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父親也是這麽問他的。”公孫敬聲略出一臉無辜的表情，繼續道：“上官都尉說，他們兩家的關係本來就不太好，上官安不久前又意外撞斷了金強的腿，所以一口咬定是金強派人報複所為。”

  “丞相是怎麽說的呢？”

  “這種事情，最是麻煩。無憑無據，誰能斷得了是非？而且，他們都是皇上麵前的紅人，我父親頭疼不已。”

  “小子以為，丞相或許可以將這件事交給執金吾去查。”

  “此事發生在茂陵，是右輔都尉的管轄範圍。如果右輔都尉都查不出，執金吾也是無能為力的。”論到緝捕盜賊，右輔都尉確實比執金吾更專業，右扶風境內的案子，執金吾也不便插手。

  李光明猜出了公孫敬聲想要讓朱安世做什麽，故意沉默不語。

  果然，公孫敬聲沉不住氣了，苦著臉道：“上官都尉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天天在我父親麵前鬧，說什麽皇上不在朝，丞相就是朝中的主心骨，中郎被打有損朝廷體麵，也是冒犯皇上之舉，必須嚴懲不貸。瞧他這話說的，好像我父親查不出凶手，對不起皇上似的。”

  公孫賀一向在漢武帝麵前噤若寒蟬，如果一直查不到真凶，上官桀真鬧到漢武帝麵前，漢武帝少不了要斥責他。

  李光明故意裝作蠢萌的樣子，疑惑道：“皇上不在朝，不是太子監國理政嗎？上官都尉為什麽不去博望苑哭訴呢？”

  “李公子，你還是年輕啊。他上官桀膽子再大，敢在太子麵前鬧嗎？雖說是太子監國理政，但誰敢將責任推到太子頭上嗎？”

  “小子年幼無知，還請太仆海涵。“

  公孫敬聲歎了口氣，正色道：“我父親以為，陳先生畢竟是最熟悉京畿三教九流、販夫走卒的人，如果他願意出手，或許可以查出蛛絲馬跡。”

  “太仆未免太高看陳先生了。”李光明笑了。這事兒明明是他和朱安世策劃的，如今竟要朱安世去查，真夠魔幻的。

  “李公子有所不知，有些事情啊，官府去查，還真不如陳先生來得便利。據上官都尉說，那些人一看就是老手，而且很熟悉茂陵一帶的情況。陳先生在京畿人脈廣，但凡販夫走卒、盜賊土匪，沒有他不認識的，隻要他稍加打聽，那些人對陳先生沒有戒備，一定能查到。”

  李光明忍住笑意，一本正經道：“太仆的話，小子一定帶到。不過，還請丞相和太仆不要抱太大希望，那人既然敢動手，肯定經過了周密的謀劃，恐怕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盡力就好。”公孫敬聲意味深長道：“如果陳先生能查出真凶，連上官都尉都會感激他的，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小子明白。”李光明躬身道。

  說話間，蹴鞠的上半場已經結束，雙方打成了一比一平，正在中場休息。

  “李公子，我看你剛才為風之隊呐喊，是覺得他們會贏嗎？”

  “那倒不是，主要是因為風之隊有我的一位朋友。”

  “哦，原來如此。”公孫敬聲立馬轉過身，喊道：“風之隊，給我壓一金。”又對李光明道：“李公子，你不壓一點？”

  “太仆見笑了，我身上那點銅錢哪裏好意思拿出手呢。”

  公孫敬聲又轉過身，喊道：“再給風之隊壓一金，贏了歸李公子，輸了算我的。”

  尼瑪，真是土豪！李光明忙道：“小子怎敢用太仆的錢下注。”

  “一點小意思而已，李公子玩得開心就好。”

  “那就多謝太仆了。”李光明懶得推辭，反正你有錢不在乎。

  說話間，下半場正式開始。由於王賀所在的風之隊年齡普遍偏小，很多人都不太看好他們，賭他們獲勝的隻有少數。

  下半場剛開場時，火之隊憑借體力優勢，發起了強攻。風之隊故意避其鋒芒，不再強調控球權，而是在打門時采取幹擾動作。

  由此一來，雙方的比方始終沒有變化，觀眾們看得熱血沸騰，紛紛為風之隊的頑強不屈呐喊鼓勁。

  雙方激戰之時，李光明偷偷的看了一下公孫敬聲的表情。隻見他每當風之隊處於劣勢時都緊張不已，而一旦火之隊沒有得分，又長舒一口氣。

  李光明心中暗自好笑，越有錢的人果然越在乎錢，之前的出手闊綽恐怕是故意在他麵前顯擺吧。

  經過激烈的拚搶，最後的結果出人意料。就在終場前的最後一刻，王賀抓住了一個機會，奮力一腳，正中對方球門。

  “好！”看球觀眾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李光明也忍不住站起身，大喊道：“王兄好樣的！”

  公孫敬聲樂得合不攏嘴，問道：“剛才得分的那位是你朋友吧？”

  “回太仆，正是小子的朋友，他名叫王賀，是最年輕的博士弟子。”當此關鍵時刻，怎能不為好友拉點人脈呢。

  公孫敬聲微笑點頭，讚許道：“不錯，不錯。年紀輕輕，文武雙全，日後必是棟梁之才。老黃，你去把那個人請過來，還有李公子的幾位好友，中午我們要喝一杯。”

  轉眼間，張進、劉世俊、楊敞和王賀等人都請到了高台之上。得知是公孫敬聲請客，他們一起行禮：“多謝太仆盛情。”

  一一問過張進、劉世俊和楊敞等人的出身後，公孫敬聲更加高興，連連道：“李公子不簡單啊，從小就結交了這麽多人傑，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太仆過獎了，以後還望丞相和太仆多加提點。”李光明不失時機的套了個近乎。張進等人暗自偷笑，李兄啊，你啥時候學會八麵玲瓏了？

  相比之下，王賀的出身最為普通，卻始終不卑不亢，倒讓人多了幾分賞識之意，尤其是張進等人，紛紛跟他舉杯，熱情道：“王兄技藝超群，我等佩服之至，以後還請多加指點。”

  “過獎了，雕蟲小技耳，難登大雅之堂。”王賀淡淡一笑。

  吃過午飯後，鞠城的人將博彩的彩頭送了過來，共有一金。按照規矩，鞠城抽取一成，剩下的九千錢，公孫敬聲一半給了李光明，另一半除去中午的酒錢，還剩下四千錢，他喜滋滋的命人收下了。

  當然，最高興的應該是李光明，不僅白吃白喝了一頓，還空手套了四千五百錢，讓張進等人豔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