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不典型恐怖故事:時空交界
作者:越禁忌越沉迷      更新:2020-04-21 12:49      字數:3931
  【絕對時間n1,聖曆54年12月】

  沈魚手裏拿著法杖,披著一身聖光在主墓室的廳裏走來走去。在墓室中,他這麽做就相當於人體淨化器,播撒了一屋子的聖光臭,但是墓主人卻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這顆頭顱正被他抱在懷裏,就像公園裏的老人家拎著鳥籠子逛街;不同的是,他一邊溜達著,一邊用一塊衣襟擦拭這顆光滑的顱骨,不一會兒這顆腦袋就被盤得油光水亮。

  頭顱委屈地抖著下頜,求他:“我已經說了對不起啦。你放開我吧,我真的沒有什麽可以給你的了。”

  “我知道,我也不是在勒索你。”沈魚說著,擦了擦它鼻腔的洞,“這點兒聖光又不會傷到你,你怕什麽?”

  “……上次是我不對,真的。我讓貝琳再給你找找,隻要她聽我的,別的屋子裏肯定還有留下的好東西!”

  “真的?那敢情好,你告訴我她現在在哪個屋子,我可以親自去找。”沈魚拍拍光腦殼,用衣襟卷了手指,往頭顱的眼窟窿裏麵伸進去,繼續擦。

  “哎哎,我都答應給你好東西了,你不要這樣了呀!”頭顱的下頜骨磕磕碰碰,發出的不滿聲音,“好癢啊!而且我是女孩子,你不能這樣!”

  “上次我來的時候可沒覺得你像女孩子。”沈魚一點兒也不客氣,他就是在等人的時候找點兒事做。正好這骷髏頭太髒了,總在地上打滾,雖然是密封不錯的墓室,也沾了很多灰塵!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你上次來的時候很有禮貌的!那個女孩呢?她不是來送信給我嗎?怎麽還不過來?我都已經感覺到她身上的信物了。”

  “她一會兒就到。你要是著急,就用權限把他們傳送過來,你又不是做不到。”沈魚覺得墓室裏已經毫無凋零氣息了,才停下腳步,坐在祭壇旁邊。“實話告訴我,你見過她幾次了?”

  頭顱賭氣不想理他,被他用指節敲了敲,才沒好氣地道:“什麽幾次,那時候你不是也在嗎?”

  “也是。”沈魚也覺得自己好像是想多了,繼續無意識地敲打著米拉的頭顱,發出清脆如木魚一樣的響聲。

  “我們走了之後,你都在做什麽?”

  “法德亞不見了,我哭了好久,然後睡了一覺。中間有什麽把我驚醒了一次,但是我很困,馬上又睡著了……然後你來了。”

  “那你今天怎麽不困了?”

  “家裏來了人,我當然就醒了。還有你,卑鄙的活人,你忘了嗎?你是踩著聖光落在我腦袋上的!聖光!”

  米拉的頭顱很不滿意,一邊叫囂,一邊在沈魚懷裏蹦來蹦去想要掙脫:“你放尊重點,我們凋零生物也是有尊嚴的!”

  “行。”沈魚也跟他鬧夠了,把它放在自己身邊的地上,仰麵朝天,讓那兩個眼洞洞朝著自己。“你現在還困不困?”

  “還行,我可以等你們走了再接著睡。”頭顱覺得這個姿勢還算舒服,脾氣也瞬間好起來。“那個女孩還好吧?我以為你們也跟別人一樣,說著一定要報答我,卻再也不回來了。”

  “她很好。”沈魚用手撐著地麵,仰靠在祭壇邊。“別人回來找你的時候,說不定你在睡覺呢。”

  “不能吧?”米拉用不太確定的口吻回憶,“這裏進來活人,我都會有感覺。我睡覺很輕的,很容易被吵醒的。”

  沈魚看了看它,很不認同這個意見,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你睡一覺要多久啊?”

  “多久?不知道。”米拉回答,“隻有你們活人有時間概念,我是凋零生物,一直都待在這裏,時間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你不想出去看看嗎?”沈魚饒有興致地看她,“你既然在這裏等著收別人的信,為什麽不好奇外麵是什麽樣了呢?”

  “我為什麽要好奇?”米拉反問,“為什麽要收信,我也不記得了。因為信是給我的,我就收著所有的人都是向我要東西。別人給我的東西,我隻收到過信。”

  沈魚提醒她:“還有一塊糖,上次阿亭給你的。”

  “對對。但是,好奇怪啊,上次那個女孩給我的東西……”米拉很迷惑地提問,“我明明是把那個糖放在祭壇上的,我想要永遠保存它,但是我睡了一覺它就不見了。”

  “被人拿走了吧。”

  “不可能,這裏除了我、貝琳、文斯、法德亞、埃爾泰、穆勒之外,不會有別的動物出現,隻要有別人進來,我就會醒的。”

  “你也說了,這麽多人都在,說不定是誰拿走了。”沈魚寬慰她,“不要想了,一會兒阿亭來了,再讓她送你別的。”

  從這貨的時間觀念來看,她睡一覺,可能世界都毀滅過一次了!一塊糖而已,可能一百年就會風化成灰塵吧。沈魚覺得還是不要把真相說出來傷她的心了,這腦袋太能哭了,哭的聲音是難聽得連梅風亭都不會有同情心的那種。

  “可那是我收到的第一塊糖呀!”米拉很不甘心,“我不知道被誰拿了。那個女孩她回來一定會怪我的,嗚……”

  “不許哭!”沈魚趕緊阻止她,“相信我,她不會怪你,她這個人從來不記仇的。”

  “真的嗎?”

  “真的……我保證,是真的!”沈魚抹了一把冷汗,現在把她惹哭,一會兒阿亭來了怎麽解釋?

