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來自鄴城的小動作
作者:風吹過的沙      更新:2021-01-06 02:13      字數:4349
  在顏良家裏的女人們中間,梅娘和女兒絮兒是最好安撫的,而另外幾個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甄宓和郭襄就不說了,即便貌似外人的劉綾也是一樣。

  一襲鵝黃衣衫的劉綾施施然朝顏良一福道:“小女子拜見將軍,恭賀將軍得勝歸來。”

  雖然是尋常的場麵話,不過劉綾看向顏良的那雙眼眸卻是直勾勾的,比過去所有時候都大膽。

  劉綾本就生得貌美如花,若說顏良不饞那是不可能的,隻不過以往都不敢表露出來,任是劉綾有心挑逗也不敢回應。

  眼下劉綾愈發大膽,而一旁的甄宓還煽風點火道:“夫君,自我顯懷後一直悶悶不樂,虧得綾娘時常來陪我,你可要好好感謝她喲!”

  顏良不知二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是幹笑一聲道:“要得要得,自是要好好感謝。”

  劉綾也就罷了,在最末尾的郭襄才是最麻煩的那一個。

  在顏良與劉綾對答的時候,就已經瞥見了郭襄那幽怨的小眼神,配上她那一襲素白曲裾,直如一朵風中搖弋的水仙花。

  “夫君,奴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郭襄的語調低婉,看似把感情壓抑得很深,不過極為符合她弱女子的扮相,還真是我見猶憐。

  顏良也是動容道:“襄兒起來吧,這些時日在元氏可過得習慣?”

  郭襄貌似不經意地瞥了甄宓一眼道:“都好,姐姐們都十分照顧我。”

  其實吧,在甄宓、梅娘、郭襄、劉綾四女裏,除開梅娘比她們三個大上三四歲外,另外三人之間上下隻差了一歲。

  而且,郭襄竟然是最大的那一個,劉綾次之,甄宓再次之。

  不過郭襄刻意放低身段,把幾人都稱為姐姐,無非是想要在顏良麵前博得同情。

  顏良哪裏搞得清女人之間的那些小心思,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來來一起回屋說話。”

  說完便伸出左手拉起了郭襄的小手一起往前走。

  顏良的右手一直牽著甄宓,眼下左手牽著郭襄,看似也很正常,不過看在旁人眼裏卻十分不尋常。

  甄宓是家中主母,與顏良並行理所應當,可郭襄何德何能,竟然也能與家主與主母並行?

  若是按照長幼之序,梅娘無疑要更有資格才對。

  而且,郭襄雖已經被默許為家中人,但至今未有任何正式儀式。

  顏良下意識間的做法,明顯已經逾越禮製了。

  正常而言,以郭襄的身份應該婉拒顏良的做法,至少也應該主動落後一步,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

  不過郭襄好似也不在意,竟然真個就大大方方地任顏良牽著她的手,與甄宓一左一右三人並行向前。

  這不免讓人大為驚詫,紛紛在尋思其中的意義。

  走在顏良右手邊的甄宓雖然表麵上仍是淡然含笑,但細心的人都能看出她的笑容已經有些僵硬。

  這便是顏良作為穿越者的不足之處,時常會下意識地忽略這個年代人人都需要遵循的禮法。

  身邊已經暗潮洶湧,風暴中心的顏良卻猶未察覺。

  待來到家中正堂後,顏良倒也沒有再作出什麽令人咋舌的舉動。

  顏良與甄宓作為家中男女主人,一起坐在居中的主座之上。

  因著今天是家庭聚會,故而沒有外人,隻有弟弟顏佑,從弟顏貯、侄兒顏枚,族弟顏益,族子顏斐、顏鵬,內弟韓高,主記畢軌等人列席,韓梅、絮兒、郭襄包括劉綾在主座側後相陪。

