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不正常的瘋女人
作者:越禁忌越沉迷      更新:2020-04-21 12:49      字數:3788
  “麻煩你,請放紅色信號彈。”

  沈魚看著君淩跳起來跑遠,禮貌地對西北西說。他應該是命令,但是他一來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尊重,二來,不願意讓某人看到他太過焦急的樣子。

  不講道理的某人,現在可一點兒都不好對付……這讓他如臨大敵,這片刻之間,已經出了一身細汗。

  之間梅風亭被他放開之後,沒有跌回水晶棺裏,而她身上的藤蔓和枝葉也像觸手一樣紛紛縮回了她的身體。她這個嬌小的身軀裏可能已經填滿了植物,可從外表看,卻絲毫沒有任何異常。

  畢竟是靈草,一旦寄主蘇醒,就像藥物一樣融進了血液中。

  梅風亭頭頂上原本駭人的傷口,現在連疤痕都不見了,隻剩下種植相思結的時候留下的一絲紅痕,朱砂一般的妖異。

  貝爾羅莎看著這一幕,看著這個女人的眼底的一片冰冷,那是比西極遙不可及的冰川還要森冷的涼薄……梅風亭怎麽了?

  而她雙臂輕輕伸展,伸了個懶腰,攥了攥雙手。因為很久沒說話,她的聲音也顯得嘶啞:“沈魚,為什麽在我身上……種花?”

  沈魚將贏地回過頭,蓬亂的碎發被冷汗粘在額頭上,很有點屬於他這個年紀本該有的油膩。

  “……阿亭。”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緊張。“你受傷了,我在為你療傷。你好些了嗎?”

  “為什麽不讓我起床?”梅風亭皺眉,“還給我喝那麽難喝的藥。”

  “早些起來,你就不會恢複得這麽好了。”沈魚伸手理順她的頭發,“今天的更苦,你還沒來得及喝,要麽現在我給你嚐嚐。”

  “才不要。”梅風亭抿唇,冷哼一聲,略有些陰狠地問:“我劍呢?”

  “你的劍啊,我收起來了。這邊是戰場,很危險的,我沒有帶來。”沈魚橫跨一步,擋在她麵前,“我很擔心你,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是你讓我一直睡的嗎?”梅風亭一眼都沒看他,隨口敷衍,把他撥到一邊:“那是誰啊?”她好像聽到,沈魚讓他跑,喊的是什麽名字來著?

  那個背影似乎有點熟悉,但是人已經跑得看不見了。

  沈魚的假笑像麵具一樣戴在臉上,輕輕地扳過她的肩膀:“一個小毛賊而已,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我怕他惹你不高興,所以讓他滾遠點。”

  可是這敷衍的解釋,還有不自然的樣子讓梅風亭心生狐疑:“我就看一眼,為什麽攔著我?”

  “這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那邊的戰場需要你。”沈魚伸出手,掌心溫熱地捧著她的臉,讓她和自己對視。“既然你醒了,我們就先去做正事這裏是前線,很危險,需要幫忙。”

  梅風亭不耐煩地撥開的手:“我知道,但是我得找個兵器啊!”

  “沒關係,把兩儀輪給你。”沈魚對蕭莎招手,但是雙眼依然盯著梅風亭這邊,轉移她的注意力:“你還記得兩儀輪嗎?我們一起做的,你說那個刃口和配重都正合適……”

  “是仿造了魔劍君臨的重量和形狀,我記得。”梅風亭接過話,“我好像還記得,君臨被我用來做成什麽東西……”

  “那不重要,至少現在不重要。”沈魚俯身,輕輕地在她唇角碰了碰,打斷了她想說的。“你不在,我很辛苦,他們都欺負我。你看,我都受傷了。”

  他伸開手掌,給她看自己在猛象身上抓固定杆的時候,磨出來的幾個小水泡。

  梅風亭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像看稀罕物一樣,上下瞧著沈魚很罕見的狼狽:“你好像很慘啊?還有,你不早就是半神體了嗎,怎麽還受傷?”

  沈魚按著她的肩膀,腦袋委屈地蹭她的頭發:“都說了,沒有你,人家好辛苦的。”

  梅風亭心思不在這上麵,懶得跟他纏綿,手一揮就把他撥開:“你躲開,不是說有正事嗎?”

  “……唔。”沈魚被她這麽一推,感受到一股大力。他捂著胸口後退,左手從梅風亭的肩膀上滑落,卻還是堅持捉著她的手臂。“你……輕點。”

  “嗯?你現在這麽脆啊?”梅風亭詫異,“不是吧?我睡了一覺,你都快要老死了嗎?”

  “我的力量還沒恢複。”沈魚拽著梅風亭的袖口,輕輕抽氣,強忍下疼痛。傷到自己隻好竟然毫無愧疚之意,果然和文獻中說的一樣,大腦的損害,對人的性格是有影響的!

  暴躁、冷酷,可能失去的共情能力,低耐性……他想起來那些穿越者醫生帶來的異世界知識,很後悔自己沒有再多研究一點。

  事已至此,他隻能更加小心地跟現在的這個梅風亭相處!壓下喉頭的鮮血,沈魚也不敢強迫她,而是像小時候扮豬吃虎的那幾年一樣,可憐巴巴地求她。

  “我現在很弱,你要跟我在一起,別離開我啊。”裝可憐這招對梅風亭百試不爽,就指望她泛濫的聖母心現在還能剩下一絲了,一絲就夠!

