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回 三才老人
作者:成二水      更新:2020-04-20 00:45      字數:6551
  四十七回三才老人

  鐵柵欄呼隆隆關上,緊接著石門掩死,四周一片漆黑。接下來的日子,安靜的出奇,每隔一段時間,石門便會呼隆隆打開,緊接著便會晃蕩進來暗黃的一方光亮。兩個身披甲胄的就會送來酒肉,楚江寒照吃不誤。

  吃飽喝足之餘,楚江寒強收思緒不去想如何淪落為階下之囚,而是打坐運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首先要做的,便是衝破最後一道玄關,恢複功力。

  送飯的總共來了三十五回,然後端走屎尿,換來新的木桶,刷洗的倒也幹淨。待到送飯的來了第四三十六次,楚江寒再也忍不住了,張口問道:“這是第幾日了?”

  二人先是一震,繼而似是受寵若驚般答道:“早晚各送酒飯一次,今日整好是第十八日。”另一個道:“您呀隻管住著,性命一準無礙。”另一個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多言,二人掩上石門出去了。

  楚江寒站起身來,伸手一拉被栓在石門之後的鎖鏈,如何能拽得動?又站起身來,紮好馬步提起運功,雙臂用力處,鐵鏈仍然不能扯斷,心下這才一涼。

  此番南下,完全是為了完成老母之命,如今無端成了階下之囚,尚不知陷害自己的是誰。

  閑雲莊中毒一次,想來終歸是自己初入江湖經驗太淺,之後又接連中毒,簡直成了人家掌中之物,枉費世外高人傳了自己一身的的本事,莫說是用來除暴安良行俠仗義,如今看來,便連自己性命也不能周全了。

  想到此處,他不由冷笑幾聲。

  山穴之內,陷害自己的究竟是誰?莫不是玄武?如若是他,大可在自己傷在薛宗昌手下之時,輕而易舉地將自己下手除去,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偏要假手於人?自己又是如何落入錦衣衛之手的?

  一樁樁一件件他全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不想!”他對自己說。既來之,則安之,於是他在靠牆的角落裏坐了下來,左右是有吃有喝,且先將養幾日,待到體內劇毒除盡功力恢複,再設法出去也不遲。

  他閉上雙眼想要睡上一覺,可是翻來覆去,怎麽也無法入睡。

  忽然他心下一亮,笑出了聲:當初玄武在泰山之上被人害的功力全失之時,從耳朵之中取出了一粒靈藥,服過之後再經運功調息,方才退了強敵救下自己,如今另一枚神藥便在自己身上,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他心下大喜,掏出了藏於耳內的靈藥吞下,當下盤膝在地,運起功來,不多時便感到周身舒暢氣行無阻,又催功運行小周天數遍,便感到丹田意暖周身毛孔舒暢,耳目更加聰明,起身伸腿揮拳間,功力已經恢複如初了。

  他喜出望外,失聲笑了出來:我如今功力恢複,隻肖扯斷鐵索,等送飯的進來,趁機搶了刀劍,再殺將出去,憑我這一身的武功,隻要不於他們戀戰,便如泰山頂上一般,他們高手如雲也不能攔住我?

  也不知怎麽的,他忽然想起了那張無與倫比的麵孔,心裏頓然一陣說不出的清甜——我出去之後,便帶她回去見母親,管他什麽規矩體統!

  想到此處,他嘴角微微一上揚,不緊不慢的伸先手抓住了連在石門之後的兩根鐵索,深一呼吸,氣沉丹田用力一拉,隻聽嗡嗡一聲,鐵鏈向後被拉長了一尺左右,由於一受端勁,一震顫響。

  外頭守門的幾句議論,繼而又是一陣哄笑。

  他又抓起連在雙腳上的鐵鏈,用功一扯,哪裏還能扯斷?一連七八回,皆是如此。一陣怒火從心底越少越大:這鐵索實在結實!

  一聲長嘯洞穿了石壁,把門的幾個大漢各都見過大陣仗,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雷震的心驚肉跳,慌忙運功抵禦。

  “來人!放我出去!”

