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美人計
作者:朱璃宇      更新:2020-04-20 19:51      字數:3406
  殺手小皇妃最新章節

  刈州東市?寰親王府

  “果然不出三哥所料,那個素宛秋,最近已經在鋪墊著想要收網了。”

  宮帷仍自閑閑啜飲著茶水,待到飲盡,方才輕輕一笑,又將自己和宮幄的杯盞續滿。

  “自作聰明的蠢貨。”

  “要說那個小姑娘,容色美豔絕倫,性子也淡泊孤潔,實在不像是藏著心思的樣子。若非曉寒告訴我是連歸螢她們設下的圈套,隻怕此番當真要栽跟頭了。”

  “你素來也不是好色之人,又怎會中這般拙劣的算計。”宮帷似是不喜宮幄這樣妄自菲薄的玩笑,斜睨了一眼道,“去年我們抓到老五的時候,他就隻說欠了外債,向我們要過五百萬兩銀子。那麽多的錢,我自要留個心眼。經人一查,才知竟是送去東市桃銷樓,做了當時牡丹狀元的贖身銀錢。”

  “是啊,老五素來也不是耽於女色之輩,我當初心裏也是納悶。”宮幄笑著吹了吹冒著熱氣的清茶,“原是那時我們不知他和連歸螢的首尾。如今再看,倒也無甚奇怪了。”

  “這個老五,委實陰險。”宮帷提到宮幡,心中便氣鬱煩躁,“他庸庸碌碌這許多年,竟都是裝瘋賣傻,苦心蟄伏。誰成想我們兄弟二人苦心與宮幬斡旋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東宮倒了,又冒出這麽一條攔路惡犬!”

  “老五的手腕的確高明。論說這些年,三哥也朝上也不可謂不盡心。隻是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你雖然博得了功勳爵位,卻也失了賢名,失了父皇對你的信任啊。”

  “父皇還有什麽可說的。除了去了的老二,他對我們兄弟四個誰盡信過?”宮帷冷笑道,“我早已不在乎他的信任。如今他日薄西山,要趁著他糊塗,除了那個老五和連氏才是要緊!”

  “父皇的病情不見好轉,的確是我們對他們下手的良機。”宮幄笑道,“這麽想的也不隻是我們。這不他們也耐不住手腳,急著借那素宛秋,想要來折斷你的臂膀嗎?”

  “什麽臂膀…你是我的弟弟。”宮帷揮了揮手,“隻是連氏此招當真蠢鈍,想憑一個伎女扭轉乾坤,真是異想天開。”

  “雖說異想天開,臣弟倒當真好奇,這被雪藏的牡丹狀元,該是怎樣的傾城之貌呢?”

  “你說得邪乎,倒像是親眼見過的一般。”宮帷再度瞥了宮幄一眼,沒好氣道,“這些年你也從不曾招妻納妾,如何今日對一個微賤的伎女連連誇讚?”

  “三哥勿怪,臣弟也隻是好奇而已。”宮幄笑著將茶盞一擱,“至於妻妾之事…三哥勤於政事,嚴於律己,這些年來從不近女色。有你榜樣在前,臣弟自然不敢先娶。”

  “朝中蠡侯獨大,百官無權。我是想著娶一個小官人家的女兒不但沒有助益,反而平添許多麻煩,故而不娶。怎麽到你口中,我倒成了你娶親的妨礙了似的?”

  “哪裏的話…哎呀呀,好生的,三哥怎麽說起這些來了!”宮幄略微紅了臉,閉起眼睛搖了搖頭,“言歸正傳,三哥你打算如何應付這一局呀?”

  “有什麽可應付的,將計就計便是了。”宮帷不屑的撇著嘴,“不出意外,那伎女定是要會你出去,等你到了之後——”

  “——等臣弟到了之後,他們便會將事先安排好的人扮作尾教死士,佯作我與他們碰頭的樣子。屆時老五再想辦法請來父皇,便可治下我的謀逆之罪。”

  “這也隻是我們的猜測,誰知道連氏會不會有什麽別的盤算。不過隻要我們洞悉了他們不懷好意,備好人手,謹言慎行,便可有備無患了。”

  “他們拿不到實證,自然隻能用這樣的把戲。”宮幄輕笑,“三哥放心,經過舊市口設伏,鏈月山擒賊兩次,臣弟已是經驗豐富,必不會再吃他們的虧了。”

  “話雖如此,兩次讓你身涉險境,為兄心裏也是千萬不舍啊。”

  “三哥,你我兄弟,何必這麽說話。”宮幄站起身來,推開房門行至廊下,看著春雨淅淅瀝瀝順著屋簷滴入茶梅花圃,“你是我至親的兄長,扶你上位是我此生最大的信條。為達目的,我什麽都願意做,什麽都可以犧牲。”

  宮帷一怔,隨即擱下茶盞,緩緩行至宮幄身側,凝視著廊下含苞的胭色茶梅:“你做這些,隻是為了助我登上皇位嗎?”

  宮幄不意宮帷有此一言,轉頭望向身旁的兄長。他自小愛玩愛鬧,能吃能睡,身量長得也比端方持重的宮帷高出半頭。此刻居高望著兄長瘦削而尖利的側顏,竟無端的感到幾分晦澀的哀涼之意。

  “三哥,你這話…什麽意思?”

