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李諾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傍晚時分了，一天沒吃飯的他此刻胃裏一陣陣抽痛。

  穿好鞋子，隨便從地上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用手抓了抓頭發就走出了房間。

  這次李諾走的是後院的門，從那裏出去往前拐個彎就是一家小飯館。

  此時正值飯點，飯館裏的人還挺多，李諾瞅了瞅沒有位置就決定打包帶走。

  “張哥，一份紅燒牛肉蓋飯，打包帶走”

  “哎呦！這不是李大夫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店老板姓張，比李諾大不了幾歲，因為經常來這吃飯，所以早就混熟了。

  “廢話少說，趕緊搬個座”

  “吃什麽蓋飯啊，我請客，您裏麵請吧”，張哥朝後廚比劃了一下

  “那敢情好”，李諾也沒客氣，跟著張哥走了進去，穿過後廚來到後院，這裏跟李諾的房子一樣，一樓做生意，二樓就是自己的家。

  後院支了個燒烤架，擺著幾張矮桌，宵夜時間還沒到，所以這裏暫時沒什麽人。

  落座之後張哥馬上吩咐起來，“先給我們烤四十個串、十個羊排、五個雞翅、兩個大腰子、一份烤魚、再來……”

  “張哥冷靜！”，李諾趕忙製止，“這就已經吃不了了”

  “再來一打啤酒，先點這些，快點上”

  “張哥，您破費了”

  “說什麽話”，張哥臉一沉，“你嫂子的胃病就是吃了你的藥才好的，早就想請你一頓了，找了幾次你都不在家”

  “最近有點事”

  “今天逮著你了，別想跑，我們一醉方休”

  “嗯……聽你的”

  菜很快就上齊了，幾杯酒下肚兩人就天南海北的胡侃起來。

  “你聽說了嗎？”，張哥舉著酒瓶問道，“昨晚咱們這邊發生了一起車禍”

  “沒……沒有”，李諾嘴裏塞著一塊大腰子，“在哪？死人了嗎？”

  “就在五針街上，一輛白色的奔馳撞到隔離帶的樹上，車頭稀爛，司機沒係安全帶，腦袋把擋風玻璃都撞爛了，死得老慘了”

  “說得你好像親眼看見一樣”

  “那倒沒有，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淩晨三點多的事，我早就睡著了”

  “淩晨三點？”，李諾的心咯噔一下，“就死了司機一個人嗎？”

  “是啊，車上就他一個人”

  “事故原因呢？”

  “好像是酒駕”

  “哦”，李諾點點頭，又拿起一個雞翅塞進嘴裏

  “你不想知道死者是誰嗎？”

  “不想”

  “聽說跟我是同行，也是做餐飲的，在市區開一家大飯店，老有錢了，姓董，人稱董百萬”

  “他三更半夜跑到咱們這城鄉結合部幹什麽？”

  “那誰知道，你去問他好了”

  “嗬嗬”，李諾笑了笑，舉起酒杯，“別聊這糟心事了，幹杯！”

  ……

  這一頓飯吃得時間有點長，李諾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張哥為人豪爽，但是酒量是真的不怎麽樣，桌子拍得咣咣響，結果喝了四瓶就趴桌上起不來了。

  李諾頂多算個微醺，隻是吃太多，肚子撐得有點難受。

  回到家躺在沙發上，李諾掏出手機，打開搜索引擎，輸入“龍潭鎮五針街車禍”

  也許是因為剛剛發生不久，所以網上的訊息還沒有張哥講得詳細，不過起碼可以確定兩件事情。

  第一，死者確實隻有一個人

  第二，他確實是醉酒駕駛

  “喵～”，不知什麽時候那隻黑貓已經爬到了沙發的靠背上，兩隻眼睛也在盯著手機屏幕

  “你覺得有戲嗎？”，李諾關上了手機

  “喵～”，黑貓點了點頭

  “會不會是昨晚那兩個賊……”

  “喵～”，黑貓搖了搖頭

  “好吧，相信你，我們靜觀其變”，李諾再次拿起手機，不過這次他打開的是王者榮耀

  “喵～”，黑貓大叫一聲，踩著李諾的腦袋跳到了地上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酒的緣故，李諾的技能用得賊準，百裏守約二技能幾乎彈無虛發，就這麽連勝五局之後，時間來到了淩晨兩點五十。

  李諾放下手機，走進次臥，打開衣櫃，拉開暗門，走進暗室，打開燈，坐在了木桌靠北的木椅上，在他對麵西南角就是那道木門。

  “噹……噹……噹”，掛鍾敲了三下。

  時間淩晨三點，寅時已到，日夜交替，百鬼出行。

  燈光發生了變化，一條醒目的明暗分界線將暗室和木桌平分成了南北兩邊，李諾坐得北邊燈光明亮，而南邊則漆黑一片。

  “砰砰砰……”，木門後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李諾大聲說道

  木門被推開了，一個黑影走了進來，步伐匆匆卻聽不到一絲腳步聲，最後黑影坐在了靠南的木椅上。

  麵對麵的距離，李諾依稀可以看到黑暗中的那張臉，容貌已然無法辨認，隻能看到滿頭滿臉的玻璃渣。

  “您好，董先生”，李諾麵帶笑容的打了聲招呼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聽說了您的事，對您的遭遇我深表悲痛”

  “扯蛋！你悲痛個屁！”

  “哎？”

  “少整這些沒用的，這一天我都聽夠了，我叫董大力，來這裏是聽說你能幫我實現願望”

  “實現願望那是聖誕老人的事”，李諾笑著解釋道，“我這裏是幫那些突然離世的人們完成他們還沒來得及完成的事情”

  “差不了多少”

  “我能力有限”

  “我又沒想要起死回生”

  “那您說吧”

  “我是個渣男”

  “我看到了”

  “我說的不是樣貌，我是說我這個人是個渣男”

  “您說話好直接”

  “活著的時候溜須怕馬、阿諛奉承的屁話講了太多，這都死了就實在一點唄”

  “您說得太對了”

  “扯遠了，我來你這是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那我也直接一點，您醉酒駕駛，死得不冤”

  “我沒想讓你替我申冤”

  “那就好”

  這時董大力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拍在了桌上，然後推倒了明暗分界線的邊緣，“這個你看看”

  那是一張照片。

  李諾伸出右手，當手掌穿過明暗分界線時右手消失了，他可以感覺到右手的存在，但是卻看不到它，自然也無法用它拿起照片。

  果然還是不行。

  李諾收回右手，摘下左手的手套，將它伸了過去，很輕鬆的拿起照片，絲毫感覺不到異樣。

  “你這隻手屬於這邊”，董大力有些驚訝

  “所以我才能做這門生意”，李諾拿起照片一看，一位年輕漂亮的媽媽抱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嬰兒很可愛，媽媽笑得很燦爛。

  “這是您的太太和孩子嗎？”，李諾問道

  “孩子是我的，但她媽媽不是我太太”

  “您果然是個渣男”

  “見笑了”

  “你想怎樣？”

  董大力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拍在了桌上，這次是一張銀行卡，“這卡裏有500萬，其中50是你的，剩下的幫我交給這對母女”

  李諾拿起銀行卡在手裏轉了轉，“你就不怕我把這錢全部私吞了嗎？”

  “你就不怕半夜鬼壓床嗎？”

  “成交！”

  “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