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堂前斥奸徒
作者:風吹過的沙      更新:2020-04-21 10:38      字數:4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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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顏良對自家新婦垂涎已久,但晚上也不敢撻伐太甚,蓬門初開,曲徑初通便淺嚐輒止。

  因為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新婦就要起床沐浴梳妝,準備“謁舅姑”。

  天亮之後,新婦盛裝斂容,執一竹籃,內盛棗子、栗子、幹肉,在負責唱禮的仆婦指引下來到家中正堂見過顏母。

  顏母賜下甜酒,甄宓接過之後,用所帶來的各式食物並甜酒祭祀先人,這便算是正式入了顏家之門。

  顏母進入室內,甄宓又用一隻烤乳豬進獻(乳豬表示我是無辜的),然後顏母先食,再賜甄宓食。

  然後顏母牽著甄宓的手,一起出了正堂,表示認可這個媳婦,可以讓媳婦代替自己主持家中事務。

  總之這一切的一切都和顏良沒啥關係,盡是折騰新婦的,不過甄宓卻好似並不以為意,隨在唱禮的仆婦後邊樂滋滋的。

  顏趙氏對新入門的這個小媳婦自然是百般滿意,走過了流程之後,便命人設案與甄宓一同用早餐。

  甄宓人長得嬌美不說,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度,顏母左看右看樂嗬嗬得端著個椀隻下意識地往嘴裏夾粟飯,連菜都顧不上吃。

  反倒是甄宓見阿姑慈和無比,目光之中盡是疼愛之色,大著膽子說道:“阿姑你且吃菜。”

  顏母醒覺過來,嗬嗬笑道:“我兒是個有福的,能娶到宓兒入門,宓兒可要多多用心,為娘的還等著早日抱孫兒呢!”

  甄宓沒想到阿姑如此直接,不由羞紅了臉道:“唔……妾會用心……的。”說著說著想到昨夜之事,甄宓更是暈染雙頰。

  且不提婆媳倆對案而食,顏良這會兒也沒閑著。

  昨天他忙活了一天,這年頭是不興什麽婚宴之類的,於是他今天一大早便要設宴款待前來祝賀的賓朋。

  在顏氏老宅的大堂之內,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俱都在列,有钜鹿太守張導、中山國相郭溥、趙國國相陰夔、建義中郎將陶升、下曲陽令許據、中山府丞彭參等貴客。。還有張斐、隗冉、辛毗等一大批顏良軍中和府中的屬下。