  自始至終,他未曾問過一句,究竟錦衣衛緣何將自己綁起來,他原本想區區鎖鏈鐵籠,也未必能困住自己,待恢複功力在設法脫困,如今功力恢複,卻扯不斷鎖鏈,方才慌亂起來。

  此刻他青筋暴起,伸出兩隻鋼爪僅僅晃動起鎖鏈,鋼索撞擊鐵牢與石壁,夾雜著咆哮聲一浪高過一浪,守在石門外的幾個大漢,眼見這頭溫順了多日的病大蟲忽然發起威來,生怕鬧出事來擔幹係,慌忙飛奔上報。

  不一時石門轟隆隆打開,陳璋緩步走了進來,張口一句:“好一個丹陽劍客!”楚江寒怒目而視,惡狠狠地問道:“你錦衣衛何故拿我?”

  陳璋答道:“在下陳璋,是奉命自陝西南下,在半路上才接管的囚車。不過據前一波兄弟說,你是白蓮教逆黨,他們在白蓮教的賊窩裏拿你時,你尚在昏迷之中。”楚江寒暗自叫苦,當初在昏迷之中正是給玄武帶上白蓮教的,至於在石洞中查找名冊時,又如何中的毒,倒真是無從查知了……

  楚江寒心中一陣盤算,也未曾接話。陳璋接著道:“這鎖鏈乃是用精鋼鍛造而成,喚作‘縛妖索’,堅硬無比,鑰匙隻有一把且在指揮使大人手中。自太祖洪武十五年至今,已有一百七十餘年,我曆代錦衣衛用它鎖拿過多少武功登峰造極的高手,任你武功再高修為再深,也休想掙脫,我勸你莫要白費氣力了。”

  說罷轉身欲走,臨了回頭道:“你年紀輕輕便有一身修為,實在是難能可貴,放眼天下也怕找不出三五位來。咱們雖非一路,可作為習武之人,我倒要多嘴了:此處雖是牢獄,卻也是難得的清淨之所,你莫如省下精力,好好鑽研武學,相信定能更上一層。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楚江寒腦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陳璋是何時走出去的,良久才回過神來,冷笑了數聲,自言自語道:“看來此人所言非虛:我既然扯不斷這鎖鏈,又如何能出得了這牢籠,縱然在武學上更上一層樓,又有何用?”

  隱隱約約聽到陳璋說道:“告訴門外看守的弟兄們,全部給我退到洞門口去。”

  另一個問道:“陳爺,萬一人犯出了意外怎麽辦?”陳璋哼了一聲,道:“萬一給他使了手段剁了你們手中的兵刃,鬧出事來,誰來擔待?”

  楚江寒聽完心道:是怕是尋常刀劍,也砍不斷這鋼索了!想到此處他緩緩坐在地上,呆呆的入了神,繼而四腳朝天,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門轟隆隆打開,送飯的拿來酒肉,照舊收拾便桶,楚江寒劍目一瞪,二人周身果然未配刀劍,他扭過頭去對著送飯的道:“你等聽了!打這頓起小爺沒回都要十斤酒,越濃越好,但凡少了一兩,小爺便要鬧得的你們一幫子蝦兵蟹將沒有覺睡!”

  兩個大漢滿臉堆笑應聲出去,不一時果然送來了一壇子好酒。楚江寒二話不說仰起脖子就往下灌,一股濃烈的刺激湧向心扉,他強忍著大口大口地吞下,終於被嗆了一口,奮力將罐子砸向牆角。挪步之間,眼前一陣晃動,這是一壇子神仙醉。

  接下來的時間,楚江寒便在爛醉中度過,但凡清醒之時,身邊總有酒肉,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來便咕嘟嘟吞下,直到那濃烈的液體由打腹中翻出來,他便都會用力將酒壇子奮力扔向牆角,接著便在天旋地轉中閉上雙眼。他也清楚地知道,隻有這樣,他才能什麽都不去想,也隻有這樣,日子才能過得快些。

  如此醉了又醒,醒了再醉,餓了有現成的吃食,也不知往複了多少次,朦朧中聽見鐵柵欄轟隆隆打開,一個聲音在呼叫自己:“楚江寒……楚江寒!”

