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無力殺賊，任其逍遙

  乾燁不惜以身涉險，趁令浩南招式威力還未完全散發開來時，堅定的向其麵門抓去。他很想知道這麵具之後的真實麵孔。

  “哼！”

  察覺出乾燁的真實用意後，令昊南心中略一思考，雙手之外由真氣形成的“無赦”之劍劍鋒微微偏移，浩然的威壓直逼急速移動的乾燁。

  “噗……”

  咬牙回頭看了眼右肩露出的森森白骨，乾燁狂吐一口鮮血。他沒想到眼前之人為了阻止自己摘掉他的麵具，竟不惜劍走偏鋒甘願承受軒轅劍的部分劍氣，也要將自己攔下來。

  “不過這又怎樣呢？這世間，死亡於我，何嚐不是一種解脫！何況是為了了解真相……”

  悲感之餘，乾燁的眼中那股堅毅和毫無畏懼的神色濃厚了不少。言語之際，他再次全力向離自己不過幾仗的麵具男。

  與其說他是為了尋找出當年宗族滅門背後真正的凶手，還不如說他是為了給自己心中母親形象的一種修繕。

  他還想如同往常一樣，閑暇之餘沉溺在父慈母愛的美好回憶當中。這些年下來，支撐他的除了那深似海的仇恨以外，剩下的恐怕就是自己腦中的對父母的愛與幻想了。

  隻有揭開他的麵具，查出當年真凶，才能讓自己從當初夜玄和夏淵的所言中真正走出來。

  ……

  “咣當……”

  令昊南躲閃不及，隻能被乾燁強行揭開自己的金色麵具。“無赦”一出的他不甘輕易收手，何況近在咫尺的軒轅劍餘威還在虎視眈眈。

  被摘掉麵具後的令浩南強勢轟出一擊後默默低下頭。雖說此時太陽已落，但他的眼睛還是無法立刻適應這真實世界的光線。再說還有一側發愣的乾燁投來質疑和難以置信的眼神。

  “義……”

  乾燁難以接受的將後邊那個字生生咽了下去，不停的搖著頭往後退了幾步，差點一個趔趄。

  原本他暗下決心：無亂麵具之後是誰，隻要他是當年真凶，那麽自己哪怕拚死也要將其擊殺……

  可是如今，眼前之人竟是這些年一直以來保護自己、照顧自己的義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究竟是誰在說謊？……

  乾燁的眼睛不停的在夏敏和令浩南之間快速轉移，夏敏的柔弱淒憐，令浩南的沉默不語，讓他想不通倒地何為真？何為假？

  如果說夏敏說的是真的，自己的……他是當年慘案真凶，那他為何不斬草除根，殺了自己？不僅如此，這些天若非他的多次拚命保護，自己早就被奸人所害……

  可是……如果說他和當年之事無關的話，那他當年為何要隱藏這一身功夫，不惜身受重傷跌落懸崖……如果說他真與當年之事無關的話他又為何會在提出南下的想法後，讓自己一人進入夏淵的視野中，而自己卻了無蹤影？為何又在這個時刻以這種打扮出現在這裏？

  ……

  “啊啊啊……”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乾燁頓足跪倒在地，殘臂抱軀仰天長號著。不知不覺間清淚順順而下，整個人癱在那兒一動不動。

  “相比乾寒，你真的還差了很多……可惜啊，他寧願以乾宗千人之死為代價也不願同我聯手！”

  聽到令昊南突兀的聲音，乾燁不解的緩緩抬頭。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令昊南一腳將先前被自己震落在地的軒轅劍踢飛出去，負立著雙手慢悠悠的停下，接著道：“乾寒之死，乾宗之滅，燕國之亡，夏淵之死……皆是我所為！若想報仇，盡管出手就好！當然，如果你此時體內還有內力的話……”

  “你……！”

  乾燁緊緊攥著通紅的拳頭，整個人都在不停的顫抖。自己竟然認賊作父，還一認近二十年……

  他沒想到這些年自己做夢都要尋找的仇人竟時刻出沒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的母親……？”

  “不錯，她還囚禁在我那。這些年她的所作所為都是我指示的，包括你舅舅夜玄。”

  聽到令浩南如此坦率的承認了，乾燁心底反而很失落，他很想聽到他為自己辯解，哪怕隻有一句話……

  他的心，就如同這漸漸落下的夜幕一般，僅剩的光亮也在不停消散。

  “你沒事吧？”

  夏敏倉亂之下跑了過來，時不時摔倒在地。夏淵之死帶給她的打擊不僅是表觀所見，撕心裂肺的痛都被她慢慢藏匿在心底。

  乾燁傻傻的看著攙扶著自己胳膊的夏敏，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任由苦澀的嘴角緊閉。

  發現令浩南幾乎恢複如初的興奮神情，乾燁恨意之中的更多是震撼。先前他還以為自己同他實力相當，可以冒險一戰。如今看來，他的詭異與恐怖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好了，既然你成功將琅琊之力融入體內，那麽我也該走了。”

  眼珠凝聚著，直勾勾盯著令浩南的乾燁感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如今一切已真相大白，他與自己已到了“你死我亡”的境地，可他卻絲毫沒有殺了自己以絕後患的意思。難道他真的強大難以想象的那個境界了嗎？……

  “想報仇的話，三年之後，蜀山之巔，乾門坤域，你我一戰！”

  “三年之後？”

  乾燁自言自語著，這就是實力不濟的結果嗎？眼看仇人就在眼前卻無法將其擊殺，還要等候三年……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

  當乾燁怒喝著站起來轉過身時，發現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

  令浩南的無視與藐視帶給乾燁的是從未有過的侮辱，他的一言一行好似讓這天地公道淪落為：在這片大陸，萬物如芻狗，人命如無物……

  ……

  “父親……孩兒無能！！！時至今日還不能手刃仇人……父親……”

  乾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仰天而怒號。

  “乾燁你不要這樣……你要振作起來！”

  一時間夏敏也不知該如何勸說此刻消沉的乾燁，因為他的心情她正在經曆的路途上。

  何起悲？何其痛？何其無奈……

  ……

  隨著令浩南的突然離去，魔教殘存的幾百弟子也相繼打道回府。

  在他手底下下多年，夜玄早已無形中養成了看令浩南的一舉一動行事，這次他顯然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雖然有時他暗自有所掣肘，但是明麵上還是很順從。透過點綴於星空之上的散落星星，在猶豫不決中望了望不遠處的乾燁和夏敏，夜玄還是選擇了沉默和離開。

  他知道姐姐的兩個孩子是多麽的無助，是多麽需要親人的陪伴和鼓勵。可是……他不能，也做不到。

  無奈中悲歎一聲，便偕同王超、李勒一行人疾步離去。

  幾人臉上的無所謂神情和漠然的樣子讓這石林之中多了幾分淒涼。不久前這裏還是血染沙場，此刻隨著他們的離去和黑夜的落幕，無形的增添了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