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時也命也
作者:少年已蒼茫      更新:2020-04-22 02:53      字數:2762
  “徐長風這孩子總算是離開長安了呢……”不遠處山峰之上,落月和韋七劍遙望著行進在官道上的一輛馬車,她不禁感慨道,“長安雖說是個好地方,可並不適合他,出去走走倒也不錯。”

  落月身著黑袍,齊腰的青絲秀發散落在肩上。男子沒有說話,目視著那輛普通的馬車漸行漸遠,長風從他耳畔吹過,喧起呼呼鬼聲。身上背負著的七劍恍若在微微顫抖。

  直到馬車消失在了視線盡頭,這才開口問道,“我不禁有些好奇,你說讓徐長風跟著蘇永邱是誰的主意?是趙辛集還是覃先生?”

  韋七劍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若是讓他自己選,他應該會選擇跟我。”

  “他若真的跟了你,那才是沒有好日子過。”落月白了韋七劍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不過不得不承認,讓他跟著蘇永邱,的確是個不錯的決定。”

  韋七劍十年來雖然不在長安,卻一直通過夜雨涯探子送來的情報了解徐長風的一舉一動,這事情就連徐長風自己也不清楚。公孫龍涯說的不錯,十年前若不是夜雨涯暗中援手,如今的淩空劍莊想要崛起,更是難上加難。

  韋七劍呼出口氣,仰望著灰蒙蒙的天際,低聲感慨道:“如果他不是蕭門主的兒子,我倒是願意守護著他一輩子,隻可惜,這是他注定要走上的一條路,他逃不掉。”

  “蕭應龍大哥若是聽到這話,怕是得氣炸了才行。”落月在一旁微微一笑道。

  “我不在乎。”韋七劍低聲說。

  一句不在乎道盡了他這一生的為人風格,這看似輕描淡寫,但若是真的不在乎,又有誰會總是把它掛在嘴邊呢?

  落月聳了聳肩,果然十年過去這韋七劍依然是沒變,跟他說話簡直就是一種折磨。除了在徐長風麵前會多說幾句話之外,韋七劍一向是十分高冷。

  落月思索了一會,接著問,“以你的實力,拿下滄海珠應該不是什麽難事,為什麽非要讓蘇永邱走這趟渾水呢?他都這麽老了,就不怕出什麽意外?”

  “我相信趙辛集的選擇。”韋七劍堅定地說,“這盤棋依舊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算沒有蘇永邱,韋七劍也會幫徐長風拿下滄海珠。換句話說,徐長風想要繼續修煉下去,滄海珠是必取之物,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他,就是想要讓他磨練一下心性。他畢竟還太年輕,需要經曆一些風浪才能成長。

  “不過……”韋七劍停頓了一會,接著說,“我們所能做的,隻是為他鋪好這條路,具體怎麽走還是得靠他自己。事在人為,如果來年在繁星會上他不能奪得三甲之位,那隻能說明趙辛集他當年看走眼了。”

  落月聽聞這話,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壓在徐長風身上的包袱很重,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後的現在也一樣是如此。隻因為他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樣,隻因為他出生在淩空劍莊,注定是要繼承者一份重擔。就像韋七劍所說的那樣,如果徐長風隻是一個普通人,他的童年包括未來的人生,都應該會過得很好。

  這是他的命,他得認。

  “這十年來,丫頭在南荒過得好嗎?”落月接著問道。

  韋七劍冷冷說道:“活在那種地方,哪還有好不好之說?能把命留下就已經很不錯了……”

  “也真是苦了她了。”落月一臉苦笑道,“好在她所受的苦都是為了徐長風,這對她而言,倒也樂意去做。”

  韋七劍突然回過頭,看著落月身上尚未愈合的傷勢,沉聲問道,“你的傷怎樣了?需要我去找沈兵麟幫你出這口氣嗎?”

