著係統稱霸武林最新章節

  神情是逐步地變得悲傷而痛苦的,那股不可思議與怨恨在他俊秀的臉上回蕩開來,連呼吸似乎都在不自覺的顫抖一般。然後他兀地從地上站起,眾目睽睽下,直視著蕭文虹,很明顯的在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感,眸色亦如深黯的海水,有著深不見底的波瀾。

  蕭文虹看著他的神色怔了一怔,然後劍眉因痛苦而輕輕地蹙起。

  為什麽用這種目光看我?

  蕭文虹失望而悲傷地望著他,然而也突然看到少年眼中突然朦朧泛開的水,陡然悲傷起來的神情,他等著他說話,然而他沒有說話。

  他們倆隱秘而悲傷地麵對著彼此,堂內哭聲依舊。

  尤應沂也終於望向蕭琴。然而看著她的視線仍然不過一瞬便也移了開去,然後他收斂自己的情緒,淒笑,再深吸了一口氣:

  “我也會好好調查殺夏青的凶手。”

  蕭文虹仍舊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也露出了疲憊的神情。然後看到尤應沂在闞夏青身邊俯下身去,動作和身影如同前淡漠,他將闞夏青的屍身重新用白布蓋上,沒有人阻攔他,反而通通讓開了他。

  眸子裏充滿了哀傷和不舍,他幫她蓋白布的手指在要蓋住她麵容的時候頓了一頓,然後他閉了閉眼睛。

  白布在他手下完美地合住她的屍首,“我發誓,”他睜開眼來,目光不知落於何處,卻是那麽靜那麽深地說出:“這一生,一定會為夏青討這個公道。”

  室內如墳墓般死寂。

  然後尤應沂抬起頭來,目光如同掠過階梯的腳步一般,有些困難然而具有目的地掃過闞府中每一張熟識的臉,最後落到闞大人和闞夫人身上。

  闞大人仍然是一臉悲痛,闞夫人仍舊不停地用手絹擦拭自己的眼,尤應沂望著闞大人和闞夫人,目光因悲傷而輕顫:

  “伯父、伯母。今生尤應沂對不起夏青,負皇天、負後土,”語聲說著說著,依稀有了哽咽:“負父母、負夏青……這一生,不能夠白頭偕老,如今她死了,我也願意陪她一輩子。”

  “應沂……”闞夫人哽咽著喚他。哪怕尤應沂另投童星海,她仍然喜愛他,並不討厭他。畢竟這麽些年過去,尤應沂是個什麽人她都看在眼裏,固然不得不分道揚鑣,但也不會那麽容易,就與尤應沂斷去了所有的感情。

  他抬眼望著他們道:“讓我帶夏青回去吧!”

  室內靜寂。

  “讓我……補償她。”沒有必要說謊的場合,他也不能再說謊,望向不知名處的眼,鎮定而無悔地說出:“要不是我沒能護她周全,她也不至於……如此早早地便命喪黃泉。”

  “……你、你說是因為你沒能護她周全?這麽說,她住在哪裏你都知道?你……”闞大人驚愕地望著他,滿堂皆驚。

  “尤應沂對不起伯父。”他叩首道:“沒錯!是夏青請求在下帶她出府,也是在下把她安頓在山林之中的。”他能感受到闞府人憤怒的心情,但是聲音仍然是鎮定的:“具體情形,尤應沂不知如何……”他的語調已然哽咽:“如何……但還求伯父,讓夏青與我……”

  “不可能!”

  闞大人繼續嗬斥道:“夏青生前和你沒名沒份,未能與你同寢半日,於情與理皆不合宜!雖然我女兒是為了避婚而求助於你,她的死於我也有一份責任!但是!你的福她消受不起……夏青是我們闞府的夏青……”他狠下斷言:“她必須跟我回闞府去!她這一生嫁不出去,就生是闞家的人!死是闞家的鬼!”

  尤應沂張了張口,望著闞夏青的屍身隻是泫然,卻是闞夫人兀地抱住了闞大人,跪下求道:“大人,夏青生前,便對應沂一往情深。我們不知道夏青為什麽要和應沂分開,但是,女兒的心意,我這個當娘的一直是看在眼裏的啊!”

