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家庭糾紛令人頭大
作者:仙舟      更新:2020-02-29 06:08      字數:2513
  五年前,杉江宅的男主人深夜被鈍器擊打致死,女主人驚慌報案,說有人入室搶劫。

  警方飛速出動,卻一直沒能抓到凶手。之後,傷心的女主人帶著兒子遠走他鄉,空餘的房子成了鬼屋……

  以上都是假的。

  實際上,白石記得原著中給出的真相是:殺死男主人杉江旭的,不是強盜,而是和他發生口角,被他怒斥了的兒子。

  屋子太大,就這點不太好——兒子和老子打起來的時候,唯一可能拉架的杉江太太完全不知情。

  等她被異動驚醒,穿過半棟宅子匆匆趕到時,她老公已經涼了,兒子也成了滿身是血的殺人犯。

  三口之家,一下就少了一個半。崩潰邊緣的杉江太太看著兒子跪在她麵前痛哭,心如刀割。

  呆呆的站了許久,她終於艱難的做出了決定。

  ——她要包庇她的兒子,保住這個僅剩的親人。

  兩人於是做出離開的假象,實則又偷偷回到這間古洋房裏,過著見不得光的地下生活,想熬過公訴期限,讓杉江昭夫沒法再被追訴。

  理論上這是可行的,但實際上,杉江昭夫一個唯唯諾諾的學生,天天住在死過人的陰森古宅地下,而且死的還是他親爹,再而且人還是他親手敲死的……

  心理壓力與日劇增,寢食難安的杉江昭夫,不可避免的做起了噩夢。

  最早,夢裏隻是雜亂無章的鮮血和死人。

  可慢慢的,他父親的形象開始清晰,每一天,他都能在夢中再會這個滿身沾血,形容可怖的人。

  咬牙撐了一年,杉江昭夫終於崩潰了,他找到母親,哭著說想要自首。

  可沒想到一直以來對他百依百順的母親,這次卻沒有同意,甚至她還在飯菜裏下藥,直接把他拘禁起來。想等公訴期限過了,兩人再一起回歸正常的生活。

  半夜偶爾傳出的“鬼叫”,是杉江昭夫痛苦的嘶吼。而窗邊的“鬼火”,則是不敢開燈的杉江太太舉著的燭台。

  雖然白石不知道他們從哪囤了那麽多蠟燭和食物,居然能一宅宅上五年……不過,這應該就是“鬼屋”的真相了。

  念頭剛動,任務欄隨之彈出。

  探明鬼屋真相的標題下麵,出現了一個文字框,看樣子是要他把真相寫進去。

  ……居然是筆試,還挺嚴格。

  白石輕手輕腳的退回地下室門外,接過光屏中Q版助手抱來的筆,正要往上寫。

  狐狸忽然抬爪拍了他一下。

  緊跟著,白石聽到頂部傳來一聲什麽東西被關閉了的哢噠響動。

  不大的聲音在幽閉的地下通道內來回碰撞,逐漸顯得刺耳。

  在這種回蕩不息的背景音中,有一道腳步逐漸清晰,正在漸漸下行,逼近轉角。

  白石手頓住了,一下有些猶豫。

  他在想,是現在把倆人抓住,送給警局,還是就這麽默默告辭。

  兩個選項同時擺在麵前,白石立刻倒向後者。

  假麵狀態隻剩下不到十分鍾,萬一那位夫人武力值奇高,一時半會兒搞不定,導致抓人抓到一半,自己被動消失,那反倒會變成打草驚蛇,把一切弄的麻煩起來。

  再有,萬一他幸運的找到信物,觸發了隱藏任務。結果到時候回來一看,隱藏任務的環節之一是再和妻兒團圓一次之類……那不就涼了嗎。

  一連串念頭排隊閃過,很快,白石做出了決定。

  他先解除了對狐狸的召喚,而後自己也解除掉[假麵],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黑暗裏。

  幾秒後,纖瘦枯槁的杉江太太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握著沉重的銀色燭台,長而樸素的黑色裙擺拖在台階上,緩步走下來。

  她停在最底部的木門前,低頭聽了一會兒裏麵斷續的哀嚎。直到餐盤裏削好皮的蘋果氧化發黑,她才恍惚的回過神,用手肘頂開門,邁著輕而優雅的步伐,走進裏間。

  野人似的杉江昭夫一頓,忽然沒聲了,他慢慢瑟縮進更深的角落。

  杉江太太毫無所覺似的走到鐵欄邊,把餐盤從底部的小口推進去,朝他笑了一下:

  “來吃飯吧,每天隻能在這麽狹窄的地方活動,要注意補充營養,保護身體呀。”

  杉江昭夫沒回答自己的母親,他看起來居然在隱約發抖。

  杉江太太微偏著頭,蒼老卻明亮的眼眸充滿愛憐的看著他,片刻後,她把燭台朝杉江昭夫所在的方向推近了一些:

  “怎麽整天縮在那麽黑的地方?昭夫,到媽媽這來,來吃飯。”

  杉江昭夫盯著那盞燭台,呼吸急促,滿臉恐懼。

  這是一盞沉重的仿銀燭台,底座連接著用於手持的柄,頂端則分了三個開叉,每個尖端各頂著一盞燃燒的蠟燭。

  這並不是真正的銀質燭台,很難生鏽,按理說,它的表麵應該白皙鋥亮。

  但仔細看,卻能看到燭台繁雜的花紋中,醃進了絲絲縷縷的暗色,而後它們被流下來的蠟油封住,層層疊疊,像一個被嚴密保存起來的標本。

  別人或許會以為那是鏽漬。

  但杉江昭夫卻知道,那分明是凝固的血。

  ……是五年前,從他父親後腦流出的血。

  如果當年接到報案的警察在這,或許他能對得上號:這就是當年杉江太太報失的物品之一,據說被歹徒當做真銀擄走了。

  柔和晃動的燭光下,那些詭異的深色線條活了似的清晰。

  眼看杉江太太端著燭台湊近,杉江昭夫哆嗦起來:“我錯了!媽,我真的錯了!放我去自首吧,求你,讓我去自首!”

  “別這樣,昭夫,公訴期限很快就會過去的。”,杉江太太停下動作,跪坐在滿是塵土和雜草的地上,用堪稱溫柔的視線注視著他:

  “媽媽答應過幫你,就一定會做到。你看,媽媽都這麽努力了,你也不要再說這種任性的話,好不好?”

  她枯槁的手握著燭台,細長的手指與燭台上的陰影相互糾纏,仿佛在同看不到的人十指交握。

  ……

  十幾米外的街道上,買菜路過的吉田步美忽然耳朵微動,打了個激靈。

  她一把抱住了旁邊吉田太太的胳膊,半是害怕半是撒嬌道,“媽,鬼屋裏又有聲音!”

  吉田太太習以為常的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

  “說了多少次了,那是風聲。步美都一年級了,到了該相信科學的年紀啦。”

  “……可是,這聽起來實在很像有人在慘叫嘛。”

  吉田步美還是怕,她水潤的眼睛轉了轉,忽然想起一種忘記在哪聽過的說法——克服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直麵它。

  ……不如帶上小夥伴,來這裏探一次險!

  正好班上新來了一個轉學生,他總是獨來獨往,一個朋友都沒有,也太可憐了。

  到時候一定要叫上他。

  都說患難見真情,這次之後,他肯定就也能交到朋友啦。

  想到這,吉田步美重新開心起來。她拉著媽媽柔軟溫暖的手,繼續向家中走去,逐漸把“鬼屋”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