  落月一聽不禁笑了起來,“我還沒那麽小心眼。再說了,你現在也不方便動手,身在長安你應該安分一點才是。別那麽大個人了,有時候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

  “我隻是看不慣。”韋七劍正色道。

  兩人接著沉默了下來,隻留下冷風止不住的吹。不知過了多久,落月接著開口道:“你跟她決戰的日子隻剩下個把月,這段時間你打算做什麽?”

  “好好陪她,我怕以後就沒機會了。”韋七劍平淡的麵容之下露出了一絲憂傷,他能控製住自己的喜怒哀樂,卻不代表不會顯現出來,“朝廷是不會輕易讓我離開長安的。”

  落月聽著,臉上也露出了幾分惆悵,無可奈何地問:“這事情徐長風知道嗎?”

  “他以後會知道的。”韋七劍低聲說道。

  ……

  此時此刻,在遠離長安荒野中的一座長亭上,安東來和他那兩名侍衛正坐在裏邊,桌麵上煮著一壺酒,壺口裏騰騰冒著熱氣。

  三人一動也不動,像是在靜候著誰的到來。

  過了好一會,一位麵容削瘦的男子走進了長亭,他摘下鬥篷,身上的鎧甲若隱若現。

  “實在抱歉,讓安少久等了。”男子直徑走到對麵椅子上坐下,低聲說道,“科舉考試我已經托人調查清楚了,的確是安少的卷子被做了手腳。隻不過並不關韓非池先生的事,而是出自宮裏邊,於是安少便成了這倒黴鬼……”

  安東來一聽,不禁緊握起拳頭,一拳重重的砸在桌麵之上,“我就說,以我的實力,怎麽可能連科舉都不能上榜,這其中果然有問題!”

  男子見狀,不禁賠笑道:“安少還請息怒,不過是一次科舉考試罷了。想必安少也不會在意朝廷的授予的

  官職,既然這條路走不通,我們再想別的法子便是,沒必要為此氣壞了身體。”

  “我還沒那麽虛!”安東來白了他一眼,“今天找你來,正是為了說此事。如今姚溪一死,今後我們的接頭會變得很不安全,在沒有找到合適人選之前,這應該是近期最後一次碰麵了。若是沒有什麽緊急之事,我們不會主動聯係你,你就把自己的身份給好好藏住便是。這是我父親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吧?”

  “安少說哪裏話。”男子正色道,“既然決定踏上安家這條船,我封良就從沒想過要下去。”

  這男子名叫封良,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場,一定會驚訝萬分。因為他的身份,乃是長安禁軍長的副官。

  安東來滿意的看著他,這封良身份很不一般,能夠讓他甘願做安家的一條狗,他父親可是煞費苦心。不過好在,他們所做的都沒有白費。姚溪的上家,便是封良。平日裏他便是去夢花樓和封良接頭,緊接著離開長安,再來這兒和安家的人接頭。姚溪隻是一個普通的都水監職員,誰也不會懷疑到他有問題。再加上他還是十年燈事件的參與者,在朝廷中有著監天司為他抹除痕跡,他的身份更是十分隱蔽。

  隻可惜,最終被徐長風這個少年給壞了好事。

  “那徐長風的身份應該很不簡單,我覺得可以從他那兒下手調查一下。”封良指尖敲打著桌麵,凝視著那壺裏沸騰的酒水說道,“據說,王爺也在讓莫停風調查此事。”

  “那徐長風能如此輕鬆的逃過這必死之局,其背後必定有鬼。”安東來搖頭說道,“當日若不是他剛好在國子監,我們又怎麽會敗露蹤跡?好在這徐長風也不是簡單的人物,竟然能和那個鐵匠有關係,總算是幫我們這事情給圓上了,如今我倒是越來越好奇他的身份了。”

  “若是徐長風真的和十年前那件事情有聯係,我們該怎麽辦?”封良皺著眉頭問。

  安東來沉聲說道:“若是真有聯係,那麽我們的敵人想必也是相同的,可以試著找他談談。但若是他不識抬舉,那可就別怪我們給他臉色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