  他現在就已經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從現在的對話試探來看,米拉完全沒有發覺,他是個重生者。這是單純的傻,還是因為她真的不知道?

  換個說法:是得有多傻,才能睡覺睡得連世界毀滅都不知道?雙神隕落,造成的元素和法則雙崩塌,這產生的影響是滅世級的,凋零生物對元素波動十分敏銳,怎能毫無察覺?

  而在翡翠城凋零爆發的前夜,黎佳曾經去警告君淩現在看來,那些話肯定不是基於所謂的“預言”,很可能是他真實經曆過的前世!

  更深一步地去思考,“嫡傳”說不定就是個重生者的組織?就像一些穿越者最終建立了地球公司一樣,有相似經曆的同類,總是更喜歡聚集在一起,尋找共同的出路。

  沈魚一直以為,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是自己死之前的那一個了。在某個時間點之後,可能產生了別的世界,而他死後穿越重生來到了這裏。

  在極其相似的平行世界中,沈魚因為已有的經驗而受益匪淺,甚至能依靠經驗,屢次占據先機。當然,也有一些細微的改變,但這才是正常的、會因為各種因果作用而不斷變化著的世界。

  而米拉的存在,讓他徹底改變了這個想法!

  這個世界,有沒有一絲可能,真的,依然,還是之前的那一個?

  他覺得,有必要把米拉從這裏帶走。一來確定一下她是不是在說謊,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二來,他覺得隨著自己對空間和時間法則的研究,後麵會產生更多的問題。

  不過,眼下,他最先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

  基於現在這種新發現的情況,他可以有根據地判斷,現在的梅風亭,或許依然還是自己認識的那一個。

  雖然我們不一定記得,但是,每個生命,應該都是唯一的就像米拉一樣,就像自己和君淩一樣。

  總有一天,或許梅風亭也會想起之前的事情,隻要她還是她,不滅的靈魂裏一次次被帶走的那些特質,或許就是來自本源的相互吸引……

  過了好久,祭壇前麵的傳送陣終於亮起來了。

  “這是最後一個洞,這次再傳送,是不是就得按手掌印了呀?”梅風亭輕鬆得意的咯咯笑著,挽著君淩的手,出現在傳送陣的微光中。

  沈魚撐起身子,站起來,迎上去:“阿亭,你來了。”

  “你也是夠了啊,就這破爛劍法,算什麽千山暮雪?你就是舉著燒火棍在亂揮。”梅風亭放開了君淩的胳膊,熟練地吹亮了手裏的火折子,嘴裏還念念叨叨地數落著他。

  “”

  “好啦,那回頭你教我唄,你厲害,我就拜你當師父,行不行?”君淩已經被說得羞愧萬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放眼四望,“這個廳好大啊!天花板好高,這還怎麽去下一個地方?”

  沈魚愕然,他明明就站在他們麵前,手裏點著一蓬火元素,光線明亮得仿佛一輪小太陽;梅風亭和君淩都像對其視而不見,把火折子高高舉起,二人並肩前進,謹慎地查看著四周。

  “阿亭?!”沈魚伸出手抓她,卻駭然發現,自己的手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梅風亭的身體。

  君淩跟在梅風亭身邊,此時更是一下子撞向了他,流暢地穿過,連目光都十分堅定,根本就沒有看見眼前有任何異常的人事物。

  大廳正中的祭壇很是顯眼,他們幾乎是直接衝著它過去的。梅風亭一腳踩上去,仔細觀察中間的空洞:“這好像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她掏出胡原給她的信物,對比了一下形狀,似乎是完美匹配的。她沒有當時放進去,而是叫君淩過來:“這是最後一個房間了,你別亂跑,我先試試有什麽反應。”

  “好。這邊的天花板我都夠不著,這可能是最後一個機關了。”君淩湊到她身邊,牽住了她的袖子。“隻要能出去就行,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嗯嗯,大不了下次帶著沈魚再來。”梅風亭竟然同意了他的意見,也不知道都經曆了什麽……她大大咧咧地又是一步上前,整個人都踩在祭壇的斜邊上,這才夠著了祭壇中央的那個凹槽。

  她把信物放在那裏,讓形狀貼合,然後一把按進去。

  “好了。”她跳下來,等待一會兒,祭壇上就亮起了微光。緊接著,大廳的各個角落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還有一陣陣低沉的震動。

  梅風亭表情嚴峻,反手抓住君淩的袖子:“這機關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會不會壞掉啊!”

  “師父啊……你是我師父行了吧,求您了,別烏鴉嘴了。”君淩苦著臉,“剛才就是你,害的咱們跟一群蝙蝠幹仗!”

  “不許胡說,都是你說話聲音太大了,才把它們吵醒的!”梅風亭拚命甩鍋,通過說話來緩解緊張。腳下不斷傳來的震動,真的讓人心裏很沒底!

  與此同時,沈魚看得十分很清楚:她腳下動作很隨意地,踩過了米拉的頭顱!

  頭顱等地不耐煩,百無聊賴地晃悠悠,那兩個黑漆漆的空眼洞也望著天。“你不是說她快到了嗎,怎麽還不來呀?”

  沈魚艱難地吞咽,聲音幹澀地像個凋零生物:“她……已經來了,你,你看不見嗎?”

  “有嗎?在哪裏?”頭顱一骨碌地滾正了,蹦蹦跳跳地想要躲起來:“你不要嚇鬼呀!這裏除了你,哪還有別的活人?”

  沈魚仿佛站在時空的交錯點,看著眼前的光怪陸離,隻覺得寒意透體,毛骨悚然!

  他們就像疊在一起的兩張畫上的圖案,即使距離再近,也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