  宮帷轉身,突然向宮幄逼近兩步,宮幄有些倉皇的連連後退,背後一涼,卻是已經靠在了被雨水打濕的冰冷木柱上。

  “你…”宮帷的眼中有宮幄從未見過的綿綿心緒,仿佛花瓣上顫抖著的晶瑩水珠,“你當真,從來隻把我當做你的兄長而已嗎?”

  有些微涼意透過背脊湧入心房,宮幄不覺身上便有些發顫,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房簷上,似乎也絲絲縷縷的,透入了他思緒迷亂的腦海。

  ——

  刈州已然連綿三日陰雨。

  瀛妃梓宮已在汧淇宮停靈六日,明日便要送入皇陵了。

  按照計劃,宛秋昨日已經向宮幄邀約相見。因著先前她一直自稱是拂筠館方倌人,我們便事先去拂筠館包下了兩間屋子,其中一間便作為二人相會的地點,以免宮幄生疑。

  而我和薩容帶著一眾罡風旗精銳,就埋伏在另一間廂房裏。因為我重傷未愈,花姨和卓影原本是不讚成我過來的。可是我生恐宮幄狡猾,薩容照應不來,便囑咐段冥在桃銷樓沉心運功養傷,自己則不顧大家反對跟了過來。

  就在眾人屏息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我聽見了男子的腳步聲,不徐不疾的走進了隔壁宛秋的房間。

  宮幄來了。

  “殿下…”我聽見宛秋仙籟般的嗓音有些發緊,“奴…拜見四皇子殿下。”

  “宛秋姑娘不必多禮。你我雖是初次見麵,之前卻也通信多時,到底算是半個知己了。”

  “殿下雖認奴家是個知己,奴卻…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不敢在殿下麵前妄自尊大。”

  卻聽宮幄一聲冷笑:“姑娘既然自憐身世,隨小王回澂郡王府做個通房豈不好,何必整日苦守在這見不得人的所在?”

  宛秋一驚,忙斂了慌張語氣強自鎮靜道:“殿下…殿下您說笑了。奴卑賤之身,灑掃侍奉尚且不配,如何做得殿下的——”

  “——你若當真隻是個倌人倒也不算卑賤。”宮幄的笑聲令人汗毛倒豎,“可你偏偏受人指使,做這樣的無恥勾當。宛秋姑娘,小王當真替你惋惜啊!”

  薩容與我交換了一個驚懼的神色,當即奪門而出奔去隔壁房間。等我被死士扶著走到隔壁門口時,眼前已是一片混亂——薩容抽出玉裳劍指著丈許開外的宮幄,而宮幄已經將宛秋擒在懷中,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宛秋白若凝脂的頸間。

  “把匕首放下!”

  “把劍放下。”

  宮幄說著,便將匕首向宛秋頸間挪了半寸。殷紅的鮮血霎時洇出,滑過宛秋的鎖骨流進小衣中。

  薩容一凜,眼睛雖仍自緊緊瞪視著宮幄,手臂卻已緩緩移開,錚的一聲,將玉裳劍拋到了地板上。

  “放人。”

  宮幄並不理會薩容,卻緩緩將目光移至門口我的身上,綻開一個陰森的笑容:“幾日不見,本王還尋思著,連姑娘怎麽不在宮裏陪著五弟?原來是躲在桃銷樓,和你的這幾個嘍囉們籌謀這種愚蠢的勾當。”

  “你怎麽知道的?”

  “曉寒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藏了那麽久,你覺得他會不認識名動一時的牡丹狀元嗎?”宮幄的鼻尖在宛秋的鬢邊來回蹭著,“不過也幸好當時沒有拆穿,不然本王今日,隻怕也沒有這一親芳澤的機會呢……”

  “宮幄!”我驚得下腹一陣抽痛,“你離宛秋遠點,不然我殺了你!”

  “連姑娘欲殺本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又何苦挑今日來殺,沒得拖累了美人兒的性命。”宮幄再度笑起來,“不怕告訴你,今日本王也算有備而來,此刻拂筠館外已經聚集了澂郡王府的半數兵力。半個時辰後本王若沒有出去,他們便會闖進來,屠盡這裏的所有人。”

  此言一出,薩容便回頭與我相視一笑,我捂住傷口,放聲向隔壁高呼道:“你們都聽到了,還不快去!”

  “是!”

  原本與我和薩容潛伏在隔壁的五十名罡風旗死士聞訊即刻齊齊應了一聲,迅速的向樓下奔了出去。

  紛亂的腳步聲遠去之後,宮幄臉上的震驚神色仍自未曾褪去,他後知後覺的猛然望向我,猙獰了麵孔道:“你沒有去請父皇——你早知道本王知道……”

  我笑而不語。

  “——即便…即便你能除去我的人,連歸螢,難道你還敢殺了我不成!”

  “實不相瞞,今日我就是來取你性命的。”

  “你瘋了!”宮幄頓時一聲暴怒的吼叫,顫抖著將手中匕首又往宛秋頸間逼了幾分,“本王乃當朝皇子,你想拖累你的這些朋友和你一起死嗎!”

  “薩容!”

  薩容身法極快,陡然向宮幄一揮長袖,豔粉色的濃厚煙霧滾滾而出。宮幄尚未來得及驚叫出聲,手上已經卸了力氣,匕首一聲鈍響掉在地上,隨即他自己也笨重的摔了下去,意識全無,不省人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