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李飛雲仗義伸援手,諸兄第先後顯神通
作者:成二水      更新:2020-04-20 00:45      字數:5575
  二十回李飛雲仗義伸援手,諸兄弟先後顯神威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深層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

  千古大詩人杜甫《望嶽》詩共有三首,這是其中之一,全詩沒有一個“望”字,句句卻都寫向嶽所望,曆代評價頗高,明海寧人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中言道:

  郭浚曰:他人遊泰山記,千言不了,被老杜數語說盡。隻言片語,說得泰嶽色氣凜然,為萬古開天名作。句字皆能泣鬼磷而裂鬼膽。

  這詩中說的自是泰山。泰山之陽,有汶水西流;其陰,汶水東流,在泰安縣境內,明代屬於濟南府。單說這泰安縣境內,早就有各路人馬紛紛湧來,自不必說,正是為這英雄大會而來。一城雖小,卻也是聖人福地,教化之下,酒肆茶坊,不計其數,來往之人或錦衣花帽,三五相隨,或執刀提棒,僧俗混雜。好不熱鬧。

  人群中一個文士打扮的,徑直上了一個小小酒樓,臨街占了個位置,那人臉生四方,麵如冠玉,遙望去神俊風流,猶如鶴立雞群,正是玉簫劍李鴻李飛雲。方才坐下,便聽見樓下一陣熙攘,跑堂的迎進來一夥人來,李飛雲由打樓上向下瞧去,男男女女,多是壯年,卻有三十來人,為首一人,腰掛佩劍,虎背熊腰,身後跟三個花季美少女,楚江寒認得,正是華山派新任的掌門趙岵,這夥人正是華山派無疑了。這位趙掌門的手段,當日在少林寺內,可是領教過了,武功心計,武林中隻怕是找不出幾個來,若是遇上此人作對,須得仔細應付了。楚江寒心下思量,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不想趙掌門早已經看到自己,遙遙抱拳一禮,李飛雲麵帶微笑還了一禮。

  這夥人早就要了酒飯,自是一陣吃喝。李飛雲心道:此次英雄大會,自是少林武當牽頭聯絡,華山派一下子派出三十多名弟子,來頭著實不小,隻怕其他門派也必然派出不少高人前來,也不知楚兄弟是否趕來?

  轉眼這夥人吃喝完畢,李飛雲心下又道:左右我是先到了,倒不如跟著華山派,一樣能夠上得泰山,能與諸位兄弟一會。主意既定,卻是不緊不慢,尾隨其後。轉眼見黑,華山派一夥人找店投宿,早已經包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棧,李飛雲隨後趕來,卻早被小二攔在門外,左右無計,隻得另尋別處,無奈大大小小的客棧多半已被人全數包下,等待安排停當,早就夜深了,李飛雲腹中饑餓,店家卻道灶下早已經捂火打烊,李飛雲冷笑幾聲,上了大街。

  一通亂找,哪裏還有飯食來賣,正待轉身回房,卻聽見幾條人影閃過,李飛雲趕忙跟在後麵,卻是兩個女子。一個道:“這麽晚了,叫咱們上哪裏去找?白師姐平日裏最和掌門要好了,怎麽會偏在這個時候添亂子!”另一個喝到:“放肆!掌門師兄和白師姐也是你品頭論足的嗎?越發沒有規矩!休要貧嘴,接著找就是了。”

  李飛雲跟了一陣子,從她二人對話中得知,這二人卻是華山派弟子,就在方才,有個姓白的師姐同掌門起了口角爭執,一氣之下,跑出了客棧。李飛雲暗自使開輕功跟著二人尋了有一陣子,二人四下無果,其中一個又開始抱怨起來了:“師姐,你莫怪我多嘴,平日裏掌門師兄也對白師姐最好,都不正眼瞧你我一眼,白師姐也不識趣,就知道添亂。哼,若論起容貌武功,你我哪裏就輸與她了?我就是不服!師姐,難道你當真甘心?”另一人卻不回答。

  李飛雲心說,這趙岵也確實文武難得,難怪師門中的女子都會為她傾心。緊接著那個聲音又抱怨道:“哼!走了才好,永遠也不回來才好呢,省得多一個人來和我們爭。”另一個聲音開口道:“師妹休得胡言,眼下武林中各派都陸續齊聚泰山腳下,難保有心術不正之徒,若是教白師姐遇上,卻如何是好!”先前抱怨的一聲“哎呀!”緊接著又道:“那怎麽辦?我看咱們還是接著找到才是,白師姐第一次下山,萬一遇上危險,可如何是好?”說話間卻有抽泣起來,另一個安慰了幾句,又使開輕功,找尋起來。