  楚江寒懶得搭理,一個翻身繼續大睡。

  “楚公子!”一個清脆的聲音如鳴鑼一般驚醒了自己,楚江寒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借著微弱的光亮,一雙明亮的雙眸閃向楚江寒的心間,他不由得心跳加快,一雙腿居然不聽使喚,移步間絆倒在地。

  楚江寒不知所措,又慌忙翻起身來,吱吱嗚嗚道了句:“毓兒……”又覺得不大妥當,慌忙改口道:“沈姑娘……你……你怎麽來了?”

  楚江寒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身陷牢獄,又會在這種地方能夠見到沈毓。

  沈毓此刻倒較楚江寒多了幾分從容,開口道:“我偷聽到幾位叔叔說話,說你被當成了什麽魔教逆賊被關了起來……”楚江寒搶道:“我幾位哥哥也知道了?那他們現在可好?”

  沈毓佯怒道:“你隻掛念幾位哥哥的安危,卻也不問問我是怎麽找到你的?”楚江寒“呀!”了一聲,慌忙道:“簡直胡鬧!此處何等危險,這四周布滿了高手,你是如何入進來的?萬一傷著怎麽辦?”話一說出,自知語氣重了一些。

  哪知沈毓卻道:“我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才偷了四叔的腰牌,來此尋你。”說話間舉起手上的一塊牌子遞給楚江寒,又接著道:“隻可惜我不知道鑰匙在哪兒,便是知道了隻怕也拿不到,我的武功太低了……”聲音越來越小,楚江寒本想出言寬慰幾句,忽然想到自己拉尿的木桶,臉上一陣滾燙,慌忙扭頭看去,萬幸讓兩個看牢的給換了幹淨的立在牆角。

  沈毓又道:“六叔與七叔嚷嚷著要劫獄救你,為此還和四叔五叔吵了起來,二叔雖然沒在場,但他肯定也想救你,等我去私下裏求他們,他們一定會來救你的,等你出來了,咱倆就走的遠遠的,再也不管什麽江湖世道了,你說好不好?”

  楚江寒聽完良久不語,眼前這位沈大小姐雖然自小錦衣玉食,可畢竟不諳世事,此刻所說,竟然如此天真。

  楚江寒歎了一聲,緩緩坐在地上,道:“隻怕是沒那麽容易。”

  沈毓揪著衣襟,輕聲道:“自你上回走後,我便想出來尋你,可是爹爹吩咐人看的緊,那該死的沈福便如跟屁蟲一般,我想甩也甩不掉……”楚江寒滿腦子想著如何弄斷鋼索逃離此地,沒有心思聽她囉嗦這些,含含糊糊嗯了一聲。

  沈毓也蹲在地上,輕聲道:“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我就想丟了魂一樣,吃不下,睡不好,滿腦子……滿腦子都是你……”

  楚江寒心頭一暖,猛然想起了沈毓養的那隻白鶴:若真能出的牢獄,此生能伴著沈毓做一雙白鶴,那該有多好?

  忽然沈毓語氣一變,嗔怒道:“人家這般真心待你,你卻在外頭尋花問柳,我來問你:那位雪如姐姐你是怎麽認識的?”

  楚江寒立時腦中又是一片空白,真不知該如何讓解釋,隻低下頭來,玩弄起了腕上的鐵索。

  沈毓又見他鎖鐐在身,又心軟下來,柔聲道:“男兒大丈夫,吃些苦頭也沒什麽,你可千萬要想開些!”

  楚江寒見機岔開話題,柔聲問道:“這是究竟是哪裏?你一個女兒家的,又是如何找到這裏的?定是吃了不少苦吧?”沈毓莞爾一笑,道:“這裏是在少林寺地底下!”

  楚江寒吃了一驚:“少林寺?押我到此的分明是錦衣衛,錦衣衛又怎會出現在少林寺內?”