  而袁大將軍的幾個子侄也遣人攜帶厚禮祝賀,青州刺史袁譚遣了青州主簿孔順來賀,袁尚則遣了府中親近吏李孚來賀,而並州刺史高幹也特意派從弟高柔前來致賀。

  令顏良十分意外的是,幽州刺史袁熙竟也遣了人來,且來人還是顏良昔日軍中袍澤,老熟人焦觸。

  袁譚、袁尚如今鬥得不可開交,顏良卻想腳踩兩隻船,兩邊都不得罪,所以這次都遣人知會。

  高幹這邊之前顏良並沒有打過太多交道,但考慮到之後剿滅黑山賊的時候有很多處需要並州配合,所以也借此機會去函聯絡。

  至於袁熙這邊,顏良因著知道他曾向甄氏求娶甄宓之事,便沒有自討沒趣去信顯擺,雖然顏良素來不把袁熙當棵菜,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憑白無故樹敵。但顯然焦觸這趟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旁的賀客都至少提前兩三天到達,以示對顏家與甄家的尊重,順便也好與前來的各地官吏士族攀攀交情可焦觸倒好,緊趕慢趕的在昨天才來到,他代表袁熙呈上的禮物也稀鬆平常,不過馬二十匹,加些絹帛等尋常物件且負責收禮的牛大告訴顏良,這馬匹並非什麽良馬,當挽馬還使得,當戰馬是萬萬不能要說這幽州雖不比涼州,但也盛產良馬,用馬來做賀禮也恰如其分,不過這送二十匹挽馬來,顯然就是故意來惡心人但人家畢竟是前來賀喜,顏良也不好趕人出去,隻得把焦觸也安排在筵席上,與孔順、李孚、高柔等人坐在一塊兒要說焦觸這人也跟隨袁大將軍征戰多年,其人頗有些勇力,帶兵衝殺馬馬虎虎,但卻是個老兵油子,私心極重,硬仗不願打,順風仗卻搶著上袁紹平定幽州之後,把時任校尉的焦觸和張南安排在幽州協助袁熙備禦邊地烏桓、鮮卑顏良往日裏就對焦觸沒什麽好感,且他有了後世穿越者的後見之明,知道此僚後來在袁家兄弟落難的時候反噬其主,自號幽州刺史,帶人攻打袁熙,並在曹操大軍北上之後降了曹操,所以顏良看見這廝就心中來氣顏良故意把他一個比二千石的校尉安排在孔順、李孚等百石吏一起就坐也算是反過來惡心他一下今個兒來客如雲,把顏氏專門擴建過的大堂坐了個滿滿當當,靠顏良一個人招呼自然力有不逮,所以他仲兄顏國、麽弟顏佑、侄兒顏枚,還有專程趕回來的從兄顏訥等人俱都坐在身旁幫著招呼至於從弟顏貯過完年後就被顏良直接派去鄴城聯絡淳於瓊、趙叡,所以這次並沒有趕得上參加顏良的婚禮顏良正與上首張導、郭溥等人相談正歡,下首的焦觸卻心裏十分不滿他身旁的孔順、李孚各自代表了各家主子。。大家立場不同,且與他一個武人也談不攏這其實也是袁紹種下的因由,當初分任袁譚、袁熙、高幹典青、幽、並州時,沮授等人就出言力諫,言“世稱一兔走衢,萬人逐之,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賢,德均則卜,古之製也。願上惟先代成敗之戒,下思逐兔分定之義。”

  意思是這繼承人的位置若一直不定下來,無端引得諸子起了覬覦之心,彼此爭鬥不休,非是良策不過袁紹卻道:“孤欲令四兒各據一州,以觀其能。”

  若不是袁紹出身南陽,都得讓人懷疑他是金大師筆下的苗族養蠱人,這妥妥地養蠱之法嘛!

  與焦觸並席之人中隻有高柔還偶與他交談幾句,因著高幹自忖是外甥,輪不到他袁紹的家業,沒那個爭鬥的心思,且高柔極會審時度勢,待人接物的分寸把握得十分精到。焦觸看著顏良與張導等人把酒言歡,自己怎麽說也是比二千石校尉,竟然隻得與幾個百石吏同席,待自家如此輕慢,真正氣煞人也他又尋思著顏良不過是南下官渡僥幸贏了幾仗,就得居一國相位,若是換自己帶兵前去,定也不會比他差,指不定直接拿下曹逆獻首袁公陛前,這越想越不是滋味焦觸想著南行之前袁熙的話,知道派自己來可不是為了來賀喜的,顏良這廝膽敢奪袁使君之妻,自己怎麽著也得給使君找回點麵子焦觸把麵前食案一推,騰地站了起來,來到中間筵席上,端著個酒杯道:“顏將軍,區區代幽州袁使君敬你一杯。”

  焦觸雖然口稱敬酒,但持著酒杯大大咧咧站在中間筵席上也不走上前去,顯得極為倨傲原來堂內言笑晏晏的眾人見狀俱都靜了下來,看此人欲要有什麽舉動焦觸見自己一出場,眾人俱都住嘴息聲,愈加得意顏良心中冷笑,答道:“我道是哪位,原來是焦校尉,焦校尉遠道而來,若有何怠慢之處,還望莫怪。”

  顏良的話雖客套,不過依舊安然跽坐,絲毫沒有起身持杯相應的意思焦觸見顏良如此拿大十分不忿,說道:“顏將軍可知幽州袁使君命在下送來二十批挽馬是何意思?”

  焦觸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堂內眾人俱都訝異,堂堂幽州刺史送禮竟隻送二十匹挽馬,這豈不是比不送還令人難堪有些個消息廣頭腦靈活的更想起袁顯奕與甄氏女的那樁往事,紛紛心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顏良怎麽著也是在機關大院裏混久了的,論鬥嘴又怕過誰,立刻哈哈一笑道:“我知幽州窮困,袁使君也是捉襟見肘,府中隻餘些挽馬充數,其實隻要人到了心意到了,便是不送禮物也是我顏某人的貴客,諸君說是不是啊?”

  顏良此話答得極巧妙,既貶低了袁熙又抬高了場中其他來賓的身份。。博得了場內連聲喝彩,尤其是顏良的那些手下,更是使勁起哄焦觸被人奪了氣勢,急於扳回一程,說道:“怕是顏將軍想差了,我幽州素來富庶,袁使君麾下更有精騎數千,良馬萬匹,不過給顏將軍賀喜嘛,便隻消二十匹挽馬足矣,以免某些人忘了自己的身份,分不清高下尊卑。”

  “大膽!”

