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有備無患
作者:
一點不聰明 更新:2020-05-04 09:12 字數:2694
王之富還是滿臉問號,但也安安生生的走了。
沈燃聽著他下樓的腳步聲消失掉,才朝掌櫃的問道:“這人怎麽樣?”
趙一平咧嘴傻笑:“是夠傻的,合格了。”
“你就不怕他把生意給你做砸了?”韓凝禮不無擔心的問道。
“嗨,”沈燃苦笑不已,“我已經把貨源和渠道都搞定了,就連廣告都找好了,他要是連個甩手掌櫃都當不好,算我倒黴吧。”
他說著從桌下抽出卷軸遞過去。
韓凝禮將卷軸緩緩展開,一見冠絕潞州四個大字,忙瞪大眼睛仔細看了書名,驚道:“劉懷一是誰?”
趙一平嘖了一聲,不屑的答道:“刺史,潞州刺史。”
“阿燃好本事,”韓凝禮意猶未盡的反複盯著卷軸,“這生意,沒毛病了。”
沈燃心中哀歎,沒毛病不假,往後這稅隻有多交的沒有少給的更真。
趙一平左右看看兩人,又問:“這萬大發是不是瘋了,硬要用石頭來碰雞蛋。”
“嘁,”韓凝禮邊滾著卷軸邊道,“掌櫃的以為他炫富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一張臉麵嗎?打從他上門挖牆腳被阿燃喪回去了那日起,他的臉就掉在地上了,怎麽可能不撿起來?”
幾人正說著,樓下又傳來醍醐清亮的嗓音:“我回來了!餓死了!有沒有現成的吃食。”
緊跟著是小麻的聲音:“阿姐回來了,我這就下碗餺飥,一會兒給阿姐送樓上去。”
醍醐應了一聲,緊跟著就是蹬梯上樓的聲音。
屋中沈燃三人會心一笑,掌櫃的先道:“走吧咱們?”
話音落地,三人也笑眯眯奔樓下來。
醍醐還在前廳喝水,瞧見他們三人的表情,險些噴了一地,擦擦嘴才道:“這是得了什麽喜帖子了?笑成這樣臉不疼嗎?”
掌櫃走在最前頭,又笑了兩聲才道:“阿燃買了個宅院,韓先生已經布置停當了,我們要去看看。”
醍醐瞪大眼睛:“宅院?咱們要搬家了?”
韓凝禮跟著道:“可不,那宅院,比住在店裏強上百倍。”
“小麻!”醍醐揚聲喊道,“別忙活啦!我不吃啦,我要和他們出去。”
回頭才見他們三人都是滿臉怪笑,撇嘴道:“看我幹嘛,走啊!”
沈燃掀簾子進廚房,囑咐了小麻看好四個學徒,才跟在三人身後,往大街上走去。
他本想著大家都沒吃飯,路過街邊攤子時買點吃食先墊墊。
但前頭三人都雀躍的嘰嘰喳喳,看起來一點都不餓,也就作罷了。
新宅院就在坊內,幾人又都在興頭上,步履匆匆間,沒幾步就站定在宅院門口。
掌櫃和醍醐邊打量大門,邊連連感歎,這地方實在偏僻,行人稀少,穩妥的很。
韓凝禮掏出鑰匙開鎖的空檔,沈燃湊到他身邊,低聲道:“你是不是虎,你到弄個牌匾寫上趙宅啊。”
哢噠一聲,銅鎖應聲而落,韓凝禮才訕訕道:“明天就弄。”
說著推開門扇,將趙一平和醍醐讓到院裏。
沈燃跟在他們後頭,緩緩的往院中走。
前頭的趙一平倒是一口一個這裏好,一口一個那裏好。
醍醐也嘰嘰喳喳不停,直說著這裏應該栽一株桃樹,那裏應該種一排牡丹,甚至要找地方,開出一片藥畦。
韓凝禮忽的回頭朝沈燃促狹一笑:“有個家的感覺,不錯吧。”
沈燃也是含不住笑意:“還行。”
等到了正堂上,沈燃才知道唐人多麽會享受。
油亮厚實的紅木地板已經取代了本來的磚石地麵,踩上去不覺得生冷。
他袖手站在堂上,笑眯眯問韓凝禮:“這地板不便宜吧。”
“你都冠絕潞州了,不要在乎這幾個小錢。”
這一句話把沈燃堵了個夠嗆,抬眼看看滿屋的硬木家具,實在哭笑不得。