  按說,劉綾是外人,沒有資格入席,不過甄宓特意招呼劉綾過去,就坐在她的側後,自然無人會表達不同意見。

  席間族子顏斐、顏鵬都是第一次正式有機會參加顏良家中正式的家宴。

  顏斐雖然也姓顏,但並非钜鹿顏氏,而是濟北顏氏子弟,因著受家中長輩關矚來常山求學,所以與顏良、顏佑、顏益的關係才處得比較緊密。

  顏良正愁宗族勢力單薄,濟北顏氏靠上來那是正好,如今已經讓兄長顏國在與濟北顏氏在商議聯宗並譜之事。

  顏斐出身世家,通曉詩書,在六山學院的時候頗為師生推崇,眼下舉止也十分得體,小聲與顏枚、顏益等人閑談。

  顏鵬則是剛剛被顏良賜姓起名,對於參加這種場合顯得很不適應,顯得十分拘謹。

  至於畢軌雖然不是顏氏子弟,但是顏氏的姻親。

  眼下東郡處於袁曹交戰的前線,雖然這段時間裏戰事趨緩,但畢齊擔心妻小的安全,已經在不久之前把妻子和女兒送到常山讓長子照顧,順便好安排女兒與顏枚的親事。

  故而顏枚這次跟隨顏良回到常山後,沒有如往常一般第一時間帶兵回石邑營駐地,而是厚著臉皮留在元氏。

  顏良對此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剛剛經曆連番戰事,也該讓年輕人放鬆放鬆。

  這一大家子在一起,若是撇開女人之間的那些勾心鬥角,倒是和和美美一團和氣。

  顏良雖然隱約有所察覺,但也不願為此事費神,隻是與家人一起暢飲。

  留在常山的顏佑、顏益、顏斐、畢軌等人都頻頻拜賀顏良大勝歸來,而隨軍出征的顏貯、顏枚等人也多是稱讚顏良的英明領導,借故向顏良頻頻敬酒。

  饒是這年頭酒的度數不深,被一通猛灌也是有點頭暈目眩。

  顏良大手連擺,製止了眾人的惡作劇,然後舉杯道:“立行、立本、公利、伯舉、文林、雲飛、昭先,來來來,你我當為大漢、為冀州、為常山蒸蒸日上賀!”

  眾人在顏良的祝禱下一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過麽弟顏佑喝完酒後卻牢騷道:“兄長雖然奔波勞碌,為袁氏撲滅邊患,然怕是有人見不得兄長好呢!”

  顏佑是顏良的親弟弟,來到常山後一直兢兢業業地埋頭做事,很得顏良的信重。

  他與好交際的顏貯不同,平時謹言慎行,等閑不說什麽有的沒的話,如今卻突然潑上一盆冷水,令眾人頗覺意外。

  顏良聞言也是微微訝異,問道:“哦?立本何出此言?”

  顏佑道:“自從兄長率軍離去後,鄴城多有遣人來常山,與辛長史、崔井陘、田主簿等人接觸,其意圖多有不軌,兄長不可不防啊!”

  “哦!立本原來說的是這事,陳行之已經知會於我,倒是不必太過擔心。”

  顏佑又道:“兄長不過離開常山一兩個月,顏氏就行如此卑劣之舉,其惡意昭然若揭,兄長切莫大意啊!”

  顏良點點頭道:“立本言之有理,我自有應對,且稍安勿躁,喝酒,喝酒。”

  顏良在率軍離開常山前,把陳正安排為元氏令,顏佑安排為真定令,留主簿田燦、功曹張廣等人協助長史辛毗料理政務。

  其中顏佑是顏氏子弟中職位最高,與顏良最親近之人,故而負責情報工作的陳正在收集到各項情報的時候,都會知會顏佑一下,若是小事就與顏佑商議著處置,若是大事再請示顏良。

  在顏良受任為度遼將軍的時候,鄴城內就有一種聲音,以為顏良不應當繼續兼任常山國相。

  當時另一派人主張安顏良之心,促其迅速出兵,才讓他繼續兼任常山國相。

  不過在顏良發兵之後,鄴城之內建議另表常山相的聲音愈加頻繁,時不時便要在臣僚議事的時候拿出來提一提。

  如此一件事情被反複提及,而又一直議論未決,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這種跡象早就被職方司的人打探收集報告給陳正,陳正又立刻匯報給顏良。

