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離校考還剩三天的時間裏，聶老師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該提醒他一聲了。正當自己移步到教室門前的時候，門哐啷的一聲，自己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蓬頭垢麵的蘇喆。衣服上也是沾滿了顏料。手上的鉛筆灰黑的都反光了。聶老師傳來身邊的老師，吩咐了些什麽事之後，便親切對蘇喆說到：蘇喆，我來正準備提醒你呢，校考馬上就要開始了。怎麽樣了，閉關收獲應該還可以吧，東西我都為你準備好了。明天你稍微調整一下精神狀態，然後就準備出發。

  蘇喆微笑著說道：那就麻煩聶老師了。我都快成一個小泥人了，哈哈哈。也多虧了聶老師心思縝密，一切都為蘇喆安排妥當了。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您了。”說罷便深深地向聶老師鞠了一躬。

  聶老師趕忙扶起他，臉上更是露出了滿意地笑容。但又說道：據我這麽多年來的總結和觀察，考試之前不適合洗澡或者理發等。這樣會打亂你之前的生活習慣及狀態，都會多多少少的影響你在考場上的發揮。所以說，就聶老師看，我剛讓人給你準備了熱水，你可以稍微的洗漱一下，但新衣服啥的，我認為等你考試回來之後再置辦也不遲，不能因為這些細枝末節影響了大局，你說呢。

  蘇喆也覺得聶老師說的有道理，稍微洗漱一下就可以了，自己髒慣了，並不會為了表麵的虛榮非得搞什麽新衣服，能洗個熱水澡就已經很幸福了。不能讓一些無關緊要的麵子工程影響了自己的考試，而且自己時間這麽緊迫，哪來時間買新衣服呢。

  “還事聶老師想的周到，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衣服新不新都無所謂，蘇喆髒亂差的生活過慣了，哈哈。”

  蘇喆幽默的話語把聶老師都逗樂了。

  這一天的蘇喆真是再舒服不過了，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在聶老師的帶領之下，美美的吃了頓豐盛的大餐。那肚皮鼓得就好像在多吃一顆韭菜都能撐破了似地。吃完足足躺了半個小時地時間，蘇喆才能下地走路了。

  回到畫室之後，蘇喆也並沒有再回小教室，因為畫具什麽地聶老師都已經為自己收拾好了。他直接去了自己地單人宿舍，現在的蘇喆，就想美美的睡一覺了。這一頓酒足飯飽之後就想睡覺。

  狠狠的往床上一摔，哇，那種久違的親切感，自己多久沒睡過這麽軟的床了。剛剛躺下，積澱許久的瞌睡便席卷而來。不一會兒蘇喆便已經不省人事了。

  晚上聶老師路過，推開門發現蘇喆趴在床上睡覺，衣服鞋子都還穿著呢。腳步輕輕地進入房間，生怕將他吵醒。知道這麽長時間他連一個好覺都沒睡過。輕輕地為他脫掉了鞋子、衣服。在那麽一瞬間，聶老師有種照顧自己兒子的錯覺..

  天色很暗，在朦朧得月色下，可以看出來是淩晨，氣息中夾雜著濃厚得霧水。潮氣很大。隱約可以看到宛如長蛇般得大巴車排列在馬路邊上，而在畫室教學樓下得廣場上。熙熙攘攘得站滿了背著畫包得學生。

  他們一個個神情或嚴肅，或激動，有的甚至表現出迫切。宛如一個個即將出征得戰士。他們排著整齊得方隊，以班級為單位。一行行、一列列。

  “各班清點人數，看還有無未到者，清點完畢就可以以班級為單位上車了。外麵冷，讓孩子們到車上暖暖。”聶老師對身旁得老師吩咐道。

  隨即，各班班長開始點名。全校僅有幾個學生未到，各班的負責人也都去找了。聶老師突然想起了蘇喆，自己最重要的寶貝沒叫呢。自己這記性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竟然連自己最重要的“寶”都沒帶呢。