正堂最中,一架木框裱繡花絹布的大屏風前,擺著一張酷似後世羅漢床似的大坐床,上麵鋪著厚實柔軟的茵褥,榻上有一隻憑幾並一隻矮幾,榻下還擱著一張矮幾。
這張坐床前擺著一隻小火盆,另有幾張小坐榻將火盆圍攏在中間。
坐榻周圍另擺著格架,貼花木箱,立式燈台等物。
這還隻是正堂最中的一間,沈燃左右打量了著,兩側以帷幕隔出的空間。
東麵一間是以小茶爐為中心的區域,席西麵一間則擺著寫字的長台以作書房。
他仿佛聽到銅錢碎裂的聲音,但又不忍攪了趙一平和醍醐的興致,隻好皺著眉頭瞥一眼韓凝禮。
見他也一臉得意的看自己,才緩步湊過去,低聲道:“五兩金子一個銅板也沒剩吧。”
韓凝禮也挑眉看他:“不是你要弄舒服點的嗎?”
沈燃氣了一個倒噎嗝,歎口氣道:“罷了,可是這用的織物木料圖案花紋,都合不合規矩?”
“你這話說的,”韓凝禮十分不屑,“有錢的商戶裏,有誰家不逾製的,隻要你不是最高調的,什麽都沒問題。”
“那我就放心了。”沈燃長出一口氣,就在正堂最外邊坐下,兩腿從基座上垂下去。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回頭朝掌櫃的道:“快到二進院裏去選屋子吧,我就在這裏坐會兒。”
醍醐蹦蹦跳跳的過來,笑道:“這宅院真好,叫我住門房我都樂意。”
沈燃也笑著回她:“二進院裏好幾間房呢,住什麽門房,快去選吧。”
她這才扯著趙一平順著回廊往後院去。
韓凝禮卻沒跟上,而是一屁股在沈燃身邊坐下,沉聲問道:“有個家了,就更不想去外麵看看了是吧。”
沈燃這才幽幽道:“我和你說了,上黨城對我來說足夠大。況且能照顧好他們,我已經無暇再顧及其他了。”
韓凝禮輕笑了一聲,勾起嘴角道:“那你弄出來這麽大的生意,究竟是為了什麽?你以為我和掌櫃的一樣好糊弄?如果你的計劃不出岔子,隻要是和餐飲業有所牽涉的鋪麵,都少不了讓你賺上一筆,海量的錢財收在懷裏,花不完可是罪孽。”
“不光罪孽,”沈燃並不直視韓凝禮,“還是禍害的苗子,殺頭的根源。”
“那我更不明白你要幹什麽了。”
“我這個人,從不打無準備之仗,雖不知後頭有什麽事等我,還是有備無患些好。”沈燃聲音漸低,“如果真有一天,我拿不住這麽大的產業這麽多錢了,你得照顧好他們。”
韓凝禮吸了吸鼻子才道:“如果我也不在了呢?”
沈燃笑的諱莫如深:“你說話真他娘的不吉利。”
話音落地,他就站起身來,打抹了兩下身上的土,緩步往後院找掌櫃的二人去了。
留下韓凝禮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院中,舉目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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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因為沈燃去刺史府掌廚的緣故,會英樓停業一天。
趙一平早貼了告示,小麻更是故意朝食客們宣傳過。
所以四月初二這一天,會英樓的生意比往日更好,巳時剛過,正廳上十幾張桌子已經座無虛席。
各個都想嚐嚐刺史潞州刺史嚐過的新鮮菜式。
雖沈燃早有準備,但還是忙的不可開交,甚至將已經學的差不多的四個學徒提來幫忙。
趙一平也喜笑顏開的幫著傳菜。
眼看食客們吃飽喝足,紛紛結賬離坐,還不等沈燃鬆一口氣。
那銅鞮縣的縣令張煒,卻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