  眼見就要到後半夜,突然間一襲白影擋在了二人前頭,那兩個女子,張口齊聲叫道:“白師姐!”李飛雲不敢靠的太近,卻遠遠聽見三人對話,姓白的女子說道:“二位妹妹,你們回去吧!以後不要來找我了!”其中一個言道:“白師姐,平日裏掌門師兄待你那般好,你究竟所為何事?”姓白的女子喃喃的言道:“是啊!誰不知道我們青梅竹馬,可誰成想......”言語間竟然抽泣起來。

  姓白的女子又道:“算了!不提也罷,二位妹妹的心思我也知道,不過,我要勸勸二位妹妹......”一語未畢,突然有一個身影閃出,那兩位女子登時翻身參拜,口稱“掌門”,卻是趙岵。趙掌門隨手扶起兩個女子,言道:“二位師妹辛苦了!你們這就回去歇息吧,白師姐這裏交給我了。”那兩個女子哪裏還敢多言,隨即依言而去。

  眼見二人走遠,姓白的女子冷冷地道:“你還來尋我作甚?”趙掌門笑道:“師姐,那任公子人才武功,都不在我之下,嫁與他,當真沒有辱沒師姐!”姓白的女子冷笑幾聲,繼而哭道:“在你心裏,武林盟主,雄圖霸業當真比我重要嗎?”

  趙岵久久不做聲,又歎口氣道:“師娘跟幾位師叔伯的來信,你也看了!”

  姓白的女子又哭道:“難道你也忘了,師父生前就指定你我的婚事了嗎?”

  趙岵不語,繼而冷笑道:“可你也別忘了師父生前的宏願,就是要廣大我華山派。當年芒碭山一戰,師父身受重傷,從此我華山一蹶不振,數十年來,一直耿耿於懷,抱憾而終。恩師寒暑栽培,你我日夜苦練,不就是為秉承恩師意願,報答他老人家的恩典嗎?如今我學成下山,又執掌山門,又豈英雄氣短能兒女情長呢?!”

  姓白的女子喃喃的說道:“說什麽恩師宏願,光大山門,我看是你自己狼子野心,想要稱霸武林!”趙岵聞言不語。

  姓白的女子冷冷的說道:“你真要將自己的宏圖霸業,推上一個女人的胸脯?”

  李飛雲躲在一旁,聽了這句話,隻感覺魂魄像是受了刀劈劍刺一般,繼而又一陣熱血沸騰。

  姓白的女子道:“方才你叫九師弟送信給誰?”

  趙岵驚問道:“九師弟的信呢?”李飛雲遠遠瞧見姓白的女子從懷中掏出一份信來,瞬間撕了個粉碎。趙岵怒道:“你可曾看過了?”

  姓白的女子依舊冷冷地道:“看過了又如何?未看過又如何?”

  哪知趙岵牙關一咬,說道:“事關者大,若是未看過,一切好說,若是已然看過,休怪我不念舊情。”

  姓白的女子冷笑道:“這信,我早已經看過了。”

  趙岵拂袖怒道:“你看過也好,未看過也罷,今日休怪我心狠!”忽然間劍光一閃,姓白的女子躲閃不及,左肩之上,早就中了一劍癱倒在地上。

  緊接著舉劍在手,正待刺下。李飛雲縱身一躍,一支玉簫擋過一劍,二人早就鬥在一處,李飛雲玉簫在手,使開玉簫劍法,未及三十回合,卻不料這趙岵,招式精妙,更兼力猛劍沉,李飛雲遮攔不定,轉眼便要敗下陣來。

  忽然間李飛雲使個身法,躲開一見,跳出圈外,叫了聲:“且住!”趙岵冷笑道:“我道是誰來,原來是玉簫劍,少林寺一會,足下逃竄的伎倆,實在是精妙。”李飛雲道:“我也不與你囉嗦,趙掌門武功高強,在下委實不是敵手,隻好請幫手了。”

  說完幾聲長嘯,趙岵登時色變,李飛雲見狀笑道:“在下的微末伎倆,實在是不配跟趙掌門過招。不過在下幾位結義兄弟,可都在附近,聽到我的嘯聲,他們勢必趕來。不知趙掌門想會會我二哥,還是我八弟?嘿嘿,我金刀、木劍二位哥哥也在,稍時一同向趙掌門討教如何?”

