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顛三倒四的冤仇
作者:越禁忌越沉迷      更新:2020-04-21 12:49      字數:4523
  沈魚傲慢地抬起他瘦削的下巴,像個長輩一樣,煞有介事地對君淩又說了一遍。

  “君淩,你要管管你師妹,不僅不認自己爹,還這麽明目張膽地凶我。”

  “……”君淩麵皮抽動,忍不住就是一巴掌蓋在他腦袋上。誒,原來敲人腦殼的感覺有這麽爽,完美地表達了情緒,發泄了心中的不滿,怪不得黎佳那麽喜歡敲自己。

  沈魚沒防備傻君淩也學會動手,難以置信:“君淩你也欺負我!我是你長輩!長輩懂不懂?尊老愛幼不是你們穿越者說的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喂,老人家,你的底線呢?”君淩耷拉著眼皮,發現滿地掉的都是槽點,不知道該撿哪一個。

  “你們的底線呢?嗯?”沈魚手指點著他們幾個小孩的腦袋,“老子又是造鍋又是煮藥,一手養著你們師父,還得養你們這幾個小崽子!信不信我分分鍾罷工,讓你們全都滾出去啊!”

  老實人蕭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有君淩在場的時候,沈某人的神仙逼格,總是裝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垮塌。要麽說,這人呢不能太熟,太熟悉了會幻滅的!

  真想把簾子撩開,讓那些走過路過的靈山弟子,都看看他們掌門私下裏真正的德性。讓他那些迷妹團也認清楚,這廝也就是個皮囊好看一點兒的老混蛋而已。

  不過沈先生的皮囊是真的好看,蕭莎盯著盯著,目光也專注了起來,思緒忍不住飄走就憑自己的長相,不可能跟這個老妖怪有血緣關係吧。

  雖然她沒見過自己這輩子的親娘,但是,得有多難看的女人,才能把沈魚的基因拖累成這樣?

  “喂,你說清楚,你哪來的女女女、女兒?”君淩被氣得吵架都吵不利索,指著靈紋水晶棺,結結巴巴,欲言又止:“你給我說清楚,能是誰、誰的啊?”

  “我未婚妻,蕭莎的親娘,說了你又不認識。”

  “那我師父呢?”這倆人認識了有上百年了吧?君淩可不知道那些年兩女一男的恩怨糾纏,他隻感覺,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談個像樣的初戀,對美好愛情的憧憬就已經崩塌了。

  “你師父她又不跟我走,我為什麽不能找別的女人?”沈魚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本座自從認識這個坑貨以來,單身了二百年!二百年你知道什麽概念嗎?”

  沈魚也指著梅風亭躺著的棺材,狂傲:“天下女人又不是隻有一個,老子就不能成個家嗎?”

  梅風亭就不是單身二百年嗎?君淩對他這邏輯也是真的抓狂:“可是你也沒有好好的成家啊!大叔!你明明就是把別人給綠了吧!”

  “閉嘴!”蕭莎對君淩怒目而視,吵架就吵架,當我不存在嗎?!

  這倆人就像一對炸了毛的鬥雞,可沈靜仙卻一直像老僧入定一般,在蕭莎身邊安靜地垂目而坐。那雙和沈魚很像的眼睛裏沒有焦點,也沒有神采,隻有眼皮偶爾一眨,才能看出她不是個仿真玩具。

  沈魚被蕭莎這麽一吼,也眨了眨眼,覺得這樣是不太合適。雖然心態很老了,但他還是沒能把自己代入到長輩的身份裏。

  君淩氣呼呼地,想來沈魚的事情跟他其實沒有關係,但他心裏還是像堵著一塊,很不舒服!自己又不是基佬,現在這是傷個哪門子心?

  或許,這種心態,就是在為梅風亭感到不值。那麽早就認識,一百多年並肩作戰,承受了幾十年的流言……

  在得到魂切刃的承認之後,他也知道黎縈偷走了魂切刃,有些細節他比梅風亭還清楚。這讓他更加受不了:被搶走的朋友,和背叛的朋友,生了個孩子還要讓梅風亭來養啊!

  君淩都覺得委屈,師父這是圖什麽啊!他跑到靈紋水晶棺麵前,師父的睡顏依舊,但君淩也不知道她的意識,現在是不是醒著,是不是聽得見?