  蕭琴也怔住了,輕吸了一口氣,闞夫人繼續哭道:“如今應沂既然願意帶夏青走,讓夏青長伴他左右,也是他們這對……這對無緣的‘夫妻’,最終的慰藉。”她繼續哭道:“讓夏青去吧!應沂固然沒有保護好夏青,讓夏青遭此厄運,但是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們能做的,也無非是讓夏青開心罷了……”

  “是啊!……闞大人……”蕭琴望了尤應沂一眼,自己雖然覺得心虛,卻仍然說:“夏青自生前便與應沂有婚約,她對應沂……確是一往情深,應沂對她……也是……也是百般憐愛。”

  她望著闞夏青幽幽地道:“她死後,一定希望與應沂長相伴,哪怕她不是他的妻子……”她收回了看著闞夏青的目光:“就打是為了應沂贖罪也好……”

  她有些語無倫次:“闞大人就答應他吧!夏青和應沂在一起,她會開心的。”這不再是夫妻的名分,隻是相互之間的愛,就如他們生前那樣,知心而深刻的愛……

  裝有闞夏青和九兒屍體的棺材放在一輛車子上,由尤應沂駕著車,往龍骨山的方向慢慢地駛去。

  這一路分外漫長。在石浦城門前,因為他是蕭文虹的舊友,無人敢攔他,他也就很順利地出了石浦城去。

  夜色籠罩著墨黑的車影,城外的氣氛十分寧靜。尤應沂駕著車,慢慢地行駛著,麵無表情。

  簡秋不敢在此時跟他說話,獨自坐在車廂內,望著兩具棺木,不覺想:闞夏青就躺在裏麵嗎?

  那樣一個年輕的生命,前幾日她還幫她把行童放上駛往龍骨山的車上,她溫暖的笑顏還很清晰地留在記憶裏,然而現在……她就已經躺在這架棺木裏了。

  不覺撫上那烏黑的棺木麵,在掌心中有平滑的觸感。

  死了……

  人死了就是這樣的嗎?那麽突兀、那麽冰冷……簡秋這麽想著,心裏也浮起了一些傷感與害怕。

  馬蹄聲富有節奏感的從街道上踏過。她怔了怔,想起了尤應沂,又抬了抬眼。

  他清瘦的背影映在視線裏,那麽寂靜而冰冷,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如果……自己死的時候,尤應沂能像對闞夏青這樣對她,她也會很開心、很滿足了吧……

  秋風很輕很輕地繚繞而過。他們一同上了龍骨山。

  尤應沂將車駕到了她生前住的小院落前,他便從車上跳下,然後在這坐北朝南的院落西邊尋了一塊小地,正靠著籬笆。他的目光黯了黯,便蹲下來開始用手指挖坑,將土一撮一撮的挖出來,堆在一邊。

  簡秋便也從車上跳下來,到他的身邊去,和他一樣挖坑,就在他的對麵。

  初始的氣氛是寧靜的,然而不過一會兒,尤應沂的神情便開始變得微微哀傷而壓抑。她時不時地抬起頭來望著他的眼,看著他眼中隱含的水光,像是泛有波光的水麵一樣,然後再隱下去,再泛起來,反複輪轉。

  沒有讓淚水掉下來。他也隻是挖土,努力地專心挖土,挖到身邊去。她望著他怔了怔,挖土的手也頓了頓。她從未見過尤應沂如此。尤其是在他交給她那包藥粉之後,她幾乎以為他已經割舍了自己所有的感情,變淡了自己的心情,絕對不會再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便輕輕地喚了聲:“尤公子……”

  尤應沂挖土的手也頓了一頓,然後抬起頭來,噙著淚望了望她,怔住,似乎是沒有意識到她在,然後又有些慌張地收斂神情,低下頭去。

  簡秋的心微微一痛,又酸又澀,繼續低頭挖土,也抬起頭來跟他說:“公子請節哀。人死不能複生。……像闞姑娘這麽好的人,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定也會過得很好的。”

  尤應沂繼續低頭挖土,聽她這麽說,便抬起頭來望了望她。然後冷笑:“嗯。……但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無用……連夏青……”他的眉頭蹙了蹙:“夏青都保護不好……”

  她連忙說:“這不是您的錯,公子。”

  “不。是我的錯……”他繼續低頭挖土,目光茫然而痛苦。半晌,笑容泛開,然後在俊秀的臉上卻逐步地扭曲:“都是我太天真、都是我的防範不夠……都是我沒有預先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把夏青從闞府裏接出來……都是因為……”

  “不!”簡秋的淚水從臉上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她望著尤應沂搖著頭,不停不停地搖著頭:“不是你的錯……都是……都是因為強盜……”

  “不是強盜!!”

  他望著簡秋的眼紅紅的,大聲地喊出這句話,簡秋一邊哭泣一邊低頭,他則將手下的土一把抓起再狠狠地撒開,再次大喊:“不是強盜!不是強盜!!”他一把又一把地撒開:“不是強盜!”

  “尤公子……”簡秋含著淚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望著他:“不是你的錯,你不要……不要這樣好不好……”

  “那我要怎麽樣?!!”

  他望著簡秋失控地喊:“我到想問問那個人到底想怎麽樣?!他殺了我父母!!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蕭琴不得不進入那一個牢籠……!而我……!我居然拿他沒有辦法……我居然還讓他奪走了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