  趙岵哪裏還敢說話,隻是呆呆地立在原地,良久不知所以。忽而回劍入鞘,卻笑道:“也罷!我白師姐就煩請李兄照顧了,不過李兄,咱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為妙,如若不然,姓趙的也學過些拳腳,他日隻好再一一領教了。”說完縱身一躍而去。

  李飛雲過去扶那姓白的姑娘,卻早已似一灘爛泥,哪裏還扶得起?索性輕輕抱起,再看時,一張含春粉麵,已經江河泛濫,兩眼猶如泉湧,隻是早就呆若木雞了。

  不說這李飛雲救了白姑娘離開,單說時才這一陣嘯聲過後不久,但見此地身形一晃,便有一人躍下,道士打扮,白麵長須,正是白蓮教玄武堂堂主玄武。隻見玄武自言自語道:“時才一陣嘯聲分明是從此地傳來,怎會沒有人呢?”繼而雙目緊閉,運功四下一聽,嘴角一上揚,輕道了聲:“嘿嘿,看你往哪裏走!”轉身正要往李飛雲離開的方向。

  忽然隻聽得嗖嗖兩聲,那玄武原地一個轉身,落地間右手之上,多了幾枚黃燦燦的金葉子,慌忙借著月光一看,大吃一驚,驚叫道:“閑雲莊小範蠡!”身後一個聲音叫道:“足下好見識!”玄武又回身間一個粗狂的聲音道:“咱大哥多年不出江湖,想不到居然有人認得這細草微風金葉子!”隻見一人五大三粗,腋下居然夾著一個一人合抱的石滾,另一個一身精衣服,正是石象與小範蠡沈三。

  玄武先吃了一驚,繼而又振聲言道:“想必這位便是閑雲莊小範蠡沈莊主,使錘的這位是大名鼎鼎的石象了?”二人應聲稱是。玄武又道:“閑雲莊一向少問江湖事,怎麽,二位也來湊熱鬧?”

  石象哈哈一笑,開了大嗓門子言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你白蓮教禍國殃民,咱們兄弟是來拿你除害的!”玄武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可白蓮教四大堂主何等老練,冷哼一聲,言道:“不是我托大,單憑你們二人如何能難得住我,除非你們兄弟七個......噢不!算上那位楚少俠統共八人,興許還能留住我。”

  石象破口大罵:“好個皮膚還敢耍嘴!”小範蠡搶道:“不必費心套話了!七弟,動手!”說話間石象掄開石碾,跳上前便打,沒過三招,小範蠡抽出手中寶劍,搶上前去,二人一左一右,那石象一柄石碾舞的虎虎生風,好個玄武,一把佛塵左遮右擋,竟然絲毫不落下風。這石象拳腳功夫當真差勁,可是天生神力,這石碾舞在手裏,竟像是絲毫沒有分量,豎砸橫掄,隨心所欲,端的有萬鈞之力;沈莊主一使開口龍泉劍,招招精妙。二人一左一右,一剛一柔,轉眼間過了二三十招,玄武一柄佛塵,左遮右擋,縱然萬鈞石錘,竟然回回硬碰,招招短接,絲毫無懼。

  玄武冷笑幾聲,口中叫道:“閑雲莊好大名頭,卻也不過如此!”繼而身形一轉,大叫一聲,突然變換招式,突然使出峨眉派的“玉浮塵”手法,招招精妙,卻又淩厲無比,石象畢竟身法欠佳,閃躲不及處,右肩頭中了一記,縱然石象皮餐肉厚,可一來這佛塵非比尋常,二來這惡賊手法實在高妙,中招處早就連皮帶肉,掃下一塊來,那石象痛不可忍,手上難免遲緩下來,如此一來,沈莊主卻顯得吃力,難免還要從旁策應,未走十幾招,二人漸落下風,隻把個石象氣的哇哇亂叫。