  聶老師告訴旁邊的老師，人來齊之後就可以出發了。

  之後自己向蘇喆寢室走去。心想可能是他太累了，睡得有點沉，還沒醒來呢。聶老師打算自己用車就將蘇喆載去了，所以也就不耽誤車隊的時間。

  聶老師並沒有敲門，輕輕一推門便開了。屋子裏昏暗暗的。“這孩子，睡覺咋不關門呀。”剛說完聶老師就想起來了，蘇喆睡得時侯連鞋都是自己給脫的呢。自己走的時候也就沒關門。

  聶老師走向窗台，輕輕的拉開了窗簾。屋子裏恍然亮堂了起來。看看床上的蘇喆，依舊是睡得很沉，但他的呼吸很勻很沉穩。聶老師不忍心打擾。但迫於眼前的形式還是推了推他的肩膀。

  蘇喆揉著朦朧的睡眼，不情願地看著這個模糊的世界。但看到眼前的聶老師之後還是立馬向他問好。

  “蘇喆呀，忘了叫你了，是我的過失，你快起來，我用車載你去。”

  “去哪兒呀，聶老師？”蘇喆迷茫的問到。顯然睡懵的他一頭霧水。不知道聶老師所說的含義。

  “當然是校考呀，你忘了嘛。今天已經開始校考了，考點就在不遠的女子中學。快起來洗漱收拾一下，我帶你先去吃早餐。”

  “哦哦

  ，對哦。”蘇喆一拍腦瓜門兒，是自己貪睡了。竟然忘記了主要任務。“好呢，聶老師，麻煩你了，我馬上起床。你給我十分鍾時間。”

  聶老師知道蘇喆的習慣，但眼前他的行為亦是沒讓自己失望。風馳電掣般的穿上衣服，拿著洗漱工具就跑出去了。就一根煙的功夫，蘇喆已經整裝待發了。

  他的東西都是自己給準備的，都在教學樓一樓的門口。到時候拿的話也也都方便呢。所以二人準備先去食堂吃早餐。

  蘇喆拿了些土豆盒子，兩碗粥。聶老師拿起粥也開始喝了，身為校長的他，並沒有因為身份特殊而不在食堂吃飯。他必須實時注意畫室飯食的質量。保證孩子們的營養。

  聶老師一邊吃一邊對蘇喆說到：“今天的校考院校有兩個，一個是西安美術學院，另一個是一個不出眾的綜合類院校。而我給你報名的校考隻有八大美院。所以說，你沒有別的退路。我仔細地考察了一下八大美院的考試時間，差不多每次考試之間都會有三到五天的間隔時間。

  而在這三到五天的時間裏，我需要你做的就是針對性的練習。查閱近幾年內各個美院的考題傾向。可能會有些勞累，但我希望你能夠付諸全力對待每一場考試。”

  就聶老師而言。他未經蘇喆同意私自做主將蘇喆的校考報名院校全部鎖定為八大美院。如果說蘇喆能力不夠，他的高考必然無望。聶老師是存在私心的。他希望給蘇喆一些壓力，或是一種推力，讓他放開了闖一闖。挑戰一下他的極限。

  假如蘇喆真的能夠奪榜八大美院，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將藝博交付於他了。

  蘇喆沉默了半刻之後，堅定的點了點頭。聶老師在他的眼眸中似乎看到了三個字：我可以。

  聶老師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對蘇喆說到。今天的考試你的準備相對不太充分。就當臨時抱佛腳了。這是有關西安美術學院近幾年來的考題。你試著把握一下。

  蘇喆細心的翻閱了這些內容，他發現，西安美術學院素描的話有照片寫生和寫生石膏像的前例，色彩的話則是彩色頭像居多，速寫方便是多人場景速寫寫生。這樣的安排與自己的練習沒有多大的出入，完全是可以接受的。自己平常的練習方麵也是傾向於照片寫生的。