  在屋裏,沈魚經常是給梅風亭掀開蓋子通風,橫著的棺蓋還可以客串他的書桌。

  有時候,君淩就能看見沈魚一邊在筆記本上麵寫字,左手偷偷垂進水晶棺裏麵,下意識地揉捏梅風亭的手指……這兩人,扶持相伴二百年,君淩不敢去打擾這樣的畫麵。

  但是現在,君淩知道他們之間還隔著另一個女人,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淡淡的惡心。

  君淩知道,沈魚不是穿越者,梅風亭也不是,他不應該用自己的道德觀去約束他們。更何況,即使是地球上的男男女女,有個把前任、前夫和前妻,又是什麽值得怪罪的事兒了?

  但是君淩就是心裏堵。

  沈魚也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肯定讓君淩心裏不高興,甚至蕭莎也不會喜歡聽。但他也不是沒有怨氣的,很多話,不敢當著梅風亭的麵說,也不可能跟他自己的徒弟說;現在有他們三個晚輩,竟然有種可以傾訴的感覺。

  就像怨氣很大的主婦,在懂事的孩子麵前,說孩子爹的壞話一樣。說歸說,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

  沈魚不好意思地住了口,為了掩飾尷尬,翻手拿出藥鍋和藥材,坐到水晶棺的另一頭,準備繼續煮藥了。

  蕭莎心裏歎息,作為某些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的混亂關係的產物,雖然她也覺得有些事兒很過分,但她沒有立場去指摘任何人。隻希望,他們能稍微考慮一下自己的感受,不要再口無遮攔了!

  但是沈靜仙……這孩子竟然一直就坐在那裏,直勾勾地盯著身前,雙眼無神。

  君淩不敢看蕭莎,主動改變了話題。“仙兒肯定有問題吧。我們這麽鬧,她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

  這孩子平時很活潑的。拋卻性格不談,正常的沈靜仙,看到沈魚和君淩吵成這樣,也絕對不會麵色如常。

  “我知道。”沈魚雖然是準備熬藥,但也不是非得專注不可,這工作對他來說很容易。他扭過頭看了仙兒一眼,手底下的活兒根本沒停他已經拿了一個小玉瓶,小心的揭開瓶口的符咒,一股熱量傳出,卻沒有光亮。

  “雖然說話、行動都好像很正常,但是明顯地淡漠了。”蕭莎如此判斷,“休息也沒有改善,她睡醒來之後,反而更厲害了。”

  君淩也繼續追問:“跟比賽有關係嗎?”這就是在問沈魚了。

  小孩子沒有城府,也不會掩飾情緒,但是現在的沈靜仙,仿佛是真的沒有情緒!

  “應該有,但我也沒辦法。”沈魚也很無奈,“這件事,我不能出麵。至少現在不能。”

  “那我去找,那人是叫任血河嗎?”君淩目露凶光,那靈術師雖然看起來厲害,但是在劍客突襲之下,不會有太強的反抗能力。

  沈魚搖頭,再次給君淩潑了一頭冷水:“我勸你不要這麽做,因為強迫他沒有用處。他們那一脈的靈術最是神秘,連我都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雖然這麽說,但他這也是默認了,君淩的實力能夠控製對方這也很正常,沈靜仙不占職業優勢,正麵對戰都能贏他,任血河也不是什麽硬茬子,隻是太過神秘而已。

  “那現在怎麽辦啊?仙兒還能恢複嗎?!”

  沈魚搖頭,“不急,等等吧!仙兒拿了人家的東西,人家也讓她吃個虧在道義上,沒有長輩強行出頭的道理。”

  君淩驚:“她拿了什麽東西?我怎麽不知道?”

  “骨鈴啊!”沈魚鄙視君淩的眼神,怎麽看的比賽?“這是因果循環,隻是這孩子看不開。我不好插手,畢竟是我們沈家欺負人在先。”

  君淩也奇了:“有意思,你不是自詡正道嗎,也會欺負人。”

  “雖然說,死靈係的道法都很邪,但是靈術師都需要時刻堅守本心是與非,自己最清楚了。”

  “我不知道恩怨,我隻知道事實:仙兒的母親,是個死靈法師。她一生隻把一個活人做成了行屍,那個人就是任血河!”

  “死靈法師取走行屍的記憶,讓它們被嗜血的欲念所俘虜,腦海裏隻剩下仇恨。行屍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使用了怨念的力量。”

  “等等,任血河是個屍體?!”君淩嚇呆,好歹也是魔武會的參賽者,報名的時候無數人查驗過,靈山派的人總不能連死活都分不清的!