  玄武眼見要取勝,心下得意,忽然間左刺斜裏有人大喝一聲,玄武隻感覺金光一閃,慌忙間側身避開,手上浮塵一揮,是感覺兩手發麻,來人內功竟然如此之深。一招過後,來人早就躍在左側,玄武定眼一看,隻瞧見一把金燦燦的大刀,提刀者三濾胡須,身形微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分明就是名震黑白兩道的“金刀神捕”,教中早就告誡大小頭領,各級教眾,如遇這二人:隻管繞道而走,死活不能招惹,不僅僅是這金刀、木劍二人武功了得,下手不容情,更兼這二人精明神練,稍有不慎,便要泄露教眾行蹤,不想今日遇上,須得仔細,如若不敵,定然要走為上計。玄武心下盤算,不由得握緊拂塵,絲毫不敢大意。

  金刀也不敢絲毫大意,頭也不回,隻對二人言道:“大哥七弟且先退下,我來!”那石象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和小範蠡依言腿。玄武道:“怎麽?尊駕也要與我作對?”金刀言道:“你白蓮教作惡多端,今日定要拿你問罪!”玄武呸了一口罵道:“你等各個聲名在外,今日在此車輪戰,傳出去也不怕天下英雄恥笑!”說完冷笑數聲。金刀也大笑數聲:“尊駕也不必言語擠兌,隻因你罪不容誅,犯不著講什麽英雄道義!”說完隻把個金刀一揮,直取玄武,那玄武把個浮塵一揮,卻把個浮塵當劍,使的是昆侖派“玉峰二十四劍”,金刀時而雙手,時而單手,一口寶刀揮來舞去,二人好遺產四殺。

  這“玉峰二十四劍”乃是昆侖派前輩高人在昆侖山頂上觀雪悟道,突然所得,曆來昆侖派大小小弟子雖然都能研習,可是練到家的,往往都是上了年紀,內能根基足夠者。內功不夠者,縱然學得招式,這威力卻也大打折扣,不想這玄武,居然也會使,而且這火候威力,縱然是昆侖派的高人,隻怕也難以找出一二來,小範蠡一旁觀戰,大吃一驚:莫非這惡賊是昆侖派的前輩高人,或是棄徒叛眾?

  小範蠡再看時四弟金刀神捕一口金刀,使得全無章法可言,卻又招招不脫離自己的拿手絕技,這一首武功,自己萬萬不如,得虧是四弟,若是我與七弟,哪裏還能走上十餘回合?石象更是看了個眼花繚亂。小範蠡又心道:眾兄弟數年沒有並肩作戰了,四弟修為精進,不由得喜上心間,忽而又長歎了一口氣。

  再看二人鬥在一處,一來一往間,正自旗鼓相當,不分上下,小範蠡忽然心下一亮:我雖不能上前相助,卻也可在一旁出聲言語,倘若他一旦分心,正好露了破綻,好教四弟拿他。主意既定,忽然高聲道:“四弟休慌!待我發鏢助你!”隨後言道:“惡賊看打!”卻是空手一揮,隻做了個樣子。不料那陣上驚到了玄武,隻見他使個身法慌忙抽身間,從懷裏摸出幾枚銀針來,直朝著小範蠡、石象二人射來,眾人始料未及,各都吃了一驚。小範蠡慌忙一掌推開石象,順手幾枚金葉子慌忙打了出去。小範蠡拳腳兵刃自是差些,可這一手細草微風的暗器絕技獨步天下,縱然是唐門高手,隻怕也是不及。

  隻聽得“叮叮”幾聲,金葉銀針相擊落地,小範蠡驚魂未定:本想言語暗住,卻不想險些反被他暗器所傷。

  那玄武眼見三人稍稍分心,忽然右腳往下一蹬,身體向後一斜,繼而換左腳又是一登,轉眼向右飄去,雖然是向後退去,卻仍然然像個白鶴一般,小範蠡驚到:“武當仙鶴遊!”金刀神捕也是大吃一驚:此人竟然一連使出兩大門派的不傳絕技,當真了得!

  眼見那玄武飄出三丈開外,隻把個身體輕輕一轉,正麵向前輕輕剽去,此人本就身穿道袍,這仙鶴遊的輕功早就爐火純青,三人瞧去,真是得了仙鶴的精髓,不由得心下暗暗敬佩。石象大吼道:“哪裏走?”

  突然間玄武隻感到麵前一道白光向射自己,慌忙間向後一個空翻,把個手中佛塵一架,心道:不妙!

  究竟來者是誰?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