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戰石林4

  “誰？！是誰？！”

  圍在圈外的魔教弟子提著刀劍小心翼翼的巡視著。

  空桑大師、林瑾等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在雙方殺得你死

  我活的種時候，試問天下又有幾人敢插手？而且是用純粹深不可測的內力施展出波音之法的方式……

  “父親大人，是不是夏帝先前去請的那個人來了？”

  蕭彥謹慎的低語問道。

  蕭闔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四周，搖了搖頭後伸手將蕭歡兒攬在身後，派了派蕭彥的肩膀。

  “坊主？”

  洛塵雨身旁一位白須飄飄的長者看向她，枯木般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就在剛才不久，他看到了皇甫鴻倒在人群中的血泊處，麵容猙獰、表情痛苦的離開了人世間。

  這帶給他的不僅是惱怒，而且是侮辱！不到三十歲的男子就這樣殺了他們萬言坊的最強堂主，這讓他們的顏麵何在？

  可是他又不能輕易前去報仇……

  “來者不善！鴻老的仇我們一定會報，縱使傾盡我萬言坊所有的弟子和關係，那豎子必殺！……不過，不過當前最重要的是活下來……”

  洛塵雨纖柔的睫毛波動著，將手中的劍又攥的緊了些。

  ……

  “先前請我來，可如今卻又不歡迎我……看來你是已經不準備把我放在眼裏了……”

  話音落下，一個穿著血染色長袍的人影淩空而降，輕巧的落在夏淵和夜玄的中間。他的聲音透過那金光閃耀的麵具，顯得有些厚重、甚至有些沙啞，不過更多的是話中的輕蔑與不屑。

  “呼……”

  “這人是誰啊？”

  “好囂張啊，貌似絲毫不把夏帝放在眼裏！”

  眾人目瞪口呆的同時，似乎已經忘記了此刻還深處生死邊緣，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哪裏來的兔崽子，遮遮掩掩的！不知道這裏是你李爺我的地盤嗎？！”

  李勒根本不管你是誰請來的，在他看來，如今這石林之中，夜玄第一他第二。他怎會允許讓夏淵的人搶走風頭呢？！比自己還囂張跋扈……

  “李勒！休得無禮！”

  氣急之下，夜玄咆哮道。

  如今，他身患重傷，夏淵亦然。那麽在場的人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威脅，甚至……就算他和夏淵痊愈聯手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畢竟，當年的他……實力是那般的恐怖……

  “哈哈哈哈……”

  “我是誰？！”

  “聖皇！聖皇！聖皇！……”

  低沉的笑聲頓時響徹石林間，緊隨其後的是魔教弟子立馬橫刀的回應。如炊煙般悠悠，飄蕩回傳，久久難以散去……

  李勒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怎麽回事？夜玄的弟子為何會尊稱他為“聖皇”？！這一切倒地是怎麽回事？

  李勒連忙看向夜玄，希望對方能給他一個解釋。可是他發現夜玄如同木樁一般矗立在那，麵向那人低頭不語，甚是恭敬！

  自從他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時候，魔教的所有弟子便已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魔教真正的主人，那個常年休憩於天門島後山的人，他們的聖皇，又稱——尊上！

  “哼！”夏淵陰冷的看了眼麵前這個自己一直最想殺的人，很是不悅！

  若不是當年的不得已，自己怎會向他低頭……

  李勒嚇得不停抓手指，時不時抬頭偷瞄幾眼。唯恐對方一怒之下殺了他。他還不想死，他還沒有殺了李重那個畜生，他還沒有報複李重呢，他不能死，他不想死……

  “你要幹什麽？！敏兒！！！”

  夏淵眼睜睜的看著他從自己麵前飛過，站在女兒夏敏麵前。

  “嗬嗬，長的還真是不錯呢。不愧是她的女兒……”

  夏敏厭惡的縮了縮頭，讓他的手抓到的隻是天地氣息。

  “這就是軒轅劍吧？真是好久不見啊！”

  “嗡嗡！”

  看到軒轅劍竟掙開自己的控製徑直飛到對方手中，夏敏頓時覺得很不可思議：軒轅劍為天下劍器之首，靠的不光是其銳利無比的鋒芒和其他劍無可比擬的威力，更因為其之靈可以感應主人的召喚。

  可是他為何能憑空取走軒轅劍？他後邊說了句“好久不見”，難道他曾經也擁有過軒轅劍？可是這怎麽可能呢？這軒轅劍不是曆代大夏帝國皇室所鎮守的嘛？到底怎麽回事……

  如同好友多年再見一般，麵具男的雙手摩挲在劍柄之上：那雙龍纏繞交替的紋路和那鑲嵌著的嗜血寶石，好不精致。

  夏淵強撐髒腑之痛，疾步奔來將夏敏擋在身後。

  “你到底想幹什麽？！”