  “知道了。”梅風亭皺眉,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告訴她,不可以拒絕這個要求。但是為什麽呢?她不太舒服,但她也沒有多想。

  沈魚是朋友,這一點她刻在血液裏一樣地清楚玩玩可以,不能殺,否則自己就會很不開心。

  (別的人好像就無所謂了,是吧?)

  (好像是的。)

  梅風亭既然答應帶著他,也反手抓住了沈魚:“我帶你走,那個誰,你是我徒弟嗎?”她指著蕭莎,好像這人手裏那把劍,還算是可以用一用!

  “師父,我在。”蕭莎乖順地上前,雙手托起兩儀輪奉上。在梅風亭身後,沈魚努力對她使眼色,她不笨,知道這裏不太對勁,更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順從而不是追問。

  梅風亭單手抓過兩儀輪,沒有查看,也沒有掂量,她對這把劍很熟悉,拿到手裏就能用。然後她困惑地看著蕭莎:“你是叫莎莎來著?怎麽變成這樣了?”

  蕭莎很害怕:“師父,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記得,你不就是黎縈的種麽。”梅風亭的話裏似乎是完全沒有把她當做人類,更像是在說起一條狗崽子。“手怎麽回事?”

  她跟蕭莎的個頭差不多,卻因為這種目空四海的氣勢,觀感上生生地拔高了一截,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

  蕭莎下意識地捂住了右肩,“徒兒不慎,受了些傷。”她不顧沈魚示意她走開,很是遲疑地問梅風亭:“師……師尊,你還好嗎?”

  梅風亭也盯著她,這種欲言又止,讓她很不喜歡,但她還記得這是自己帶大的孩子,怪費心的,弄死了也挺可惜的。

  “我好的很,我早就沒事了!”梅風亭擺手解釋,其實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蕭莎明白,沈魚一定是在拖延什麽東西。她單手一拂,單膝跪下,行了一個師徒大禮:“師尊,您重傷初愈,前線危險,還請三思!”

  梅風亭看著她的後腦,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往事,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不那麽人的笑容:“莎莎還是這麽乖巧啊。”

  “師尊。”蕭莎抬頭,表情真誠而憂慮。梅風亭現在的狀態很不對,這絕對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對世間萬物都報以尊重和善意的、母親一樣溫柔體貼的師父!

  她從來沒有對梅風亭使用過這麽重大的禮節,但是師父竟然沒有阻止,也沒有多少詫異,這種突如其來的唯我獨尊,是她本來性格裏根本就沒有的部分。

  梅風亭卻不知道她心裏所想,即使知道,也毫不在意。她隻是單手虛扶一下,就讓蕭莎站了起來:“我真的沒事,不要這麽擔心。你受了傷,就先找地方躲起來吧,回來讓你師公給你治傷!”

  “師公”這個稱呼讓沈魚和蕭莎都後背一涼。這絕壁不是他們熟悉的梅風亭,更像一條霸道的美女蛇。

  沈魚可不覺得這是對自己接受度更高的表現,而是一種潛在的防備,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注意到了,相思結在他們之間產生的一些影響和聯係?

  而這時,在他們身後,紅色的、代表警報的煙花,從西北西手中升上了高空。

  不一會兒,從翡翠城那邊的極遠處,亮起了一團火光,流星一樣向這邊奔來!梅風亭見此,眯起眼睛:“李玉怎麽從那邊來了?這是哪兒?”

  “紅沙渡。翠屏山脈新發生了凋零現象,紅沙渡成了前線,我們人手不太夠。”沈魚迅速向她解釋,撫著她的後背,不讓她去注意別的事情。

  “這才是正事呢,快走吧!去前線看看,那邊有你絕對沒見過的東西!”

  “是嗎?什麽東西?”前線和凋零生物,勾起了梅風亭刻骨子裏的戰鬥,她是真的很感興趣。

  “超級大型,低級智慧,但是形態很特殊!”沈魚比了個很誇張的手勢形容道:“就像老大想象出來的縫合怪一樣,是由好幾種魔獸拚接成的怪物!”

  “那我們快去!你怎麽還在這兒?”梅風亭看到蕭莎還跪在她腳下,也開始不耐煩起來:“快走,再不走就殺了你!”

  蕭莎飛快地看了一眼沈魚的顏色,低頭行禮,迅速退開:“還請師尊保重自己!”

  “小孩子真煩。”梅風亭對沈魚抱怨,“都長這麽大了,你這個當爹的就領走吧。給她治治傷,教她以後不要這麽老實,否則我怕我哪天睡醒不高興,就把她殺了!”

  她說這些的時候,雖然是抱怨,卻非常自然和平淡,就像在和鄰居聊自己的狗一天要遛兩次似的。

  沈魚知道,她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毫不摻假,從她剛才絲毫不加以控製的力道來看,她說是殺,那就是真的會殺!

  “李玉來了之後,你盯著他,讓他不要跟我搶怪。”梅風亭一邊逆著人群大步流星,一邊對沈魚說。

  “李玉最喜歡跟我過不去了,他的飛劍手又長,我根本搶不過他!你得幫我,聽到沒!”

  “好好,你慢點……”沈魚很費力地跟上她,剛才被她一下打到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每一次喘息,都仿佛肋骨在摩擦。

  可能真的是肋骨斷了不過,梅風亭剛剛醒來的這一會兒,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恢複!用不了一個梭,半神階的力量就能回到他身上,到時候若是梅風亭發瘋,他也可以稍微壓製一下……

  但是沈魚管不了別人,總有些人說話從來都是不看別人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