  顏佑所提的辛毗、崔鈞、田燦,隻是鄴城來人接觸的其中數人而已,就連張斐、仲棟、張廣、劉劭等人也受到過訪客。

  鄴城派人來造訪常山官吏,無非就是想打探打探常山本地的情形,看看有沒有人不滿顏良的施政,有沒有人有野心再進一步。

  他們著重遊說的是長史辛毗與井陘令崔琰,二人資曆名望都夠格擔任郡國守相,且都是袁紹的臣僚出身。

  至於其他人,也各許以好處,為的便是謀求這些人的支持。

  這些人在被鄴城來人遊說後,有人直接婉拒了遊說,有人則並未表態,有人更是直接寫信給顏良說明情況剖白心跡。

  顏良人還沒回到常山,就已經看過了田燦、仲棟等人的來信,了解了鄴城來人開出的部分條件也遊說方法。

  甚至職方司派在鄴城的人手已經打探得知,此事出於袁尚的意思,派來的人也多是袁尚的親信,且跟顏良的舊日仇人郭圖關係匪淺。

  至於袁尚這麽做,背後有沒有袁大將軍的授意,則未可知。

  顏良對袁尚的這些小動作自是嗤之以鼻,也並不太擔心常山會脫離自己的控製。

  畢竟度遼將軍不比其他雜牌將軍,可是有專屬駐地的,他的駐地在並州五原郡曼柏縣,實際控製範圍西自朔方,東至代郡。

  若是袁紹要收回常山,不讓顏良繼續兼任,那勢必要讓他去往曼柏,並讓他管轄邊郡諸多要衝城池。

  這樣他的駐地管轄區域就與並州刺史高幹重疊衝突,以顏良與高幹如今的惡劣關係,肯定攻訐不休永無寧日。

  既然顏良去不了曼柏縣駐地,總得讓他有個就食的地方,那兼任常山不變乃是最穩妥的安排。

  常山在顏良的治理之下欣欣向榮,若是袁紹為了別樣心思說收回就收回,且不安排好他之後的去向,定然會令人心寒。

  且顏良這些時日來著意與鄴城臣僚處好關係,逢年過節就派田燦等人去送禮致意,每逢議事時也多有人為顏良說話,所以袁尚等人謀劃了多時都沒有什麽成果。

  全盤掌握事態發展的顏良心裏有底氣,可對此事一知半解的顏佑、顏貯等人卻沒有顏良那麽沉得住氣。

  顏貯道:“兄長在官渡建下奇功,戰後被派到常山與黑山賊交鬥竟年,剛剛解決了黑山之患,又被拉去幽州平亂,可謂是兢兢業業勞苦功高,袁氏卻如此待兄長,真正令人寒心。”

  與顏佑相比,顏貯是更堅決地支持顏良發展自己勢力的先鋒,不過因為之前諸事被顏良貶官,變得低調了不少。

  如今聽聞此事,顏貯第一時間出來表態,為顏良抱不平。

  顏枚也道:“不知鄴城為何作出此舉,著實不智。”

  顏益卻笑道:“嗬嗬嗬,即便鄴城之人如今想要動常山,又動得了麽?常山如今鐵板一塊,上上下下皆族兄唯馬首是瞻,豈是隨便派個阿貓阿狗就能擔當得起的?”

  顏斐、顏鵬論關係畢竟疏遠得多,乍然聽聞這種政爭密辛,既意外又惶恐,在那裏訥訥不能言。

  作為常山主記的畢軌,也是顏良留在常山輔助長史辛毗處置政務的人選之一,故而比旁人更多知曉一些細節。

  畢軌道:“將軍,關於鄴城派人來聯絡辛長史之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顏良道:“哦?昭先不妨說說看。”

  畢軌道:“鄴城來人說將軍已拜度遼,位比九卿,這常山國相之任遲早要交出來,更暗示辛長史在常山協理政務有方,乃是接任國相的極佳人選。”

  顏良笑道:“鄴城倒也不是沒有眼光,辛佐治的確是施政理民的良才,區區二千石自是駕輕就熟。”

  畢軌也笑道:“將軍品評得是,不過辛長史卻對鄴城來人言,常山大治全賴將軍之功,他不過是隨在將軍身側拾遺補缺罷了,稱不上有何功勞,更自謙無擔任常山相之能。”

  顏貯等人在聽聞顏良誇獎辛毗時還頗為不服,以為顏良不當讚同鄴城的做法。

  眼下聽了畢軌的話後,顏貯說道:“辛長史倒頗有自知之明,依我看這常山缺了誰都不能缺了兄長。”

  顏良卻毫不在意地搖搖手,說道:“這天下啊,缺了誰都能繼續轉下去,我不在的時候,常山不也好好的麽?昭先,這些事情你是從哪裏聽聞來的?”

  畢軌道:“乃是某一日辛長史邀我與張德林、田伯然、張稚讓等人小酌時隨口所言。”

  顏良嗬嗬一樂道:“好一個隨口所言,看來辛佐治是要借你等之口言之我耳啊!”

  畢軌微笑道:“將軍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