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衝車
作者:風吹過的沙      更新:2020-04-21 10:45      字數:4311
  三國求生手冊最新章節

  趙國郡兵雖然並不隸屬於常山之下,但因為仇升和他借調來的五百老卒的緣故,可以說得上是同根同源。

  部曲的編組方式,日常的訓練方式也一直借鑒討逆營中的現成方法。

  在前段時間的聯合作戰後,雙方之間的關係更為融洽,尤其是當趙國郡兵們吃到討逆營提供的豐富膳食,使用到討逆營強大而又專業的醫療救治之後,更是從內心裏產生了認同感。

  當領到攀登進攻的任務後,這些趙國郡兵們也是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好好表現一番。

  所以他們一旦發動起來,其攻勢絲毫不比前一波高邑營戰士們弱,反倒因為仇升的指揮調度有方,而更為果決一些。

  頻頻有戰士在弓弩的掩護之下,攀登上寨牆與上邊的賊人展開慘烈的搏殺,雙方的傷亡迅速增加。

  而在飛燕寨外,仇升也親自找到了顏貯,向他提了一個建議。

  “顏君,這些安置投石機的平台都建好了,你手下的工匠們都空下來了吧?是不是該抓緊把寨門前的道路平整一下了?”

  飛燕寨的賊人得知常山人要進逼寨下後,就將寨門外的道路挖掘得高低不平坑坑窪窪,以阻礙常山人快速通過,也好防止常山人快速使用衝車等兵械來攻擊寨門。

  在前幾天的進攻中,討逆營將士已經把距離寨門三四十步外的道路重新鋪平,但再靠前就處於寨牆上賊兵的弓箭威懾之下,並沒有多大改觀。

  如今仇升催著顏貯填平道路,正是好將衝車也投入戰鬥。

  衝車形製更長,更沉重,若是道路不平則難以使用。

  顏貯與仇升也算是老熟人,當初仇升提出改良鹿車的時候,顏貯也協助司馬張斐負責攻具打造事宜。

  當時仇升隻是個小小屯長,顏貯已經是軍候,而現在仇升坐到了比二千石典農校尉,而顏貯的軍候之職也被顏良給取笑了,隻是以文吏的身份協助做事,二人的身份地位完全反了過來。

  對此,顏貯內心無不想法,但他見仇升對他十分尊敬,以君稱呼,便收起那些不必要的想法,笑臉相對道:“校尉所言有理,我正要組織工匠們填平道路,好讓將士們更好施展。”

  仇升抱拳道:“既然顏君如此說,我就放心了,可需要我等協助?將軍最是看重工匠,所以才委之以顏君,我可不敢讓工匠們有所損傷。”

  仇升的說話藝術那是越來越溜,讓顏貯也覺得心裏十分舒坦,說道:“無妨,無妨,想當初白馬城下那麽寬的護城河都能填平,這些小溝溝壑壑哪裏在話下,我那兒還有不少改良過的鹿車,隨時可以在上邊加塊大楯就拿出來用,說來還是校尉當年的好主意啊哈哈哈!”

  說到此處,二人一起笑了起來,與老朋友談一些曾經親密合作的事情,的確有益於拉近關係。

  仇升道:“那我派上一屯士卒幫助工匠們一起填平道路,好快些用上衝車。”

  顏貯笑道:“校尉果然行事果決,我定會配合於你,在我看,這先登之功非校尉莫屬啊!”

  仇升道:“那我就借顏君吉言了。”

