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怡蘭院才是最熱鬧的時候，大堂坐滿了來喝酒尋樂的男人，姑娘們站在門口揮動著手絹。

  煙兒坐在高台上撫琴，柔美的琴聲加上動人的嗓音，一曲結束坐在下麵的男人們魂兒都被她勾走了。

  “煙兒姑娘，再來一曲！”

  “煙兒姑娘，我是專程為你來的，可否再來一曲？”

  “煙兒姑娘……”

  蘇念趴在二樓窗台上，一隻手提著從酒窖順來的桂花釀，一隻手裏拿著花生米，欣賞著煙兒姑娘的表演。

  煙兒的嗓音確實不錯，空靈柔美，要放在現代絕對可以捧成實力與顏值並存的歌後。下麵全是煙兒的粉絲，不愧是怡蘭院的頭牌花魁，人氣還是非常高的。

  蘇念舉起手裏的酒壺，正準備飲一口桂花釀，怡蘭院的春蘭姑娘急匆匆的從樓下上來，手裏還拿著一壺酒。

  “妹妹，姐姐突然察覺肚子不太舒服，怕是吃錯了什麽東西。”不等蘇念開口，春蘭直接將手裏的酒壺塞給了蘇念。“妹妹，勞煩你替姐姐把這壺酒送到二樓天字廂房……”

  春蘭說完，便捂著肚子去了茅房。

  在怡蘭院這幾天，蘇念早就跟怡蘭院的姐妹們混熟了，大家都以姐妹相稱，這點小事自然是要幫的。

  蘇念並沒有多想，拿著酒壺便去了天字號廂房……

  她剛推門進去，還沒有看清楚廂房內的情況，手腕就被人抓住。接著，手裏的酒壺被人拿走，一股男人身上的味道朝她襲來。

  “怎麽這麽久才來？”男人的聲音明顯透著些不耐煩。

  蘇念急忙推開男人的手，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不是……”

  “鳳娘又教你們新花樣了？不錯，欲拒還迎……我喜歡。”

  男人從懷裏拿出一錠金子，遞到蘇念手裏。“陪爺喝一杯，把爺伺候舒服了，重重有賞！”

  “喝一杯是吧？好啊！”蘇念掂了掂手裏的金子，笑著說道:“不過，小女子賣藝不賣身，想喝……我陪你。”

  蘇念打開了桌子上的酒壇，遞到男人手裏。“用酒杯喝多沒意思，男人就應該硬氣一點，對著壇子喝。”

  “這……”男人遲疑了片刻，這怡蘭院的姑娘何時變得如此生猛了？

  “怎麽了？”見男人沒有動，蘇念皺了皺眉說道:“連個女人都喝不過嗎？”

  激將法果然起了作用，男人一把提起桌上的酒壇子，直接往嘴裏灌。

  “再喝！”

  “我幹了，你隨意。”

  半壇酒下肚，男人就不行了，放下酒壇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緊盯著蘇念。“鳳娘教你們的新花樣，夠生猛……我喜歡。”

  “來，讓大爺親一下。”男人說著，一張胡子拉碴的糙漢臉朝她湊了過來。

  “啪——”清脆的巴掌聲，男人還沒扔到她，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你、你敢打我？”男人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酒瞬間清醒了一半。“鳳娘呢？把鳳娘叫過來，我要找鳳娘……”

  “呀，你怎麽摔倒了？”見男人想往外跑，蘇念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領，將他拽了回來。“小心一點嘛，你喝了這麽多酒，很容易摔倒的……”

  “明明是你……”

  “噓，不是我。”蘇念搖了搖頭，笑眯眯的看著他。“是你自己摔倒的，對吧？”

  “不是，明明是你這個小賤人，你居然敢……”

  蘇念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一拳頭砸在了男人臉上。“咦，好像不對稱……這邊再來一下。”

  “啊……”隨著一聲慘叫，男人變成了熊貓眼。

  “別打了別打了，姑奶奶別打了……”

  “老娘說了，賣藝不賣身！”蘇念揉了揉拳頭，手都打疼了。

  雖然她也沒什麽才藝可賣的……

  當鋪那兩個壯漢她打不過，對付這個醉鬼還是沒問題的。想占她的便宜，做夢！

  蘇念半蹲下.身子，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盯著這張被揍成熊貓眼的臉仔細看了看。“你剛才說……要去找鳳娘做主？”

  “不不不，與姑娘無關……是在下自己摔的，自己喝醉酒摔成這樣的。”男人趕緊擺了擺手。

  不錯，還挺有覺悟的。

  蘇念滿意的點了點頭，鬆開了男人的衣領，笑著問道:“那這位爺……對小女子表演的才藝可還滿意？”

  才藝？

  男人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她哪有表演什麽才藝？就狠狠胖揍了他一頓，這算才藝嗎……

  “滿、滿意，在下對姑娘的才藝非常滿意。”男人昧著良心點頭。

  “既然滿意，那就掏銀子吧。”蘇念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啊？”

  “怎麽，想白看才藝不給錢啊……”蘇念揉了揉拳頭，作勢要動手。

  “不不不，給給給……”男人趕緊拿出身上的錢袋，遞給她。“姑娘，這是在下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你了。”

  “行了，你走吧。”

  男人趕緊從地上起來，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廂房，一邊跑一邊大喊道:“黑店，這是一家黑店……”

  “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

  “算了算了，大家繼續喝。”

  蘇念從樓上下來，徑直走向了大堂不起眼的角落，隻見桌子底下躲著一個五六歲左右，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

  這個孩子是同剛才那個男人一起來的，蘇念先前一直在二樓窗邊看煙兒姑娘表演，那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怡蘭院門口。那個男人帶著孩子來這種煙花場所，自然引起了蘇念的注意。

  她本不想多管閑事的，沒想到春蘭讓她幫忙送酒的客人，正好就是那個男人，算他倒黴。

  男人挨了一頓打就跑了，連孩子都不要了……

  “小家夥，出來。”

  小男孩一雙眼睛怯怯的看著蘇念，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桌子底下，身上穿著破爛的衣裳，手臂上還有一條一條的傷痕。傷痕雖然已經結痂了，但看得出來應該是剛被打沒多久，鞭條留下的傷痕。

  蘇念開始懷疑，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這個小家夥的親人？

  來喝花酒出手倒是挺闊綽的，隨隨便便就拿出了一錠金子，對孩子卻如此吝嗇，連身保暖衣裳都舍不得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