  將手機還給聶老師之後，大口的將事物全部吃完之後，蘇喆示意聶老師可以出發了。聶老師打通的司機的電話讓在門口等待。蘇喆則是跑去教學樓拿東西了。

  剛把畫包拎起來的一瞬間，蘇喆有種錯覺，這裏麵裝的是磚頭嗎？

  悄悄地拉開拉鏈。裏麵就裝了畫板，筆袋，和顏料。畫包外麵還斜插著一個板凳。所以的話呢，有些沉就是相對正常了。

  “很重對吧，你要慢慢習慣，大家的畫包都不輕，你重他們的也重。你還得背著它參加八場考試呢。必須要克服。這是你這一考需要帶的準考證，身份證你也放一塊兒，到時候比較方便一點。”

  之後司機將畫包放在後備箱內，蘇喆和聶老師坐上了車。

  在車子的搖晃中蘇喆陷入了沉睡，雖然夢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他卻很滿足。因為他夢見了媽媽。夢見媽媽給自己做了好吃的。摸著自己頭，開自己的玩笑，滿眼的愛意。蘇喆心想，等高考結束之時，自己一定要給媽媽一個優異的成績以及擁她一個愛的滿懷。

  但眼前的當務之急是處理好眼前的校考，這個自己不能疏忽。

  “蘇喆就現在這個地點，你考完之後就來這兒，這個司機會在這兒等，我去給你登間賓館。”

  “好呢，聶老師，那我就先進去了。”說完蘇喆就背上自己的畫包出發了。

  說真的，今天的人真的多唉。三三兩兩的學生都背著畫包穿過校門。在門口的路標牌上看到了自己的考場。三號教學樓502。蘇喆尋著這個目標前進。到三號教學樓門前的時候。門口已經排了好多人。

  但是可能是因為時間的原因，暫時還沒有放行罷了。

  這會兒估計也就是八點左右吧，應該快了。蘇喆拿出準考證瞅了一眼。考前三十分鍾進考場的。按時間顯示，估計就是這幾分鍾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前邊的學生開始陸陸續續向前移動了。蘇喆還從未參加過這樣大陣仗的考試呢。說不緊張真的是有些勉強。但蘇喆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試圖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在一個穩定的狀態下。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蘇喆終於挪到了五樓。真好，剛出樓道門的蘇喆便看到了右手邊的502教室。門口有監考員在執行檢查任務。一個人一個人的過。蘇喆本來就不帶手機的，這個就不用擔心了。

  從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和準考證。等待檢查了。

  終於從那狹窄的門裏邊

  走進來了。教室裏已經有很多人了。慢慢的放下“重千斤”的畫包。開始收拾東西了。支好畫架，放好板凳。將鉛筆帶攤開放於眼前。蘇喆開始觀察這個教室的所有人。

  所有學員的位置是按照S型排列的，一個考場三十個人，蘇喆運氣不是很好，最後一個。但讓他開心的是，靠牆的自己位置相對寬闊一點點。能轉的過身子。左邊靠牆，右邊是一個女孩，長得倒挺標致的。

  烏黑的秀發如雲，一雙丹鳳百媚生。再配一張櫻桃小嘴。誇張點說的話，大有成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而且她膚若凝脂，沒有一絲斑痣。蠻腰纖細，美腿修長。作為欣賞者的蘇喆都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但當這女孩回頭的時候，她給蘇喆的第一印象完全被打碎了。女孩斜著眼看蘇喆。一副神氣的傲慢呼之欲出。可能是見蘇喆穿的破爛，滿是顏料的衣服。認為是哪兒的土鱉也來考美院了。絲毫沒將蘇喆當回事兒的樣子。甚至從她的眼神中，能看到那種刺骨的嘲諷與蔑視。

  蘇喆依舊淡淡的看著她，毫無表情的繼續掃視下一個目標。十幾分鍾之後，考場內的考生差不多到齊了。監考員巡查了一波考生信息，確認無誤之後，在鈴聲中當眾啟封試卷袋。依次分發。