  麵對夏淵的質問，男子隨意一笑，轉瞬將軒轅劍收了起來。

  “你請我而來，卻問我要幹什麽？”

  “你……真的肯幫我離開這裏？”

  夏淵手心有些發汗的問道。

  “當然！不止你，你們……所有人，都可以離開這裏！”

  他那有些褶皺的手指向夏淵一行的其他人，瀟灑的一揮，絲毫不顧及身後夜玄的反應。

  林瑾等人一聽很是激動，若不是因為在這裏他們沒有說話的資格，他早就屁顛屁顛過去表示忠心了。

  “不過……”

  “離開的隻能是你們的屍體！”

  “嘩……”

  傻眼的不僅是夏淵，身後的那些跟隨他的人瞬間呆若木雞。

  “哼！生生死死，自有定數；生既是死，死既是生！老衲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何須你一個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魔教惡徒相幫！”空桑大師舉著手中的禪杖，嗬斥道。

  “呼！”

  眾人隻感受到有疾風從身邊穿過，一道飄忽不定的身影出沒。

  隻見剛才還在幾仗之外的麵具男子出現在空桑大師麵前，毫不費力的捏著對方的喉嚨，將其舉了起來。

  “世間之人，都有一副麵具。他們用麵具遮住的是羞恥、是畏懼、是恐懼、是醜陋、是獸性！而我，遮蓋的隻是麵容而已。相比之下，誰又孰是孰非呢？！”

  ……

  隻聽到“哢嚓”一聲，空桑大師口吐血沫地倒在血泊之中。白須之上，皆是猩紅。

  “師傅？師傅？！師傅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師傅……嗚嗚……”

  人群後跑出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抱著空桑大師的屍體痛苦。

  驚詫之下，眾人不禁吸了口冷氣。剛才一幕，麵具男輕鬆寫意地就將名震江湖大少林方丈大師擊殺，震人心魂的是後者毫無還手之力。他們心中不由冒出一個畫麵：如若剛才反抗的是自己呢？會不會早已魂飛九天了……

  夏淵手中的拳頭早已攥的發青，可是他還是不敢出手。他的顧忌，不僅是二十多年前他留給自己的，更因為此時他的身後還有一位攥著自己衣角的女兒。

  正如夜玄先前所料：夏敏，是他在這山上最大的掣肘和軟肋……

  ……

  大陸之東。森森天門孤島後山，那櫻紅漆黑的洞殿密道內，一位雙目淡然淒涼、修眉端鼻的白發女子巋然依靠在牆角邊。

  她那頰邊微現梨渦在晶瑩的膚色下，極其柔美。略顯不足的，隻是歲月和思念留在她臉上的道道蒼老。

  一身青衫素衣更襯得她如雪中之蓮，水中芙蓉般潔淨，有股天然的超凡脫俗之氣質……

  這幽深昏暗的密道，就是他的囚籠，她的住所。不過，她若想出去，走就出去了。憑這種密室還無法困住她。

  簡潔的洞內，除了生活所需外別無其他，甚至連一把稍微尖銳的器具都沒有。

  她的手中一直拿著一把孔明鎖，那是當年乾寒送給自己的定情之物……

  這麽多年來，每當她一夢醒來，就覺得恍如隔世，分不清何為真？何為假？何為夢境？何為現實……

  兩眉間，相思盡染。思念之切君知否？暗香空盈袖。

  二十年前蜀山之巔，他因她而死。她至今還記得他倒在自己懷中的模樣：淒慘的笑容仍是他瀟灑率真的本性；更是他那些年尋找自己，終如願以償的滿足……

  簌簌蒼涼的清淚順著那無暇的臉龐流下，她知道情如舊，人難如舊。

  乾寒同她，是一邂逅，終難忘。

  相逢一笑，情在其中。

  這些年，她慢慢想通了：逝者已逝，活著不易。

  她要漸漸地將曾經對乾寒的愧疚，對乾宗的虧欠藏在心底。對於自己曾經帶給他們的傷害，那種的痛與折磨，注定這輩子陪伴著她。

  如今隻有保護好活著的人，才能對得起那些死去的他們。

  也許自從得知自己的女兒愛上了自己的兒子後，她便明白：活著，應該讓活著的人免受傷痛；活著，就要阻止那些傷害親人的事。

  她不能，也決不允許自己的孩子也被他利用！她不能讓他們和自己、夜玄一樣，受困於他的魔爪之下，成為他“不朽計”的一顆棋子！

  葉冰涵輕輕拭去了眼淚，整理好了衣物。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該做點什麽了！

  這一次，她將以“夜邪”真名現世，至於“葉冰涵”，就讓她永遠的活在過去，活在那些人的心中……

  她要走出去，重新回到這世界！她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阻止他的計劃，完成乾寒生前未了之事。

  縱使後麵迎接她的是刀山火海，也無法使她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