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淺停在門口，進退躊躇。

  “那個惡犬，我一定要讓它付出代價。”馬靈攥緊了拳頭。

  “算了吧。”一旁有個老乞丐看著馬靈很是同情，勸道：“都說打狗看主人，那惡犬的主人哪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我不管。”馬靈執意要為父親報仇。

  “你不管？”一個身穿錦衣，相貌堂堂的男人開口問道。

  一屋子都是乞丐，就這個人身份不同，蕭淺早就注意到他了，隻不過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馬靈身上，沒多考慮對方到底是什麽人。

  “副舵主……”馬靈呆呆的看著那個男人，似乎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如此可憐了，可副舵主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生硬，甚至還有一些責備。

  “我昨天不說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麽，你和你爹也答應了啊？”副舵主問道。

  “可是……可是……”馬靈想說什麽，但是他的嘴太笨了，沒說出來。

  副舵主又開口了，說道：“昨天太仆家的家丁來，給你們父子拿了多少錢？你們錢都收了，還有什麽好追究的？”

  “我們……我們……”馬靈急了，連忙說道：“我們是收了醫藥費和賠償費，可誰能知道我爹會因為這麽小的一個傷口就死了啊？我要知道我爹會死，他們給多少錢我都不會要。”

  馬靈說完，發現分舵副舵主的臉色是冷著的，連忙求道：“副舵主，這件事丐幫能不能幫我父親討個公道？”

  “你想怎麽樣？”副舵主冷著臉問道：“難道要去殺了狗的主人，他可是朝廷的太仆，你知道殺了他會對我們丐幫造成多大影響？”

  “這……”

  朝廷中官員眾多，以三公九卿，最為位高權重。

  太仆是九卿之一，掌管馬政。

  馬是重要的戰鬥和交通工具，執掌馬政的權利很大。

  “我……我沒有想給丐幫惹麻煩。”馬靈的聲音越來越小，氣勢也弱了下來。

  “哎——”分舵主走到馬靈身旁，蹲了下來。

  他的手搭在馬靈的肩膀上，安慰道：“別想那麽多了，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你應該放下仇恨，拿著獲得的銀子好好開始你的新生活，不要讓你父親白白犧牲。”

  “可是，就算那個太仆不能去招惹，可難道讓那條咬傷我爹的惡犬償命都不行麽？”馬靈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他期待的看著副舵主，希望能在對方那裏求到幫助。

  “哎——”副舵主歎了口氣，勸道：“人都死了，你殺不殺那狗有什麽意義麽，你爹能死而複生麽？”

  “……”馬靈沒有說話，眼淚不爭氣的嘩嘩的流下，他倔強的抿著嘴，不想再哭出聲了。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副舵主說完，在房間裏叫了幾個乞丐，幫著把馬靈他爹的屍體抬出去。

  馬靈站了起來，抓著父親的手，一同跟著往外走。

  他害怕父親被抬走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他是那麽的舍不得。

  蕭淺在門口讓開，看著抬屍體的乞丐和馬靈走了出去。

  他看著馬靈孤獨無助又弱小的背影，整理了一下剛才他和別人的談話。

  馬林的父親被一隻惡狗咬傷，傷口感染，幾天後死於非命。

  馬靈想要丐幫出麵幫父親報仇。

  但管事的副舵主，覺得惡犬的主人權勢頗大，不想得罪，希望馬靈息事寧人。

  “看來任務當中讓我殺的那隻狗，就是太仆家中的惡犬。”

  “先跟上去吧，等問完了話，我就替這可憐的孩子把那惡犬殺掉。至於那狗的主人，我要不要給他一點教訓呢……”

  蕭淺一邊思考著，一邊跟在小乞丐的身後，像是馬靈父親這樣，毫無身份地位者，活著本就不怎麽體麵，死後也找不到一塊兒體麵的地方安葬。

  屍體的最終去處就是荒郊野嶺的亂葬崗，但現在已是深夜，沒有人願意出城跑那麽遠去安葬一個地位低下的死人。

  幾個乞丐將屍體放到柴房就離開了，分舵的副舵主也是打了個哈氣，跟著乞丐們向外走。

  他路過蕭淺身邊，好奇地看了一眼蕭淺，隻當是個普通的小乞丐，以為隻是馬靈的朋友。副舵主對蕭淺說道：“好好的安慰安慰你的朋友吧，讓他想開一些。”

  “如果被惡犬咬死的是你父親，你也會這樣處理嗎？”蕭淺問分舵舵主。

  “這……”副舵舵主被問的一愣，他滿臉通紅，惱羞成怒道：“唉……你這個小乞丐說話怎麽這麽難聽？你叫什麽名字，怎麽說話這麽不經過大腦。”

  “肖淺。”蕭淺在丐幫用的是化名，因為他的“蕭”姓，是皇姓，全天下就隻有皇族姓蕭。

  “好……肖淺是吧，我記住你了。”副舵舵主的話像是在恐嚇蕭淺。

  蕭淺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他現在雖然連九級弟子都不算，但他卻是丐幫幫主的徒弟，打交道的都是長老級別的人物，一個分舵舵主的威脅，消遣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好好好……”分舵舵主被消遣的態度氣得都笑了，離開時他特意記住了蕭淺的樣貌。

  分舵舵主離開之後，蕭淺心中盤算：“沒想到幫中弟子被惡犬殺死，丐幫會這樣處理……”

  他突然對丐幫十分失望。

  但他也沒有忘了此行的目的，蕭淺走到馬靈的身邊，對馬靈說：“那惡犬我替你收拾怎麽樣？”

  “……”馬靈看了看蕭淺，他認出了蕭淺，所以覺得有些奇怪。

  馬林對蕭淺說：“副舵舵主都不敢去做的事，你又能怎麽樣？”

  “他不敢做，不代表我不敢做，不過是一隻狗而已，殺了便是。”

  “剛才的談話你沒有聽嗎？”馬林說道：“那不是一隻普通的狗，那是太仆家養的狗，有錢有勢的人養的狗，它的狗命比我們這些人的人命還值錢。”

  馬林的一雙大眼睛，哭得通紅，臉上有掩飾不掉的哀傷，用這麽一番話自嘲著。

  但他說的話看似荒唐，卻一點也不誇張。

  “太仆家的狗是吧，今晚我就去把他宰了。”消遣把話放下之後，轉身離去。

  馬林看著消遣離去的身影，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嘴裏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連太仆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消遣聽到了馬林的話，沒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