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眾人在院子裏乘涼，陳襄終於問出了那個憋了好久的問題：“七七妹妹，你這名字有什麽講究嗎？”

  朱七七愣了一下，氣鼓鼓道：“光明哥哥，你可是把小時候的事忘得幹幹淨淨了，太讓我傷心了。”

  陳襄不明就裏，求助的望著朱安世，朱安世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歎氣道：“七七是七月初七出生的，馬上就十歲了。”

  陳襄一臉尷尬，對朱七七道：“七七妹妹，我錯了，我明天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哼，就知道吃吃吃，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朱七七還是沒有好臉色。

  難道這招兒不管用？陳襄頗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轉眼之間，朱七七就換了一副表情，調皮的笑道：“光明哥哥，你想做什麽好吃的？若能讓我喜歡，我就饒了你這一回。”

  果然，沒有小姑娘是一頓好吃的搞不定的。陳襄心中暗喜，腦子裏卻在思索，做點什麽好呢？

  餃子，上次已經做過了；手擀麵，缺乏創意；羊肉泡饃，自己做不出那味道……

  在廚房轉了一圈後，陳襄在一個籃子裏發現了十幾個雞蛋。有了，就做這個吧，絕對是她們從沒見過的。

  “王嬸，家裏有牛奶嗎？”陳襄問道。

  “回公子，沒有。不過，可以買到。”

  “你明天一大早就去買一壺牛奶，一定要趁早，天沒亮就去。”

  “公子，西市要到卯時中才開門呢。”王嬸為難道。

  “那你卯時就去，一定要趕在辰時前回來。唉，算了，讓陳三騎馬去吧。”讓王嬸去買，得等到什麽時候。

  第二天一大早，陳襄天剛亮就起床，先催促陳三去西市上買牛奶，然後讓王嬸洗了二十幾個淺口茶盅，抹上豬油備用。

  辰時前，陳三終於從西市上買了一壺牛奶。陳襄不敢一下子全用了，隻倒出半升左右，然後交給王嬸，吩咐道：“王嬸，將牛奶倒在盆裏，打十個雞蛋進去，加入飴糖水，使勁打。”

  “公子，要打成什麽樣的？”王嬸滿腹狐疑道。

  “要打出泡泡，蓬鬆起來。”

  王嬸不明白陳襄到底想做什麽，隻能照辦。這是一項苦力活兒，王嬸和李嬸輪流打了一刻多鍾，這才把牛奶和雞蛋打成陳襄想要的樣子。

  “家裏有葡萄幹嗎？拿點過來。”自從張騫打通西域，葡萄幹逐漸流入中原。幸好，前幾天，劉髆賞了李家一些。

  西漢時期，無論是牛奶，還是葡萄幹，都不是平民百姓能享用得起的，隻有貴族或者有錢人才能吃到，尋常人家難得一見。

  牛奶和蛋糕打好之後，陳襄加入半升麵粉，再讓王嬸和李嬸打。足足打了一刻鍾，終於打成了糊糊狀，有點類似奶酪。

  “燒一鍋水吧，馬上要用。”陳襄吩咐道。

  接下來，陳襄將那些麵粉糊糊小心翼翼的倒入茶盅中，足足裝了二十幾個，然後放入蒸屜中。

  “光明哥哥，你到底在做什麽呢？”朱七七每天早上都會起來習武，練過武後，一身薄汗，前來問道。

  “不要急，再等半個時辰就能吃了。”陳襄神秘道。

  朱七七看了一眼蒸屜，不以為意道：“不就是饅頭嗎？有什麽好稀奇的。”

  “嘿嘿，這個可比饅頭好吃多了。”

  “哥哥，我怎麽聞到了一陣香氣？你到底做的什麽？”李尋燕也湊了過來。

  “保密，等做好了，你們一定會喜歡。”