  拿到考卷的蘇喆，沒有急著動筆。雖然校考的時間相對少半個小時，但畫好一張素描綽綽有餘，不在幾分鍾的爭搶上。

  果然，考題依舊是石膏像寫生。這個石膏像蘇喆再熟悉不過了，自己不知看到過多少張名家畫過了，就連蘇喆自己，也練習過一張。

  它就是馬賽，對於這個外表粗狂豪放的外國人，蘇喆第一次看到它時就驚歎道：金毛獅王。馬賽的第一特征就是大胡子。

  蘇喆雖然一邊欣喜自己有相對豐富的基礎訓練經驗，但是在兩個半小時之內想要完成一張全麵的馬賽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想要在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內或是更短的想完成較好的考卷，就必須有所取舍。

  從大的方向把握。切忌死扣局部。任務部署完畢，蘇喆起筆。

  他先果斷用長直線起筆，用自己的感受去概括和總結。用簡練的線條“勾畫”出整體輪廓。第二步將線條不斷豐富，卻依舊是從整體出發。主觀的忽略掉所有的細節。

  當畫麵較為整體的做到差不多的時候。蘇喆沒有急著去追求速度，而是開始不斷地審視自己地形，頻繁地退後觀察。當他的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時。他側頭觀察了一下考場內的考生。好多人都在投入的作畫。

  令蘇喆開心的是，好多人都已經陣亡在“局部”和“細節”之中了。當然也囊括他右手邊高傲的少女，更讓蘇喆震驚的是。那名少女畫兩筆就低頭掀裙子。仔細觀察之後蘇喆發現。少女的裙子下竟然有一張掌心大的臨摹稿。

  蘇喆不屑的淺笑。繼續自己手中的畫了。

  第二步深入過程，他先用“擦筆”迅速地擦出大的明暗關係。而後，用線條“勒”住大型，將自己地感受通過線條傳達至畫麵上。

  這一刻的蘇喆突然發現，隻從整體畫馬賽是那麽的有感覺和舒服。自己雖然之前也畫過，但那種作畫就像是在擠牙膏，一點點的鋪成的。而今天的作畫完全就有一種呼之即來的感受蘊含在當中。

  這樣的馬賽，個人感受做主導。畫麵的欣賞性很高。

  通過對畫麵“黑白”大對比的描繪之後，蘇喆迅速將“灰”部補充進來，形成畫麵最初的“黑白灰”。當這一步完成的時候，右手邊的少女已然張著大嘴巴。絲毫不掩飾她的驚訝。一時不能接受這個“土鱉”怎麽會有如此操作。

  掃視整個考場，他的“型”是最準的。他的馬賽是最像的，也是最有靈魂的。而這僅僅是最初的效果而已。反觀自己的畫麵，為了追求裙子下臨摹稿的效果，丟掉了大型的準確性。越畫越不像。就在煩躁的情緒之中，蘇喆的操作是那樣的另類。與他的畫相比，一考場的考生似乎都是那樣的黯淡。

  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了這個髒髒的男孩身上。蘇喆絲毫沒有發覺女孩一直在盯著自己的畫麵。依舊是理智的處理著畫麵的每一處。他通過上調子，從而進一步完善對象----馬賽形體的塑造，始終把握“整體”，忽略細節。

  蘇喆不知道的是，女孩看著他的作畫，就連繼續作畫的信念都沒有了，目瞪口呆地瞅著。即使她很不情願相信這是真的。

  繼續完善頭發地明暗層次，並且通過明暗地轉折不斷地去調整線地方向。

  手指，紙巾，擦筆都在不停地揉抹，但在明暗交界線向亮部變化時，蘇喆總是用線條來描繪，就這一個操作細節，是他通過無數張大師地畫稿，自己地反複練習之後頓悟地。線條與明暗地相輔相成就是這樣體現地。這樣的畫麵才會擺脫“肉”和“髒”的效果。

  （本章完）