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識時務者為俊傑
作者:風吹過的沙      更新:2020-04-21 10:37      字數:4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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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差遣的平丘尉徐聞興衝衝地與仇升的一個手下屯長離開縣寺,去往城門處迎候郡中援軍。→

  而坐在堂中的陳正則心想剛才怎麽沒聽說還有一曲將士跟隨前來,他剛提醒說大量將士入城,恐怕城中不好駐紮,但心急的徐聞早就已經跑遠了。

  主位上的畢齊一直留意著陳正的神情,見他欲言又止,遂問道:“陳丞有何高見?”

  陳正答道:“回令君,城中狹小,恐容不下這許多人馬,還望駐紮在城外才是。”

  經陳正這麽一說,幾個屬吏們也反應了過來,他們都是本地士族,唯恐這些兵痞子進城後騷擾百姓,也跟著附議道:“是啊,還望令君明斷。”

  仇升卻麵色一凜道:“這是何意?難不成要某麾下將士在城外餐風露宿不成?”

  麵對仇升咄咄逼人的氣勢屬吏們都噤若寒蟬,無人膽敢當出頭的椽子,倒是陳正答道:“必不至於如此,可於城外建一營壘,供將士們駐歇。”

  屬吏們也跟著道:“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仇升卻仍舊不買賬,橫聲道:“不使我麾下將士進城,若河北軍攻來,難不成要讓我等在城下禦敵?汝等好在城內看戲麽?”

  仇升這話說得十分重就連陳正都一時間不好回答,而畢齊見仇升已經把他們鎮住,而他們這裏隻需要拖一下時間,等大軍順利進城就行,所以也不願在此多廢話,便說道:“列位所言都有道理,不若先等將士們入城後,再做區處。”

  話說完,畢齊也不待他們繼續多話,言道:“諸君先各歸各位,將近日來的縣中事務整理一二,待某稍後一一查看。陳丞,汝且隨我入內,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與汝相商。”

  眾人告退之後,畢齊攜著陳正入了後進的內室,此室一般是縣令起居所用,也用來與親信之人商談。

  進入內室中,畢齊在床上坐了,陳正與仇升二人相對而坐。

  雖然陳正在前一任縣令還在的時候。。也沒少來過此內室,但他這回坐下後,卻發現與之前多次都不同,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自在。

  他左右打量之下,才發現自己的這份不自在源自何處,那是因為一同進到內室的還有四個隨從,分別是原先站在“畢芬”身後的兩人和仇軍候的兩名扈從。

  仇升的兩名扈從依舊站在仇升身後,但“畢芬”的兩名隨從卻沒有如先前那般站到他們的主人身後,而是一左一右站在了自己身後。

  陳正再抬眼打量麵前的仇軍候以及他的兩名扈從,隻見麵前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自己身上,讓他有一種前方虎視眈眈,後方如芒在背之感。

  從出城一裏外接到這所謂的“守平丘令畢芬”後,直至進城,登堂,入室,陳正始終感覺心裏有些不對勁,在驗看過任命文書後,他原以為是自己想太多了,而直到現在,他一一回想之下,才發現,貌似並不是自己想太多,而就是不對勁。陳行之想到了仇軍候貌似蠻橫但往往不容拒絕的語氣,想到了“畢芬”的處處故意拖延,想到了輜車內那個雖一言不發但氣度不凡的隨從,想到了時時刻刻被甲執兵隨扈在前後左右的精銳士卒,更想到了即將入城的那一曲所謂援兵。】】,.@.∞o

  陳正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隻會清談高論的腐儒,他也曾運用詭謀設下圈套引人入彀,也曾身先士卒帶人趁夜奔襲,論膽識論智計他樣樣不缺,如此多的不尋常之處湊到一塊兒,他哪裏還不明白自己多半是中了圈套。

  他在腦海裏反思自己先前的種種應對,發現對方對自己,對平丘城,乃至於對陳留郡和整個兗州的了解實在是了如指掌,對人心的認識更是妙到巔毫始終將局勢掌控在手,隻要自己一上了車,便再難挽回。

  陳正這邊廂在胡思亂想之間,畢齊卻發了話,問道:“我看陳丞若有所思,不知在思慮些什麽事情?”