  “嗯，我相信哥哥。”李尋燕一如既往的對陳襄充滿信心。

  “畢竟是親妹妹啊。”陳襄意味深長道。

  “瞧你德行，待會兒弄砸了，看你還得意不。”朱七七瞪了陳襄一眼。

  “哥哥，等你做好了，我們會不會遲到呢？”李尋燕比較擔心上學的事。

  “沒事，大不了不去唄。”陳襄不以為意道。

  “尋燕妹妹，你也在上學嗎？”朱七七似乎很好奇。

  “是呀，還是哥哥勸我去的。他說，女孩子也應該識字，不然以後連一封信都看不懂。七七姐姐，你上過學嗎？”

  “沒有，我隻會寫自己的名字。”朱七七黯然道。

  “七七姐姐，要不你以後和我們一起上學吧，讓二叔和治平館說一下就行。”李尋燕熱情道。

  “大父不會讓我去的。他說，我們的身份比較特殊，不能隨便出門。再說了，我以後又不做官，能認得自己的名字就行。”

  “七七妹妹，要不以後你教我習武，我教你認字怎麽樣？”陳襄不假思索道。讓朱七七教他習武是假，實則是想拜入朱安世門下，身在大漢，武術是必備生存技能。

  “教你習武？你都比我大，我怎麽教你？還是讓我大父教你吧。”一向大大咧咧的朱七七有些扭捏道。

  “你如果不教我習武，那我就不教你識字。”陳襄發現朱七七對識字很感興趣，故意以此相激。

  果然，朱七七上當了，勉強道：“那好吧，那我就教你最基礎的。以後，終究還是要大父教你。”

  朱安世走了過來，對陳襄道：“這些年，我帶著七七在會稽到處流浪，一直沒抽出時間教她識字。如果你能教她，那再好不過了。至於說習武，先讓七七教你一些最基礎的，我以後會教你的。”

  “多謝師公。”陳襄大喜。

  “我老了，也厭倦了打打殺殺，這江湖終究要交給你們年輕人。如今，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看著你們一天天的長大，不再如我這般刀尖上討生活。”朱安世感慨道。

  “公子，你做的饅頭蒸好了。”這時，王嬸過來稟報道。

  “王嬸，我鄭重告訴你，這不是饅頭，是蛋糕。”陳襄一本正經道。

  “蛋糕？”王嬸、朱七七、李尋燕和朱安世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陳襄。陳襄當做沒看見，徑自跑到廚房。

  揭開蒸屜，一排嫩黃色的蒸蛋糕呈現在眼前，個頭和饅頭差不多大。

  “光明哥哥，這不就是粟米饅頭嗎？怎麽叫蛋糕呢？”朱七七大惑不解。

  陳襄笑而不語，用手從蒸屜中拈起一個，遞給朱七七：“你嚐嚐再說。”

  朱七七輕咬了一口，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幾口就吞了下去。

  “味道如何？”隻看她的臉色，陳襄知道已經成功了。

  “嗯，很軟，比饅頭還軟。但比饅頭要香，要甜。太神奇了，居然把雞蛋做進饅頭裏。光明哥哥，你什麽時候學會的？”

  “我，我是從一本書上看到的。”

  “哥哥，那是什麽書？能給我看看嗎？”李尋燕好奇道。

  “唉，我已經不記得那本書放哪裏了。”陳襄邊說，邊從蒸屜裏拿起一個蛋糕，塞到李尋燕手中，隻有吃的才能堵住她的嘴。

  果然，李尋燕成功被蛋糕吸引了注意力，輕輕咬了幾口，一麵吃，一麵點頭道：“很香，很軟，很甜。哥哥，你太棒了！”

  “尋燕妹妹，難道你以前沒吃過嗎？”朱七七問道。

  “對呀，今天是哥哥第一次做蛋糕，專門為七七姐姐做的。”

  “真的嗎？”朱七七轉過身，溫柔的對陳襄道：“光明哥哥，我現在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