  難道,竟然有靈術師竟然能逆轉生死?

  “行屍其實不算死透,隻是被主人控製。他們的整個身體,都被血靈氣占據,所以也不會被凋零腐蝕很難說它們算是什麽東西,所以我說這一門很神秘。我也不了解其中的原理。”

  “但是我嫂子,就是仙兒的親媽,任她雖然出生在那種家族,但卻是個小女人心性,為人很良善。我也不知道任血河她從哪兒弄來的!”

  為人良善?君淩聽他這麽說,皺起鼻子嫌棄:“若真是什麽好人,學哪門子抽魂術啊,聽起來就很殘忍。”

  “我不知道。”任是他兄長的女人,他不了解,也不做評價,“但是仙兒應該知道,因為她母親臨死的時候,通過精神共鳴,給她留下了不少的記憶。”

  “仙兒的娘也死了?”

  君淩這一驚一乍的,讓蕭莎又翻了個白眼。君淩是在感慨,師父真能找徒弟,這幾個娃,放地球上個個都是主角配置:來頭很大,人均沒媽!

  “關於任,那可是個老故事了,連我都得翻翻記錄……你確定你要聽?”煉藥挺無聊的,這一鍋要煮上好一會兒,機械化的勞動,沈魚也不介意做點兒什麽來打發時間。

  “說說嘛,反正閑著。”君淩好奇,而且蕭莎好像也很感興趣。

  若能理清那些因果,自家師妹可能還會稍微放心一點兒……至少能打消她多餘的擔心吧!

  沈魚點頭,卻不著急說下去,揚聲說道:“外麵的那個,不進來嗎?”

  他剛才就感受到門外有一股特殊的氣息,是血靈氣的味道。

  在靈術師的感知力範圍中,血靈氣的存在感太明顯了,對方沒打算藏著;但他也不算偷聽,沈魚既然在,基本的靜音符咒還是有的,否則他怎麽敢跟君淩那麽肆無忌憚地吵架。

  帳篷的簾子應聲動了動,那人卻還是沒敢進來。沈魚歎氣,他這會兒又很有耐心,試圖規勸:“任血河,都已經物是人非了,還要冤冤相報,幾時才是個頭呢?”

  任血河,任控製的“行屍”,趁著任產後虛弱的時候,反噬主人,擺脫了控製。

  他對這事兒隻有個大概印象,翻了翻摘天錄,找到十幾年前的筆記,更加確定他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甚至還是邪門法術的受害者,但他確實是沈靜仙的母仇。

  所以任血河這次來,是尋仇也罷、交易也罷,他真的不好出手,隻能希望他們能相互放過。

  任血河開口了,顯得很猶豫:“不,我不是來……”

  他很少跟人交際,所以表達起來很是困難,經常主次不分、顛三倒四。心裏一著急,就更加語無倫次了。

  “我不尋仇,我來告訴你:沈靜仙的命魂,被人搶走了。他威脅我,我不敢不給他。”

  “嗯?”沈魚發出一聲鼻音,疑問,“誰?”

  “他說,他叫穀慎。”

  沈魚眯起眼睛,目光終於從藥鍋底下的火苗上移開。

  穀慎?好像有點耳熟。竟然有人明知道是沈靜仙的命魂,還敢出手搶,該說是找死呢還是作死呢,還是單純地不把沈某人放在眼裏呢?現在都明靈104年了,還有這種嫌自己命太長的人嗎?

  任血河還沒發現沈魚的懷疑,繼續說:“命魂,你去找回來,骨鈴還我,恩怨兩清。”

  “行,我去找他。”沈魚甚至沒問穀慎是誰,就很痛快地答應了。

  任血河其實也算老江湖,他隻是不會表達經驗告訴他,答應得太痛快通常都是敷衍,沈魚根本沒有相信自己的話!

  “穀慎是莫克帝國的國師,通天塔的人。”任血河慌忙辯解,“他威脅我,我沒辦法的,所以我來找你!”

  看著他不得要領的解釋,沈魚心裏卻是怪稀奇的。上次見到他,還是一個滿腦子都是恨意的愣頭青,難道是因為過了十幾年,終於長大成熟了?

  “任把你做成行屍,你不是一直把她當成仇人嗎?”沈魚重新端起鍋子,火苗一直穩定,看這情況,他今晚上還有事兒做,得趕緊熬了這一鍋。

  “唉……我還是進來說吧。”任血河有口難辯,心一橫,既然他不相信自己的立場,那就隻能從頭開始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