  二人商議過後,空閑下來的工匠、民夫們便被征調了來。

  在趙國郡兵的保護之下,民夫們從山坡下推上來不少裝了土的鹿車,然後填在道路上的凹陷處。

  其他工匠、民夫們則拖著石碾、木槌,把這些浮土壓平。

  期間寨牆上也有賊人往下射箭、投擲滾木騷擾,但鹿車前方都有大楯遮擋,還有戰士們遮護,並沒有造成多大的阻礙。

  飛燕寨雖說經過賊人們多年修建,但多也隻是利用了山勢地利,並未如平原上的城池開挖城壕形成護城河,在被包圍之前挖掘的溝壑畢竟有限得很,填平的難度並不大。

  不過兩三刻鍾,寨門外的所有溝溝壑壑都被填平,再不能對攻擊方造成阻礙。

  隨著道路被填平,一輛裝載著巨大撞木的衝車從山腳下推了上來,在數十名身強力壯的戰士推動下,向寨門處衝去。

  當看到衝車被運來後,飛燕寨的賊人們大為驚惶,因為攀援而上的敵人總數並不多,他們應對起來還相對輕鬆,可若是寨門被撞毀,那麵對的攻勢可就大不一樣了。

  賊人們布置在寨門上的防禦立刻發動了起來,再也顧不上下方的弓弩威脅,往下方拚命投擲木石。

  不過這些木石對於衝車的威脅並不大,因為比起簡陋的抗舉撞木衝撞城門,衝車的優勢在於車上有厚木所製的頂篷。

  頂篷用一根根圓木製成,如同尖頂的屋頂一般中間高企,向兩邊低垂,滾木擂石砸在頂篷上,都會沿著坡度摔到兩旁,並不會對頂篷下遮護的撞木和戰士形成威脅。

  中原文明之間的城池攻防手段十分先進,衝車、投石機、床弩等都是代表之一。

  而若是放在平原上修建的城邑,對付衝車也不是沒有辦法。

  以為在修建城門的時候,在城門洞上方都會開一些口子,用作觀察,也用作往下投擲物品。

  守城的人可以往下投擲引火物,用火攻煙熏的方法來阻止敵人攻擊城門。

  然而,修建飛燕寨的賊人們哪裏懂得這些,他們甚至都從沒有料到飛燕寨還有被圍攻的這一日。

  “咚咚咚!咚咚咚!”

  城門被衝車撞得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得寨牆都為之顫動,更為重要的是,參與防守的賊兵們也心中忐忑,猶如那一下下衝撞在他們的心口上一般。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張燕當年帶領部眾也不止攻打過一兩個城池,對於守城戰如何打自是了如執掌。

  他大聲命令道:“都莫要驚惶,寨門都用的附近山上的好木料,哪裏那麽輕易就被撞破,且先安排一百人從裏邊幫著抵住寨門,另外調一些閑在寨中的部眾去後山挖土,運到寨門前,實在不行就從裏邊把寨門給堵住,我看常山人要怎麽攻進來!”

  張燕的話語落下後,各個賊帥、頭目們心中稍稍鎮定了一些,紛紛行動起來,帶著部眾堵門的堵門,挖土的挖土。

  不過張燕卻是心中暗道:“哎,我當年攻城的時候,準備得可沒有常山人那麽周全啊!”

  “當年莫說投石機了,便是衝車都沒有,隻是大家扛著木頭就上了,好在那些城池守備都疏鬆得很,有些我從西門攻打,城裏的官員便從東門悄悄開門逃了,留在城中的人便開門降了。”

  “眼下常山人準備得如此周全,應當是勢在必得,看來要早做打算啊!”

  “也不知道孫先生到了沒有,能不能說動高元才了。”

  被張燕寄以厚望的孫先生正是教授張方讀書習字的落魄文人孫鬆,先前張燕讓孫鬆暗中聯絡並州刺史高幹,一方麵是不希望高幹與顏良合兵,二來是希望能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得到高幹的幫助。

  而高幹果然是首鼠兩端之輩,一方麵高調宣稱與黑山賊勢不兩立,出兵侵逼,一方麵得了張燕的信後,卻暗中說道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並非要與黑山軍過不去。

  這與他先前暗中賣糧給張燕,支持張燕對抗顏良簡直是一脈相承,將攪屎棍進行到底。

  高幹的並州兵前進的說快不快,說慢不慢,沿途上也攻打下了一兩個小山寨。

  在常山人的兵鋒剛剛來到虎頭山下時,高幹離開虎頭山隻有七八十裏山路。

  但在常山人圍了虎頭山三天後,並州兵距離虎頭山還有三四十裏山路,三天之間隻前進了四十裏路,與烏龜爬也差不了多少。

  這其中固然有並州兵效率低下的原因,恐怕也有高幹也沒想好對於顏良與黑山賊之間的恩恩怨怨,他要持什麽樣的立場,做出如何的舉動的原因。

  張燕雖與高幹從未謀麵,但通過使者、書信來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約能猜出高幹的一些不為外人道的想法。

