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看了一下手機監控畫麵，再次確定沒人，然後輕輕的拉開了門栓，邁步走了出去。

  他並沒有直接走向下水道的井蓋子，而是揣著手站在門口，左顧右盼的，像是在等人。

  大約一分鍾後，見沒什麽異常，他扭頭衝秦歡招了招手。

  “快。”

  秦歡立馬快步小跑過去，倆人合力掀開了井蓋，井壁上有建議的鐵梯架子。

  “你先下，我把井蓋挪回去蓋好。”

  秦歡十分信任老霍，立刻順著梯子下去了。

  老霍隨即鑽了進去，雙手托著將井蓋放回了原位。

  他長籲了一口氣，就像驚慌的兔子回到了窩裏一樣。

  秦歡是第一次進這種地下管道，好奇之餘還有點打怵。

  “往哪走啊老霍，這邊還是那邊？”

  “我帶路，你跟上。”

  “你不把墨鏡摘下來嗎？”

  “不用摘，習慣了。”

  秦歡不再多問，跟在他後麵繼續往深處走。

  越往裏走，管道內的雜物也越多了。

  死老鼠，樹葉，骨頭、各種垃圾，淤泥.....幸虧戴著麵罩，否則絕對能把人熏個半死。

  幾分鍾後，秦歡漸漸適應了這種環境。

  他一直沒意識到，自己總是能很快的適應一個全新的環境。

  “走啊老霍，怎麽停下了。”

  老霍指了指前麵，那是兩處管道的交匯點。

  “我曾經在這裏待了一年多。”

  “啊，這到處都是淤泥，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你怎麽呆住的？”

  “那個時候這處管道還沒啟用，我找了些木頭，釘了一個架子，然後用撿來的鐵皮和塑料紙弄了個房子。”

  “在地下管道裏蓋了個簡易的房子？真是...獨一份兒。”

  “嗬嗬，不瞞你說，我還在這裏吃過燒烤呢，那晚下著雨，但我的運氣不錯，剛翻到第一個垃圾桶就撿到了一包過期的火腿腸，回來以後我生了點小火烤著吃的。”

  “你不怕有煙霧散出去被人發覺嗎？”

  “下著雨，又是深夜，誰會在意這點煙霧呢？就算看到了，他們也以為這是蒸汽。”

  “好吧，看來那個夜晚你過的很愉快。”

  “是，我甚至還喝了點酒。”

  “酒也是撿來的？”

  “不然呢？難道會有人送給我嗎？”

  “那你可真夠慘的，這樣吧，等咱們出去了，我先請你大吃一頓，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再等等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過一頓飯而已，沒什....”

  “繼續走了，前麵還有很長的路。”

  “你不是說隻有2000米嗎？”

  “對，但再往前都是齊腰深的汙水，走起來很費力。”

  “既然水這麽深，咱們幹脆遊過去好了。”

  “你該不會覺得遊泳比走路更省力氣吧？還有，這樣會把麵罩泡壞的，如果在這裏昏迷了，可沒人來救咱們。”

  秦歡一愣，繼而不好意思的笑了。

  “也是哈，那就走好了，我有的是力氣。”

  很多時候，人總是會高估自己，同時低估了困難。

  進入深水之後，走了不到200米秦歡就氣喘籲籲了。

  人在呼吸困難的時候，會下意識的除掉所有影響呼吸的東西。

  他毫不猶豫的摘下了麵罩。

  老霍看到了，但是沒有阻止。

  一秒鍾之後，秦歡重新戴了回去。

  因為管道內那股嗆人的酸臭味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老霍，你真的在這種鬼地方躲了很多年？”

  “嗯。”

  “一直戴著麵罩？”

  “這是我第一次戴麵罩。”

  “啊，你不怕嗆？不對啊，不怕的話你還戴著幹什麽？”

  “怕，之前我都是用塑料袋把腦袋蒙起來。”

  “這很容易窒息死亡的。”

  “不會，大多數時候我都住在那些還沒正式啟用的通道裏，等啟用了之後再去找另外的新通道，這些年不光是地麵上的變化很大，地下也在不停的搞建設，所以我總能及時找到新家。”

  “你...在撒謊吧？”

  “我說的是實話。”

  “剛才在屋裏的時候你說這條路你走過，那次你也沒戴麵罩嗎？”

  “沒有。”

  “為什麽？你不怕吸入太多有毒的氣體導致昏迷，一覺不醒了？”

  “不怕，因為那天我原本打算自殺。”

  “啊，為什麽？”

  “不為什麽，當你很想去做一件事卻又無能為力的時候就會產生自暴自棄的念頭，所以我告訴自己，豁出去了，如果死在了通道裏那就一了百了，如果死不了，從此以後就踏踏實實的活。”

  “結果是你沒死。”

  “但是大病了一場，也算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不得不說你的命夠硬，在這一點上咱們倆也很像。”

  “你也經曆過什麽奇特的遭遇嗎？”

  “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被雷劈過。”

  老霍明顯很有興趣。

  “你不會在開玩笑吧？”

  “等出去之後可以給你看一下我的傷痕，在背上，跟蜘蛛網一樣。”

  “看來老天爺對咱們倆都不怎麽友好。”

  “讚同。”

  “走吧，盡量不要說話了，保存體力。”

  ....

  剩下的一千多米，倆人走走停停，愣是走了將近40分鍾，然後他們順著管道井的梯子怕了上去，掀開了井蓋。

  秦歡第一時間吧麵罩摘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第一次覺得，能自由的呼吸也是一種奢侈。

  “這是哪？”

  “村子外麵，咱們出來了。”

  “接下來怎麽辦？”

  “跟我走。”

  秦歡跟著他走到了幾十米外的一處樹林裏。

  老霍仔細的辨認了一下。

  “就是這裏，挖。”

  “挖什麽？我靠，你該不會在這裏埋了很多錢吧？”

  “挖開就知道了。”

  “沒工具啊。”

  老霍從包裏翻出一個很小的鐵鏟子。

  “土層不厚，幾十厘米而已，你用這個，我用樹枝，很快就挖到了。”

  “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埋了什麽？”

  老霍正要說話，不遠處突然亮起了車燈。

  “趴下。”

  他拽著秦歡趴在了地上。

  秦歡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是不是被發現了？”

  “別出聲。”

  很快，車燈又滅了。

  接著月光，能看到車裏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似乎拿著望遠鏡在觀察出入村子的路口。

  “好險，沒想到這裏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