  被“畢芬”這麽一問,陳行之心中一凜,他還抱有一些僥幸心理,遂試探著說道:“下吏在想,大將軍既然已經到了平丘,下一步又將如何行止?”

  如今朝中的大將軍自然就是袁紹,陳正心中早就想明白,能夠設下如此謀算來謀奪平丘的,除開正在和曹司空對仗的袁大將軍外,別無可能再有他人故而突兀地一問。

  如果他猜錯了,那自然可以說是一時口誤,但若是猜對了,他也就可以徹底死心。

  陳正冷不丁說了這麽一句,頓時把畢齊給驚出一身冷汗來,他原本就不長於急智,這一路行來的諸多應對大都是提前一天經過了眾人反複推演才確定,麵對意料之外的問題,一時間不曉得如何作答,隻能看向仇升。

  仇升與幾個隨從也都聽出了不對勁,尤其是站在陳正身後的二人已經將手按在了刀柄上,一旦畢齊或仇升一聲令下,就要先把麵前之人給拿下。

  好在仇升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麵對突生的變故,也不驚慌,答道:“陳丞所言大將軍稱指何人?”

  陳正從“畢芬”和仇升等人的舉止應對中已經看出自己所料基本屬實。。被這麽一問後哈哈大笑道:“如今天下可稱大將軍者還有何人?”

  見陳正把話挑明了,仇升倒是也放下了心,他想著如今內室內外都被自己的人團團圍住,料他孤身一人也翻不出天去,便道:“陳丞倒是心思敏銳,可惜如今困居室內,已無能為也。”

  從仇升的回答中,陳行之終於得到了他預料中的答案,但也如同仇升所說,自己好像真的是已經無能為力。

  他想著若是十幾個越人武士還在身邊,麵對二三十個銳卒或許尚有一搏之力,但即便能逃離縣寺,又有何意義?

  河北兵馬上就要大舉入城,到時候自己還能安然逃出城去麽?而自己與袁大將軍麾下殊死搏鬥,又所為何來?一邊是當朝司空,一邊是當朝大將軍,朝中窩裏鬥,又關自己一個交址來的微末小吏什麽事情呢?想明白了的陳正麵不改色,微微笑道:“末吏自當恭迎冀州兵入平丘,還請明告,是哪位將軍帶兵來此?”

  仇升見麵前的陳正僅僅憑蛛絲馬跡就猜到了本方的計劃,而且絲毫不顯驚訝與慌亂,對他也是高看一眼,笑著答道:“好叫汝得知,我等乃討逆將軍麾下,我家將軍名諱上顏下良,字立善。”

  陳正恍然大悟道:“可是在白馬城下伏擊曹司空的顏將軍?”

  “你也聽說過此戰?不過那不是在白馬城下,而是在瓦邑山下,酸瀆水邊,此間眾人都在那一戰中出生入死,建得功勳。”

  提起伏擊曹操一戰,乃是仇升的得意之作,他說起話來那叫一個洋洋得意,而隨同進來的幾人也大都如此。

  隻有主位上的畢齊麵現尷尬他倒是也參與了那一戰,隻是份屬曹操那邊兒的,還在此戰中被昌琦生俘。

  “在下也是道聽途說,知之不詳,隻知曹司空在白馬吃了敗仗,損失不小,乃是河北名將顏立善所為,不想今日智取平丘的亦是顏將軍,能折在智勇雙全的顏將軍手中,亦不算丟人。”

  這番話倒是說到了畢齊的心坎裏去,心說折在顏良手中自然不丟臉,你沒見著我也是這般麽,他便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顏將軍自是世之英豪陳丞能識時務,也不失為俊傑之士也!”

  陳正拱手道:“先前不知畢君真麵目,如今方知,還望見告。”

  畢齊也回了一禮道:“東平畢齊子禮,如今為大將軍署為東郡守,見過陳君。”

  “原來是畢府君當麵,那先前所言畢芬者,又是何人?”