  沈毓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我爹爹接到四叔五叔來信便要北上,我偷偷跟著跑了出來,後來就一路跟到嵩山腳下,爹爹與幾位叔叔在一家客棧內碰頭,我暗中偷聽,才知道你唄關在這裏,後來我暗中偷了四叔的腰牌,又花了好幾天時間,扮成公人才找到這兒。”

  楚江寒問道:“你縱然有腰牌,守門的如何能讓你進?”沈毓笑了一下,道:“我隻說是奉了上峰的命令,來‘地’字號牢房查看人犯,守門的那幫狗才那個敢阻攔?”

  沈毓站起身來,道:“好了,我該走了,時候大了,我怕他們會起疑。你等著,我過些時候再來見你。”說完轉身便走。

  楚江寒心下著急,慌忙搶道:“毓兒,你……你不要再來了!聽我的,這裏危險,萬一被發現可不是鬧著玩的,趕快回去,去找你爹爹他們!不要再來了!”他心下一著急,說話竟然語無倫次了。

  沈毓背身對著他,兩眼早就泛起了淚花兒,頭也不回就往外走,臨到門口隻來了句:“雪如姐姐在閑雲莊呢,我一點兒也沒有難為過她。”說完奮力推開石門走了出去。

  周遭又恢複了一片死寂,楚江寒心中五味雜陳,呆呆地立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半日之久。

  忽然幾聲慘笑裂帛開來,饒是楚江寒膽大,也不由得嚇了一跳。楚江寒定睛四下觀瞧,哪裏能瞧見人影?

  “世上當真還有這等有情人,找漢子都找到這幽冥地獄裏來了,倒也難得,倒也難得!”楚江寒驚道:“誰?”

  那聲音如惡鬼般笑了幾聲,答道:“年輕人,你連我都不認識,豈不是白來世間走了一遭?”

  楚江寒斷定,這是位武林高手,抱拳答道:“還請前輩現身一見!”

  那個聲音答道:“見自然是要見的!老夫在此呆了十年之久,算上你正好換了十個鄰居,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又聽見哈哈幾聲笑,頭頂一道黑影一閃,瞧也未瞧清楚,才聽見嘩啦啦一陣鐵索生鳴。楚江寒更是吃驚不小:此人當真是鬼魅不成,怎的能夠從這石壁之中鑽出?

  未及定睛細瞧,一陣惡臭撲鼻而來,兩個夜明珠一般的白圈正盯著自己上下翻轉。楚江寒一時間嘴裏沒吐出一個字兒。

  “哈哈哈哈……”那黑影發出了洪亮而爽朗的狂笑,楚江寒也跟著大笑了幾聲。笑聲未止,楚江寒率先問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人反問道:“是人又如何?是鬼又如何?”楚江寒答道:“我管你是人是鬼,還不是照樣被這‘縛妖索’鎖在此處!”

  那人卻正被說中痛處,立時狂抓不止,兩臂又發力悶哼一聲,抓起兩臂胸前的鐵鏈就扯,勁道之充沛內功之精深楚江寒生平僅見,縱是如此,可也未能將這鐵索扯斷。

  楚江寒認出這是為武功驚世駭俗的高人,心裏不由生了一股敬重之情。

  那人見扯不斷鎖鏈,忽然停住了雙手,笑道:“老夫既然扯不斷這‘縛妖索’,天下也斷無第二人能夠辦到!”說完又照著楚江寒打量了一番,說道:“想不到老夫久不在江湖走動,居然也有人能調教出你這樣一位少年高手來,倒也未教老夫失望!”

  楚江寒見此人誇讚自己,抱拳恭恭敬敬的問道:“晚輩楚江寒,請教前輩高姓大名!”那人笑道:“瞧你夠格,老夫便告訴你,老夫正是三才老人。”

  “三才老人?”楚江寒聞所未聞,不由念出了聲。

  那三才老人道:“看你呼吸吐納,是崆峒派的底子,嗯……又學過一清雜毛的內功,怎麽?一清老雜毛未曾提起過老夫嗎?”未及楚江寒作答,三才老人又問道:“崆峒派現在是誰當掌門?哦!對了對了,一清老道那套劍法可曾傳了你?那可真是精妙!真是了得!”