  在昨天,張臨帶兵來援,卻在虎頭山下遭遇了常山人的強力阻擊後,張燕便感到情勢恐怕會向更不好的方向發展下去。

  於是張燕在虎頭山被圍之後,又派了人去聯絡高幹,這回派去的更是孫鬆本人。

  孫鬆連夜從後山的險峻小道下山,在幾個精幹賊兵的保護之下繞開討逆營的包圍,在黑暗中往西邊疾行了一夜,才終於來到了並州兵所處的位置。

  這時候高幹正停留在一處他先前打下的小山寨中,從睡夢中剛剛蘇醒過來,正在侍從的服侍下端著鹽水漱口。

  聽到侍從來報黑山賊派人前來時,高幹眉頭微微一皺,心道怎麽又派人來了,上次來遊說自己莫要與顏良合兵,不是已經答應了他們麽,自己帶兵走得如此之慢,難不成張燕還不領情?

  從心底裏,高幹對無論是顏良還是對張燕都看不太起,認為一個是老革,一個更是賊子,巴不得倆人狗咬狗一嘴毛。

  雖然他對黑山賊侵擾並州之事十分不滿,但當顏良把手伸到黑山裏來,欲要主導剿滅黑山賊的行動時,高幹卻更為不滿。

  在高幹看來,這等大計,舅舅袁紹怎麽能托付給一個老革,怎麽都要交給自己這個親外甥才是。

  一開始他坐視不理,心想沒有我的配合,顏良你又能攪起什麽大的風浪。

  但高幹萬萬沒有想到,顏良真個就靠著一郡之力,連續戰勝了黑山賊手下各部。

  這時候高幹才察覺不妙,若是被顏良成功剿滅了黑山賊,那自己的臉往哪擱,豈不是要被並州士人們嘲笑,甚至他都能想象得到人們的嘴臉和說辭。

  “看啊!高元才主掌並州數年,對黑山賊束手無策,而顏立善到常山不過半年,就剿滅了黑山賊,嘖嘖!不能比不能比啊!”

  “是啊!顏立善南征北戰多年,連曹孟德都吃了大虧,哪裏是高元才能比的。”

  “嘿嘿!高元才不過是因袁本初外甥而得舉高位罷了,德不配位,德不配位啊!”

  這些話,高幹掌握並州大權,不會有人真個在他麵前說這些,但人內心中最怕的,最擔心,最忌諱的東西,往往都是自己心知肚明卻不願意承認的東西。

  就比如高幹靠親緣關係上位,之前並無什麽特殊的實績,這也是他刻意不願意提及的。

  所以當張燕遣人聯絡他,希望從並州采購糧食,高幹在開了一個奇高無比的價格之後就答應下來了。

  他打的如意算盤是,高幹有兵有財貨少糧食,我且賣些糧食給他,讓他與顏良死磕,最好鬥個兩敗俱傷,就輪到自己漁翁得利。

  可高幹萬萬沒有想到,糧食賣去了,錢是賺了一些,但張燕仍舊被顏良狠狠壓在地板上摩擦。

  這一回更被顏良打到了黑山之中,眼看就要徹底敗亡了。

  高幹倒也從來沒有把張燕當作一個穩固的盟友,立刻決定派兵摘桃子。

  但當他真個帶兵來到黑山之間後,卻聽聞顏良的部眾高歌猛進,連連擊敗黑山賊,甚至圍住了張燕本寨。

  這時候高幹又猶豫了,他擔心前進得太快,會與顏良產生衝突。

  畢竟顏良的蠻橫可是經過郭圖認證的,曾經袁紹眼前第一紅人,如今戴罪在家閉門思過。

  萬一與顏良爭執起來,鬧得不可開交,那又如何是好。

  所以張燕派人一來遊說,高幹就順水推舟,磨起了洋工,準備再觀望觀望。

  這兩天高幹得報,前方張燕的形勢十分危殆,而顏良手下的兵馬竟然比他先前認為的數千更多,看上去竟然有一兩萬人,讓他也暗暗心驚。

  此刻聽聞張燕又派人前來,便有些不太願意理睬的樣子。

  前來報信的侍從已經收了孫鬆給的好處,見自家主人神情猶豫,正在見與不見中徘徊,便上前道:“使君,這次來的是張燕幕下親信孫鬆,聽說有極大的好事。”

  正在猶豫中的高幹聞言道:“噢?好事?嗬嗬,還能又什麽好事。”

  “噗!”

  高幹吐出了一口漱口水,接過侍從地上的絹帛擦了擦嘴道:“也罷,就見一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