  畢齊略顯尷尬地道:“此為吾族中從弟,見在兗州為從事。”

  陳行之仿佛看出了畢齊的尷尬,沒有再細問下去,轉而向仇升一拱手。

  仇升道:“某乃濟陰仇升,字德升,是為顏將軍麾下假候。”

  “原來是仇軍候,失敬失敬。”

  陳正問過了畢齊和仇升後。。卻轉過身,對站在他身後兩名隨從中較年輕的那一個一拱手道:“在下觀君之氣度舉止絕不似尋常仆從,不知又是何人。”

  那年輕隨從見陳正突然問起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作答,隻看了看畢齊又看了看仇升。

  畢齊和仇升俱都笑了起來,畢齊說道:“陳君果然好眼力,此正為顏將軍之侄,諱枚,字伯舉。”

  辛辛苦苦當了一天啞巴的顏枚此刻終於可以吱聲,向陳正施了一禮,用他那帶有河北口音的官話道:“钜鹿顏枚,見過陳君。”

  先前畢齊和仇升報出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陳正雖覺意外,但也隻是尋常,而聽說扮演“畢芬”仆從的竟然是顏良的親侄,那可是吃了一大驚,心想姓顏的都這麽膽大包天麽?竟然派親侄子來做這麽凶險的活。

  陳正見著顏枚站著施禮,哪裏好意思坐著受禮,立刻站起身回禮道:“顏君好膽魄,在下佩服。”顏枚心說我也不想的,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麽,叔父非得讓自己隨同前來處置此事,還說此事非同小可,若無自己前來,他放不下心。

  其實顏良的這一番布置倒真是很有必要,因為此行明麵上的關鍵人物是畢齊和仇升,此二人無人可以替代,一是畢齊深悉兗州官場情形,久居高位自有官員氣度,二來仇升心思活絡,能夠隨機應變,且他倆都是兗州人士,說話口音對的上。

  但無論是畢齊還是仇升,二人都不是顏良麾下舊人,在使用之上少了一層牢靠,雖然畢齊的兒子老婆都在自己手裏,仇升的家人們也都在河北,但總是缺乏了一些保障。

  加上要在“畢芬”的輜車中安排一個隨從,要比較年輕,還要身手敏捷,關鍵時刻可以製服上車的人顏良就想到了自家侄兒,侄兒的腦瓜子靈活,身手也還不錯,唯一的缺陷就是不會兗州方言。

  好在扮演隨從也不怎麽需要開口,便選定了由顏枚來挑重擔,一方麵他派了自家侄兒前來,可以堅定畢齊等人的信心,一方麵若有什麽事情,也可以以顏枚為主,由仇升來輔助他行事。

  不過顏良沒有料到的是,顏枚雖然一直擔任他的侍從,但跟真的下人隨從還是大不相同,顏枚或坐或立或言或行,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士族子弟的氣度在,讓心思敏銳的陳正給看出了些許端倪來。

  不過這時即便是露出了破綻那也已經無所謂尤其是聽陳正的語氣是向著河北軍一方。

  既然揭穿了身份,顏枚自然不好再侍立在旁,他與陳正互相謙讓了一番,最終顏枚還是道自己隻是軍中屯長,秩比二百石,為眾人之末,合當居於末席,這才重新坐定。

  顏枚剛剛坐定,守在外邊的隨從就進來通報道:“稟報畢君、仇候,我軍前部已經入城。”

  室內眾人聞言俱是大喜,唯有陳正在心中悄悄歎息了一聲,就連他都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而此刻,在平丘南門,一隊隊一列列被甲執兵的將士們穿過門洞進入城中。

  這其中有從濟水上下船的步卒,也有從西邊陸路大道上進行而來的騎兵。

  他們在進城之後。。一部分人直接往城池中央的縣寺而去,而一部分則分散在城門四周,揀著要衝之地站崗護衛,更有一部分人攀著城牆邊的登城道上了城頭。

  平丘城中攏共才四五百縣卒,日常分派守衛南門的不過是二三十人,麵對入城將士們的各種行為又哪裏製止得了。

  原本隨從一塊兒出迎的縣尉徐聞此刻也發現了有些不對勁,城外進來的士卒數量也太多了,就算他沒怎麽留意去數,也知道應該不止一曲的人數。

  徐聞看向了與他一同出來的那名屯長,問道:“為何仇候手下這一曲編製如此寬裕?”

  那屯長笑道:“仇候手下俱是軍中精銳,不足為怪,徐尉,我等回縣寺複命吧!”

  隨著這屯長的話,幾十個守在邊上的騎從一起圍攏了上來,徐聞此刻雖大覺不妙,但看了看身旁的精銳士卒,終究是沒有敢再說些什麽反對的話,乖乖被人群擁簇著往縣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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