  楚江寒見他隻看了幾眼,便將自己的門派根基都瞧了個清清楚楚,心下更加敬重了,當下恭恭敬敬地答道:“崆峒派現在是師尊紫陽真人掌教!”三才老人側耳細聽,還不住點頭。楚江寒接著道:“至於一清仙師的那套劍法,晚輩倒是有幸學過。”

  三才老人眼睛瞪得更大了,倒吸了一口涼氣,騷首道:“一清老雜毛的道學還是頗為可觀,至於拳腳劍術嘛,可照著一清差遠了。”三才老人又問道:“這少林寺還是覺明和尚當家嗎?武當和丐幫又是誰當的掌門?”楚江寒一一如實回答。

  三才老人笑道:“看來少林派應該還有幾個高手在世。這武當派嘛,到了這一代當真是沒有什麽傑出的人才了,什麽衝玄子、衝玄子老夫聞所未聞。至於丐幫的幫主既然是吳老叫花子的徒弟,老夫倒也不該小瞧才是!”又問道:“全真教的雲陽子、海沙幫的十二郎、普陀山的斷魂劉,這幾個也算作高手,不知在不在世?”

  最後幾個楚江寒聞所未聞,索性答了不知。

  三才老人點了點頭,又道:“除過這幾個,天下間也沒幾個高手了吧?”楚江寒見他將當言語間狂妄至極,又親眼見識了此人平地現身的神技,也就覺得合情合理了,隨口接道:“前輩從天而降的神功當真可稱得上是舉世無雙。”

  三才老人哈哈大笑,擺手道:“你學了一清老道的劍術,想必是未遇過敵手,又見老夫在此說嘴,心有不服,是也不是?”也未等楚江寒回道,他繼續說道:“這隻不過是唬人的把戲而已,這石室的頂端,有個通風口,老夫就被關在隔壁,隻消使個縮骨的功法,便可順著洞口過來了。”

  說話間三才老人抖抖鎖鏈,楚江寒細看之下,這才發覺,一根鎖鏈從石室頂角垂下,另一頭在他身後,順著鎖鐐瞧去,果然有個兩巴掌大小的小洞,如不細看實難發覺。

  石室裏忽然又靜了下來,三才老人歎了一聲氣,說道:“老夫早在十數年前已是天下無敵,不想卻被這小小的鎖鏈困了整整十年!十年呐,人生在世,能有幾個十年?”楚江寒心裏“咯噔”一下:這位前輩武功如此了得,尚無法掙脫這繩索,我又如何辦得到呢?莫非我真要終老於此嗎?

  他不敢再往下去想了,慌忙以言語岔開了思路,張口道:“既然咱們扯不斷這鎖鏈,莫如用試試掌力劈開,實在不行使個計策誆看牢的帶個刀劍進來,以前輩的功力,相信定能劈斷!”

  三才老人冷笑數聲,道:“老夫武功雖高,可劍術並未登峰造極。九年前,就在此處,我的第一位鄰居被關了進來,老夫當時也是從這洞中穿牆過來,用掌力震碎了他的心脈再鑽了回去,果然引來了外頭看牢的,待到看牢的衝了進來,老夫又穿牆過來,吸幹了他的功力,搶了刀劍,你猜如何?”

  楚江寒慌忙問道:“如何?”三才老人搖了搖頭,接著道:“錦衣衛所用的寶刀,全是當今天下最好的兵刃,可惜呀,老夫當時搶的三把刀全部砍斷,這鎖鏈卻是紋絲不動。可惜呀可惜!老夫劍術不成,有再好的神兵利器,也是無用!”

  他張牙舞爪臉比帶劃,語調又高亢激揚,楚江寒隻覺他雖然被囚禁十年,可身上英雄氣卻未曾減卻半分。

  三才老人言罷席地坐下,隨手拿起地上的酒壇子咕嘟嘟飲了起來,楚江寒見他也是個好飲之人,也陪著坐下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