  “放肆!”

  焦觸此話極為無禮,如昌琦、仇升等武夫立刻怒目相向,出言嗬斥但作為風暴中心的顏良卻不怒反笑,揮揮手製止了手下人,不緊不慢地道:“焦校尉且說說某任忝居一國之相,一軍之將,當是何身份?”

  焦觸大喇喇道:“不過是為袁氏駕驂之人爾,正可比作挽馬乎!”

  “哈哈哈哈!”

  顏良高聲大笑了片刻後問道:“此是你之意還是袁幽州之意?”焦觸強硬地反問道:“我之意如何?袁幽州之意又如何?”

  顏良麵色一板道:“若是你之意,我自當移文袁幽州陳你之失,若是袁幽州之意,我少不得要上疏鄴城,言幽州之過。”

  焦觸渾不在意,也笑道:“哈哈哈!我有何失?袁幽州有何過?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顏良嘿嘿一笑,顧視上座諸人道:“張府君、陰府君、郭府君、陶中郎,此人竟如此無禮,將我等郡國守相比作駕驂之人,更與挽馬相類。”

  方才焦觸開噴的時候張導、陰夔、郭溥等人就十分不快,顏良貴為二千石大員,執掌一方,袁熙遣人送上如此寒酸的禮物實在是有夠無禮且焦觸口無遮攔,竟然把一國之相、一軍之將比作駕車之人和挽馬,這就太也過分了這幾人裏,張導、陰夔資格極老,尤其張導可以說是為袁紹拿下冀州的頭號功臣便是袁譚、袁熙、袁尚三兄弟當麵碰見他也要畢恭畢敬地執晚輩之禮被顏良這麽一提,張導便板著臉道:“顏府君貴為一國之相,豈是汝可輕慢的?袁顯奕遣你來時沒教你如何說話麽?”

  焦觸聽顏良拉扯上了在座的其他幾個郡國守相就心知不好,他也知道張導、陰夔等人不能輕易得罪,被張導當麵訓斥也不敢還嘴,隻得答道:“張公教訓得是,是在下失言。”

  張導雖然訓斥了焦觸,但話語之間卻對袁熙頗為維護,欲要把這失禮的過錯全部歸咎於焦觸顏良對這個結果十分不滿,且焦觸隻是對張導自承失言,分毫也沒有給自己賠禮道歉的意思,心道若是此事就此揭過,豈不是誰人都知道我顏立善人善可欺?

  顏良冷冷地道:“便隻是失言麽?那這些挽馬又是怎生回事?袁幽州送馬來時可曾備好了車駕,言明要我何時為其駕驂?”

  焦觸本就對顏良一點兒都不買賬,聽顏良出言相刺,立刻反駁道:“顯奕公子若是讓你代為駕驂,難不成你還敢不答應麽?須知這河北究竟還是袁氏的天下!”

  “放肆!”

  “嘣!”

  隨著一聲厲喝,顏良大手往案上重重一拍,竟然將一張牢固的食案生生拍散了架顏良站了起來往前踏上兩步,戳指喝道:“汝這廝大放厥詞,滿口胡言亂語,無君無父,大逆不道!”

  焦觸被顏良的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半步,但心想自己又怎麽無君無父大逆不道了,便強項地道:“你!你莫要血口噴人!”

  顏良冷笑道:“汝這廝狗膽妄言還死不悔改。。我顏良隻知這天下乃是漢家的天下,都是天下百姓的天下,非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袁公得天子所授大將軍之職,代天子燮理陰陽,主持朝政,一片忠悃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天下人無不敬佩。”

  “不知是何人教汝,膽敢言這河北乃袁氏天下?是欲置袁公於火爐之上耶?汝之居心,歹毒至極!汝之心中,可還有君臣綱常?若非看在同殿為臣的份上,我今日便要代天子,代袁公,斬了你這個惡徒!”

  顏良一邊說一邊拔出腰袢之劍,隻聽噌地一聲,寒光映照,氣勢迫人焦觸不由再度退後兩步,顫抖著道:“你……你!莫要誣陷好人!”

  顏良卻不再言語,往前緩緩踏上一步,手指輕輕拭過劍脊,用像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著焦觸焦觸雖然料顏良不敢動手,但麵對三尺青鋒仍舊心裏發毛,哪裏還敢強撐,說道:“哼!告辭了!”

  說罷便灰溜溜地去了,路過門檻時還差點跌了一跤,引得眾人一陣訕笑《三國求生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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